把房租和餐费尽数地打到吴燕夏账户里了。
她心里非常不好受,感觉这行为是要忙不迭地拉开彼此距离似的。
晚上又去吉兆的新店忙了半天,梁凉自己爬上爬下地调了照案板得灯光,还拿着相机拍了不少照,累得满头大汗,才想起自己整天都没吃东西。
装修工人早几天已经走了,吴燕夏当初给他们买的那堆饮料和零食特别多,因此没喝完,仍然留有两箱堆在角落。
梁凉拆了一盒饮料和饼干,权当成晚餐。等走出门口,又暗自拿了几罐饮料想带回家。
她累得够呛,决定坐一站地的末班公交车回家。
刚走到不远的站牌处,这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自己的名字,有个外地车牌号的车缓慢地停下来。
“凉凉,赶紧上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她呆立不动。
车窗摇下,吴燕夏在黑暗中露出那张削瘦的脸,手臂闲散地搭着下巴。
也许在吴燕夏的骨子里,藏着一个非常深沉多思的灵魂。根据面相学,手部有凸起的青筋血管代表这人脾性敏感且暴烈。但,占星师又好像并不是这样的男人,肯定是有什么特质在克制着他。
梁凉坐上了车的后座,随后发现和吴燕夏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
“租了辆车,直接从扬州市区赶回来了,怎么样?”吴燕夏在箱子后响起,懒洋洋的,“你说得对,我当初不应该坐飞机。”
过了好一会,也没等到旁边的女孩回话,她静静的。
吴燕夏在刚刚的路途补了眠,心情好得很,又有很多不正经的精力。虽然此刻看不见梁凉,但还是心里痒痒地把手从那个纸盒子的缝隙里伸过去。
最开始碰到梁凉的膝盖,他便拽了下她的厚裙子。梁凉回过神慌忙地用手推,却被吴燕夏牢牢地握住,长指微凉但带着温存。
她指甲一翻,死死地扣住他掌心。
再过了会,吴燕夏疼得几乎要龇牙咧嘴的时候,再看到梁凉从缝隙里给他塞来一包柠檬茶。
他就又笑了。
这是第一次,占星师感觉到,无论何时回到一个城市都有人等着他的感觉很好。
那辆车最终停在了吴燕夏家里的小区门口。
下车时,司机挺热情地问吴燕夏:“哥们,你两个箱子。需要我一起帮你把行李挪到门口吗?这看起来挺沉的。”
吴燕夏更热情地拒绝他:“不用不同,我让我女朋友帮我一起搬就行。不麻烦您了。”
司机看了眼花朵般的梁凉,抽了抽嘴:“……你这是亲女朋友吗?”
梁凉也看着吴燕夏把那一人多高的纸箱子费力地搬出后座,又从后备箱里把行李箱拿出来。他一挑眉,招呼她:“傻站着干什么?帮把手。”
她只好走上去,帮忙推着他那破破烂烂的行李箱。而吴燕夏在身后,独自费力地托着那足有两个分尸箱那么大的纸盒子。
一路沉默。
等走到家门口,吴燕夏终于把那纸盒子扔下。他微微出汗,刚要抢上一步输入新密码,但门锁已经被梁凉顺利地打开了。
嗯,她怎么知道密码的?他一怔。
但梁凉回头,几乎是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吴燕夏的脸微微一红,暗想,怎么感觉lo娘目光更犀利了。
开空调、洗手、去冰箱里狂喝了不少水,又赶紧跑去蛇室看看那两个小动物。回到家的吴燕夏并没有费心招呼梁凉,他愉快地扔下纸箱子和行李后,就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
梁凉也不管他。
过了会,吴燕夏若有所思地走出来:“神灯姑娘怎么蔫蔫的。”
梁凉正独自坐在沙发上,小脸上表情严肃,看到吴燕夏出来后依旧不主动说话,一个极力抵御外部的姿态。
占星师坐过去,直接双手搂住她的腰。
在以前,吴燕夏是不好意思这么做的,梁凉对身体触碰总会非常害羞。而她一害羞的时候也会弄得他拘束非常。所以,吴燕夏更喜欢梁凉生气或害怕的模样,因为每当她生气或害怕就五感尽失,基本就可以代表随便动手动脚。
……吴燕夏承认,他很不厚道。
果然,梁凉暂时没挣脱他搂住她腰的手。
她顾不上,因为肚子有那么多想说但说不口的话,在白天,在路上,在刚才都准备好了腹稿。但此刻,当梁凉看着吴燕夏,他长着一双清亮的好眼睛,偶尔没休息好时会布满血丝像个无产者狂人。
她脱口而出:“……你还知道回来呀?”
吴燕夏眨眨眼睛,有些不解。
“哟,我不在,是谁欺负你了?”他严肃地说,但手又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梁凉的腰。
她的腰非常细。
吴燕夏很满意,他和楚王一样爱细腰。
梁凉完全没发现她趴在他怀里,她全身精力都凝聚在望着吴燕夏的目光里,硬邦邦地说:“你出去玩的时候,魏奎让我嫁给他,他还要送我钻戒!他说他早就在准备这事了!”
没说几句,她感觉眼眶又开始发热。
此刻,一股羞愧、生气和安全感同时涌上来。梁凉突然间醒悟自己是个多么天真愚蠢的个性,但是,她真的好想跟吴燕夏告魏奎的状。
吴燕夏闻言只是目光一转,他漫不经心地:“你怎么拒绝他的?”
“我,我就跟他说我要想一想,我不敢拒绝。”
吴燕夏点了点头,依旧不见生气。
此刻是他搂着梁凉,手都快摸到小腹,她还那么乖,依偎着他总有种懵懂。面对这么漂亮而娇气姑娘,暂时犯不着为别的男人生闲气。
只不过,吴燕夏确实凝视了她很久,等到梁凉脸有点冒烟的时候,他才轻轻吻了下她嘴角:“这里,怎么烂了一块肉?”
“呜呜呜呜呜呜这不是烂的,是我太傻了自己划的……”
☆、第 63 章
梁凉鼻子发酸, 不知觉地就又把桑先生逼着她打电话、和杨雨薇又送来一份餐费的事情统统都说了。
吴燕夏垂眸听着,他现在倒确实有点奇怪。
吉兆算是全城里数一数二的高级日料店,食客的身份显赫和富贵的都有,开这种高级餐厅老板一般长袖善舞,能和任何顾客和美食杂志的人都打好关系。怎么就到了吉兆这里,感觉两位合伙人的智商加在一起都互为负数。
“雨薇的钱你收下吧。”他思考片刻, 摸了摸梁凉的额发, “就当多交了一个土豪朋友。你不用急着把钱原封不动退回去, 到时候我帮你问问。”
“嗯, 我把钱交给桑先生了。他和杨小姐的事情,我不管。”
太妃糖色的大理石地板光洁照人,客厅橘黄色的灯光下, 梁凉刚刚说着说着就莫名地真哭了,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又有种很奇怪的心满意足感。
等答完这句, 她再也说不出其他。
吴燕夏也没立刻说话, 他只是搂着她, 翘着脚沉默地坐着。
为了掩饰,梁凉吸着鼻子,转头凝视吴燕夏从扬州拿回来的大纸箱子。她眼尖的看到, 角缝处几经摔打,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毛茸茸的什么。
吴燕夏脑海里正淡淡地想着,杨雨薇平常总时看魏奎不顺眼,怎么她就让魏奎来吉兆送这一趟餐费?看不出啊看不出, 本以为只有像他这样贼眉鼠眼的才会挖墙角,想不到她杨雨薇专业女强人桃花鼎盛路线,居然下手那么狠毒,想搅黄他好事。
她搞什么?魏奎又对梁凉做了什么?
“这是什么?”
吴燕夏回神,他顺着梁凉激动的视线看去:“呃……”
所谓贼不走空,占星师挥别扬州前心有不甘。路边有一家韩国精品玩具商场店,他让出租车等了自己五分钟,随后,在里面绕了一圈。
嗯,感觉卖的玩偶也不便宜啊。
售货员却板着脸跟他说,这都是有正版授权的hello kitty玩偶,自然比那些盗版的要贵。
吴燕夏倒是在一个柜台前停下脚步。
占星师不是对吃穿住行很挑剔的男人,却确实有点怪癖,当挑不到喜欢的家具,就宁愿家里空着什么也不买,如果碰上他认为合适的,掏再多钱时眼都不眨一下。
他家唯一的fendi沙发原本是科隆家具展的样品,也是吴燕夏当场高价预定,当场拖走。
在韩国玩具店,吴燕夏盯着一个和他三生三世风格都风牛马不搭配的hello kitty,居然迈不开步子。
首先,店里售卖的大部分hello kitty 都是坐着的,但眼前的hello kitty 是很罕见的站立造型。其次,眼前的这只hello kitty头上戴着小皇冠,耳朵系着蝴蝶结,穿着粉粉嫩嫩的裙子,就像个小姑娘似的。这意味着——吴燕夏突然想到自己每次路过这玩偶时,都可以无聊地把它裙子掀起来。虽然,他也知道裙子下面只有粗粗白白的猫腿。
但,人类臭流氓的恶趣味就是要立刻满足。
吴燕夏点点头,刷卡、包装,走人。
然后,大老远地把 hello kitty 运过来,就被lo娘黑吃黑了。
梁凉自从看到这只和她身高相仿,超巨型的毛绒猫咪玩偶,这傻姑娘就情不自禁地双手捂着脸,一分钟没动。
那是只有在商场或游乐园门口,才有机会看到的巨型玩偶,而且因为价格不菲,hello kitty 的绒毛和裙子非常精细,小皇冠上的粉珠宝闪闪发光。
梁凉是一个很纯洁的姑娘,她完全没有怀疑,吴燕夏买这只hello kitty 是想自留。她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买来hello kitty肯定是要送给自己。
“大仙,你不要总花钱送我礼物啦!”梁凉小脸绯红,她刚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漂亮无比,认真又郁闷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毛绒玩具的!”
她一边说,一边踮起脚尖去勾hello kitty软绵绵的粗脖子,再贪婪地看着它的大脸。脑海里不停地回放“哇!”“哇!”“真好看!”“回家后把它摆在哪里呢”?
吴燕夏此刻哑口无言。
过了会,他无奈地问梁凉:“凉凉,你喜欢它吗?”
“喜欢。”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就送给你吧。不过凉凉,我现在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你可以选一个回答。”
“嗯,你问呀。”
“第一个问题是,如果一个姑娘总是这么自然地收下男人送的礼物,你知道她会有什么结局吗?”
梁凉不吭声了,沉默片刻,她默默地把细胳膊从hello kitty上拿下来。
远远地看上去,一人一猫都穿着膨胀可爱的公主裙,天真又委屈。
吴燕夏又看她半晌,伸出的两根长指再压下一根,他再轻声说:“第二个问题,魏奎在什么地方向你求的婚?”
语气不复方才的温柔,眼梢嘴角都隐隐的有些下沉,还有些淡漠阴森。
吴燕夏像拖着被暴打而死的黑熊尸体那样拽着 hello kitty,再劫持着梁凉来到她家。
梁凉一路上都在想,魏奎此刻会不会在自己家等着自己。现在,她仅仅就差一件事没敢告诉吴燕夏了。
魏奎亲自己了。
目前为止,梁凉知道自己脑海里最糊涂的一点就是,她仍然无法讨厌魏奎——当魏奎亲她的时候,当魏奎说那些“白头偕老”的东西时,梁凉认为是有道理的,他那些话同样是她心底的想法。
唯一认为没道理的是,魏奎早干什么去了?
魏奎觉得他们之间关系是一层待捅破的窗户纸,但梁凉却清楚觉得,他们之间是一扇门,总是她自己在做白日梦和漫长等待。但那一把锁又掌握在魏奎那里,他想开就能开,想关就关,非常从容,也许魏奎太聪明,他太知道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孩,就是那种能默默死磕到底的性格。
梁凉微微地侧过脸,占星师在她心里又是什么地位呢?这是让她最糊涂的第二点,对吴燕夏评价为“喜欢”或“不喜欢”似乎都很潦草,但在遇到他之前,很多感情,她根本没有体验过。
吴燕夏一出电梯门,就气势汹汹地左拐,被梁凉怯生生地拉住了。
“我家在右边。”她提醒。
占星师带着阴坏神气地瞪了她一眼,梁凉也大胆地回瞪他。
这个路痴!
家里没有人,唯独早上那一束黄玫瑰醒目地留在茶几。旁边摆着的,是早上原本好好戴在她头上的头饰。梁凉跟魏奎说话的时候,很怕魏奎再亲上过来,只好低头不停地玩头发挡住脸。
吴燕夏默不作声地看了几眼案上的玫瑰,他吩咐梁凉:“把你身份证准备出来。”
梁凉愣愣地问:“为什么?”
他随意地说:“你不用管,先拿出来。”
“哦……”梁凉也没多问。
吴燕夏再没有说半点废话,他在网上搜了个开锁的电话,五分钟后,开锁工人和附近的警察一起上门了。
附近治安很好,开门撬锁是需要跟110打电话报备的,也需要准备户主身份证。
当吴燕夏一知道魏奎大清早闯到梁凉家,他的神情实在算不上和善。即使惊动警察也非得让人把她家门锁先换掉,而等他跟警察寒暄了几句,再送走警察后,便把梁凉拉到角落里。
梁凉耷拉着脑袋,耳边听到锁匠乓啷地砸自己家防盗门锁的声响,心里有点忐忑和矛盾,甚至某一刻都想阻止。
如果今晚把锁换了,魏奎以后就再也进不来了……
很多小事情在梁凉脑海里跳来跳去的,又拼凑不出什么,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魏奎说“凉凉,我喜欢你,我要娶你”,带着他独有的迫不及待、潇洒轻快的表情。可是当她追问为什么,他又给不出一个答案。
自己想要什么答案呢?梁凉也不知道,她就觉得怎么做都不对,有什么噎在喉咙里。
吴燕夏轻轻搂住梁凉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挣扎,整个人非常糊涂。
他的气息笼罩下来,清淳,使人微醉而受到蛊惑似的。
“凉凉,我回来了。如果你不忙,这几天带你去迪士尼玩啊?”吴燕夏低声说。
梁凉刚要答话,突然感觉到一支危险的大手正从她脊椎要害处,缓慢地推到她的臀部、臀峰,大腿根,最终那有力的五指深入地陷入布料,掐进皮肤,宽大手掌牢牢地托住她的屁股。
用力极大,梁凉甚至感觉她并拢的大腿都被强行分开,她整个人因为那支无耻的咸猪手,呆若木鸡。
那是吴燕夏的手。
“你的吉兆几个人跟咱俩去迪士尼?我应该能再搞到点会员票。”吴燕夏依旧在对她说话,声音深思熟虑,还能开几句玩笑,连带那眉毛上的鲜红小痣都透露着正经,“到时候定好时间,我这里虽然日程比较松。但也不能天天出去玩,对不对?”
锁匠还在门口砸着锁,她能听到工具箱般开合的声音。吴燕夏的位置还能看到锁匠,梁凉却已经被他严严实实地堵在角落里。
他一支手依旧规规矩矩地放在她腰间,但没有人能看到在梁凉背后,吴燕夏的另一支手正暧昧又结实地贴着她起伏的臀部。尽管他的手没有再乱摸,但掌心紧贴完全没开。
梁凉甚至感觉,她正半坐在他掌心。
男人的味道,男人的力量,以及吴燕夏气质里所独有的深渊沉浸感,化为那一支带着沉重和恼火卡着她臀部的手,传到她脊梁。
梁凉又惊又羞,她简直万万没想到吴燕夏公然对自己耍流氓!这也太过分了吧,他,他还不如强吻她呢,怎么就边好好说话边摸她屁股,这算怎,怎么回事啊……
“凉凉,我之前说不问你和魏奎的事,那仅仅是因为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点时间。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我要你把你那堆烂摊子收拾好,再来到我身边。我不喜欢水性杨花的女孩子,这是人品问题。”
与他轻薄的行动相比,吴燕夏的声音像埙音样低沉而清楚,他呼吸清浅,目光一直紧盯着她,像是射到灵魂深处,把梁凉所有的迷茫和摇摆都冷酷揪出来。他的语调含有一种特殊的智慧的东西,即使说的都是废话。
梁凉脸已经憋红了,不仅为了他摸她的手,还为了他损她的话。因为无论她拼命贴着墙面怎么躲,都无法躲开吴燕夏正死掐着自己屁股的手。
这不是耍流氓,这就是凌虐!!!
“我的耐心其实并不多的,我想,你也不是那种乐于看两个男人为了争你而打起来的姑娘,对不对?凉凉,你不要让我吃醋哦,我吃醋也会很可怕的。”
吴燕夏越说头越低,梁凉被他那双如同清酒月辉、一泻千里的眼睛看到骨子里,她也同样看到那眸子最深处又压着一种冷静到暴戾残忍的妖孽感。
吴燕夏身上的那种自信和堕落奇妙的融合,令他有种颠倒众生的魅力。他确实不是常人,但大多数时候是太懒,懒得勾人,懒得废话,懒得展现。
梁凉耳边撬锁的声音几乎消失,两边太阳穴嗡嗡直响,她盯着他,虚弱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想不想我亲你嘴一下?”吴燕夏在她耳边克制地呼了一口气。
不知觉间,他已经把梁凉紧贴到自己强健身躯上。
梁凉的整张脸,不,她的全身都在滚烫。
这猪感觉好陌生啊。
难以置信,此刻,她居然没有对吴燕夏的无耻耍流氓感到生气,而她刚刚确实都在恍惚地想,和吴燕夏接吻的感觉应该和魏奎接吻完全不一样吧。
危险和安心系在一起,开心和烦恼系在一起,心动和害怕系在一起,勇敢和绝望系在一起……
吴燕夏的唇明明已经快贴到梁凉的嘴上,他头一偏,依旧只是把深吻印到梁凉纤细的脖子上。这次,吴燕夏的唇刚贴上来,梁凉就颤抖得不得了,但内心根本不是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同样紧紧地搂住他脖子。
吴燕夏又没有吻她。她却好失望,甚至希望他来夺取她的唇。。
“等你主动说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再亲你嘴,乖。”吴燕夏冷静又充满命令地说:“我要你全部属于我,而且得心甘情愿。还有,我现在巨讨厌你那个小竹马,他敢再来闯你家,你告诉我,我先打断他的左腿。我不开玩笑。”
吴燕夏原本揉按和摸索她臀部的手,突然往上一抬。梁凉的屁股被托起,脚尖微微离地,她在他怀里吓得闷叫一声,他就像印证那话的决心般深深咬在她锁骨的位置,那一下并不疼,示威性的,只有针扎的刺激感。
梁凉整个人都抖到不成样子,下意识地搂着他的卷发。
“锁换好了。”换锁师傅说,从他那个角度,看不出两人有任何问题。
吴燕夏走过来接过钥匙,换锁师傅看着他带着青筋的结实手臂,说:“小伙子身材挺好啊。”
他笑了笑,回头说:“凉凉?”
lo娘正靠在墙上深呼吸,她整个人好像都在一种麻痹状态,双腿发软,简直是哆嗦着走出来。衣服和头发已经全乱了,懵懵懂懂地接过一把钥匙,试了试打开门锁。
转锁的时候,耳根全是热的。
看顺利的开门后,吴燕夏付完钱,开锁师傅打着哈欠告辞了,而他毫无愧色地把剩余的两把钥匙装进自己的兜里。
显然是不打算给她。
梁凉欲言又止,半晌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那个,大仙,你再给我留一把备用的钥匙吧。”
“不行。”
只是当他说“不行”,目光有种难以察觉的冷漠似的,又仿佛不怀好意地等着她像刚才那样哀哀去求他。
梁凉那晚上洗澡的时候,毫无悬念地看到自己臀部都是红红的指印。
她在浴缸中呆站着,觉得这画风突然进展得太不对了。
☆、第 64 章
吴燕夏面色郁结地回到家, 先去看了看关在笼子里的两只宠物。
坦克自从经历过一次蜕皮后,对这个身体的掌控自如了很多,它喜欢吃生鹌鹑,张大嘴后把蛋整个吃下去,在喉咙的位置发出咯咯声。
神灯原本像霜打了的茄子那般趴着,看到主人走过来, 摇晃地站起来隔着笼子想蹭他的手。
吴燕夏正剥着鹌鹑蛋, 他敷衍地拍了拍它的头。
如果说梁凉惧怕变成蛇的宠物, 吴燕夏自始至终的淡定更是一种无谓。当把神灯和坦克一起养着的时候, 他对神灯既不特别亲密,对坦克也从来不非常冷落。
就……都很关心。
他更知道宠物的定位。
吴燕夏小的时候在山里,那些山野孩子都有一种近乎漠然的残忍:用开水去浇蚂蚁窝, 捉鸟下树扭断脖子,一次一次地摔打从水里捞出的活鱼, 不过, 吴燕夏倒是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事。他爸特别注重对他的培养, 当工作比较忙的时候, 又是由姥姥家带的,他大舅舅岁数比他爸都年长几岁,但上过私塾, 用庄子和增广贤文上的字来给他启蒙,弄得他现在还能长篇地背那些书。而小舅舅则搞来各种盗版的日本动漫光盘,两人经常看一下午。
苗寨、古书、动漫,吴燕夏就在这种奇妙的氛围中长大, 他这十来年追逐自由,想看这世间的风光景色与快乐,如果不是因为想化解这“凶宅”,八成都不会养蛇。
但运道这事谁也看不破,和lo娘的宠物纠缠在一起,猝不及防的对她动心,吴燕夏觉得是一种缘分。但如今琦念越生越多,他就非常讨厌那种被吊得不上不下的劲头。
吴燕夏向来是个不喜欢傻的,他和杨雨薇算是老友,也是因为对方精明美丽,最重要是彼此都不添麻烦。但如今看上的姑娘,不仅心软,那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一般情况下只知道冒呆气,对谁都记吃不记打的个性。
他摸着
弄得他性格里那股野上来,甚至恨不得把梁凉软绵的身躯打一个死结——至少这样,她全身还能硬一点。
咔嚓一声,吴燕夏无意间把半个鹌鹑蛋捏碎了。
他也不由好奇地眯起眼睛,来回想看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手握鸡蛋是很难被握碎的。
……占星师虽然鄙视梁凉,但有的时候,他这个人也是确实很猪。
比lo娘的智商好不了哪儿去。
再抬头,神灯那只橙黄色的眼睛正尖锐、又有些慈悲地看着自己。吴燕夏刚看完梁凉那大眼睛,于是就又主动摸了摸它的头。
随着那随便抚弄的几下,神灯眼睛里隐含的痛苦之色,居然缓慢地纾解了。
但当它感激地想舔他的手,吴燕夏却已经缩回来。
他盯着它,过了会说:“神灯啊,我总感觉你整天在这公寓里待着,比我更知道点什么。”
神灯仿佛一怔,它焦躁地在笼子里转来转去。
但吴燕夏随口说完后,就已经看向胡吃海塞的坦克,他的鼻子到下巴抿得很紧,但眼睛总是活泼的。
吴燕夏总是喜欢凝视着蛇缓慢游走的身躯,好像能从中看到一种无可言喻的韵律。至于“鬼”和“神”、“命运”那种东西,这一刻离着这位狂想主义非常远。
神灯只能摆了摆尾巴。
吴燕夏到第二天还没思考好要不要给杨雨薇打个电话,问问她那餐费是怎么回事。但可想而知,他这电话最终肯定是没打的,因为吴燕夏太懒了,这种懒已经上升为一种宇宙高度,比如说他觉得只吃亏一次的事根本算不上吃亏。
而杨雨薇有时候会认为,他是一种奇怪的人。
但,占星师本人定义过“奇怪”。
“我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类人,他们知道自己最渴望什么,却又让自己追求退而求其次的东西,久而久之,他们气场确实会变得非常奇怪。”他思考了会,“但我觉得我一点不奇怪。”
杨雨薇笑了:“哟,你就是很奇怪。”
吴燕夏也自嘲但无所谓地笑了:“看看,看看,又把本大仙当坏人了吧!”
杨雨薇也不知道,居然记得吴燕夏那么多随口说的话。她终于松口,和送花不停的日本金融才俊,一起吃了顿早餐。
餐到中途,杨雨薇就柔声说:“对不起,我们不能交往。”
金融才俊,不,金融二代脸色一变。
占星师曾经评价,杨雨薇在情场和职场上反差剧烈,足矣当成心理学分析精神分裂的经典案例,杨雨薇反唇相讥,那是因为他在她眼里压根不属于男人的范畴。
杨雨薇的脸长得不错,身材、衣着、处事方式和精致妆容更为加分。如果愿意的话,她可以是职场上冷酷心狠的女战士,也同样可以是烟视媚行,火辣识趣的都市女郎。
只不过,通常人只能看到她一面。
“噗!”
杨雨薇正想把拒绝的话说完,身后传来一个低低呛水声。
魏奎没想到迟到上班,在距离公司三条路远的咖啡馆里买个帕尼尼都能收获这种惊喜。当听着向来语气平淡、目光蔑视的老太婆化身为这样柔情角色,真是令人吃不消。
杨雨薇目光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一扫,两人目光对视,杨雨薇脸上完完全全没有不好意思或羞惭的情绪。她看到他却好像又没看到他。
魏奎最受不了这种故意的忽视。小的时候,梁凉身为班长带领大家读课文,他在下面拼命捣乱,每当梁凉用这种眼神在他脸上谴责地转了圈,魏奎就老实了,心里甜丝丝的。只不过梁凉越来越内向,她开始学会保持沉默,把不满用其他行动发泄出来,魏奎就再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
魏奎收起那讽刺的笑容,捧着加热后的面包往外走。突然想到梁凉早上对他的态度。她向来有问必答,唯独这次嘴巴严得很,一点都不肯透露和吴燕夏认识的细节。
魏奎给订戒指处打电话,报出尺寸。
“三天内把戒指给我做出来。还有,我要买一块裸宝石。”
杨雨薇低着头用眼角瞥着最讨厌的下属走远,心情略微松快。而一抬头,她发现那个早稻田 mba正牢牢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雨薇,你是因为别的男人才想拒绝我?”
杨雨薇心里“咯登”一声,刚要摇头。
对方便说:“不管如何,我是不会放弃。”
仿佛还是占星师喝多了说过:“总有人让我在星盘里看正缘。这事很简单,什么叫正缘?正缘就是不放弃你的那一个。什么叫烂桃花,烂桃花就是你不放弃的那一个。”
桑先生坐在关门的吉兆里,怀有烂喇叭花的悲剧心情。
他哆哆嗦嗦地给杨雨薇写了条二百字的长短信,内容先是啰嗦地说收到餐费,随后又借机说什么邀请她去迪士尼之类的。
某些方面,陈炳国和梁凉能在茫茫人海中的相遇,比任何爱情更加可贵。
吴燕夏如果愿意给他俩算一种合盘,就会发现这两人不是白痴队友的关系,而是组成了坚定的白痴联盟。
吴燕夏被魏奎刺激得够呛,破天荒一大早起来,就把梁凉送到吉兆去。
梁凉原本叼着酸奶吸管推开家门,看到楼道里严严实实地堵着一个瘟神般地大男人就脊椎发凉,连忙退回去。又隔着猫眼小心看了半天,发现是吴燕夏才敢走出来。
占星师每次早起床的脸色都非常非常之臭,眼睛透亮却看得人发虚。他顺手把梁凉喝的酸奶夺过去,自己喝着,含糊地说:“走走走,送你上班去。”
两个人大多数见面都是在傍晚和夜里,好像是头一次,他们在青天白日里在大道上行走。
当梁凉穿着她那套醒目的lo服出现在人海里的时候,神态反而非常镇定,对别人的目光完全不介意似的。吴燕夏打量着她领口飘带元素,那些复古、隆重的设计,发现这姑娘确实比马路上其他姑娘都更醒目也更好看。
于是他问:“屁股疼不疼啊?”
梁凉差点一个趔趄,握着伞把的素手不由一个用力,简直无地自容。
到昨晚临睡前,还能清晰感觉吴燕夏的手正沿着她的尾椎打着圈的,熟练地往下揉——她突然有点不快,蹙眉问:“大仙,你以前交过几个女朋友啊?”
这人耍流氓的手法这么□□,还这么……行云流水的,感觉就,风月老手啊。
吴燕夏不禁莞尔:“你也吃我醋啦?哈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梁凉被噎住,脸再次火辣起来。
当魏奎问她和吴燕夏的关系,只是感到特别害怕,很想躲避。但当吴燕夏这么淡淡地说起魏奎,她简直想撒谎又烦恼地大喊,自己从来不认识魏奎。
吴燕夏温和地说:“我没有别人的,只喜欢过你啊。但是,我怎么要求自己,也会怎么要求你,你自己得把你身边的烂事理一理。”
梁凉手微微一抖,轻声说:“我马上,马上……”
也不知道吴燕夏听没听到,他依旧悠闲地跟着,过了会,又莫名其妙地说:“你姓梁,梁这个姓很好,出自嬴姓,秦梁本家。我爸就老是提醒我,同姓不能通婚的。所以你要也姓吴,咱俩之间那就又难了。不过,如果你姓吴,你就叫吴凉了,哈哈哈哈哈,无良!这个名字也挺好听,吴凉凉。”
梁凉就真的又不太想理他。
到了吉兆门口,吴燕夏停住脚步。
他头发是带着褐色的黑,清晨的阳光落在上面,变成一种格格不入的颜色。梁凉以为吴燕夏至少要抱她一下,就像他们每次分别时那样,她已经非常习惯了他的温暖拥抱,只是隐约担心他又像昨晚那样动手动脚,那是一种她毫无选择的极度失控感。
青天白日的……
梁凉情不自禁的又在忐忑地等,胆小的人总是太习惯了去等,就像在童年、在少女时代,在曾经长久地等着魏奎主动朝自己走过来。
但,吴燕夏这次只是定定地看了看她,两人聊了几句,他转身就潇洒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