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云君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即笑了起来,如三月春风一般:“我倒瞧着这是件好事。”
“哦?”听到苏云君这么说,陈景恒却是疑惑出声:“王妃何出此言。”
就见着苏云君笑着说道:“他们将此事闹得越大,太平公主与太子争的越凶,皇上便会越发厌恶这种争斗。到时候咱们只要顺水推舟,便可顺利的提前入得燕北,便可坐山观虎斗,独享一方安宁。”
陈景恒闻言只是笑看着苏云君,细细的去想她的话,半晌才说了一句:“还是王妃想的长远。”
等第二日一早起,苏云君与陈景恒便收拾妥当,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自然是半点不能耽搁。
苏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苏云君他们会连,连着苏广涛和苏邦彦也都告假没去衙门,待在家中。
等陈景恒与苏云君进门,拜了苏老夫人和苏岩砚,苏岩砚便笑着将陈景恒带去外院,苏云君则是跟着周盼卫矛去了华氏的屋子。
华氏瞧着苏云君现如今已经换了妇人的发髻,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嘴上带着笑却是红了眼圈。
拉着苏云君的手,忍不住问道:“王爷待你可好?”
闻言苏云君瞧着华氏红了的眼眶,点点头:“娘放心好了,王爷待我很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华氏说着看着苏云君,忍不住又是想到苏子衿,顿时眼泪顺着落了下来。
周盼在一旁瞧着,忙出声道:“娘,妹妹回来这是喜事,您怎么反倒哭了呢。”
华氏闻言也反应过来,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拉着苏云君和周盼去了里屋。
这后宅华氏娘几个说着话,外院,苏岩砚与陈景恒,苏广涛也是坐在一块。
这几日朝堂上整顿吏治的事情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苏广涛这两日都没见到陈景恒,他早就想听听陈景恒的意见了。现如今得了机会,自然要好好问问陈景恒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这不刚在外院坐下,便问道:“王爷,现如今皇上要大力整顿吏治,首要的便是整治斜封官,如今已经在朝堂议了数次。韦公姚公也皆让我好好整治一番,现如今整治斜封官势在必行,王爷对此事怎么看?”
闻言陈景恒对着苏广涛恭敬的说道:“岳父大人,请恕小婿直言,此事怕是行不通的。”
“王爷何出此言?”听到陈景恒的话,苏广涛还未开口,却是苏邦彦忍不住了:“此次乃是皇上大力支持,有皇上支持,又怎么会行不通?”
二百四十一章: 将计就计,前世…
陈景恒闻言不由笑看着苏邦彦:“大舅兄这就有所不知了,当初斜封官在先皇年间可是明码标价的,所有授官之人都是付了钱的,现如今父皇说罢免就罢免,他们又怎么能同意。”
“可是这些人皆是一无所长的,花了钱买了官,却是半点为官该做之事都没做,成日只知道插科打诨,搜刮民脂民膏。这不就是在消耗国家的俸银要拖垮陈唐的江山么?”苏广涛对这些斜封官也是深恶痛疾。
陈景恒却是摇摇头:“斜封官一事迟早是会解决的,只是你们操之过急了,现如今太平公主与太子正在互相夺权。姚公和韦公这个时候借着潘岳的案子,提出整治斜封官,正好遂了太子的心意。太子想要利用整治斜封官,将太平公主的势力削弱,太平公主可会答应,这般斗下来只怕会两败俱伤。岳父身为吏部尚书,势必要牵连其中,到时候只怕斜封官未治,岳父却成为这两虎相斗的牺牲品,被拉下马啊。”
“那现在如何是好,如今韦公和姚公大力推动此事,这件事只怕是无法作罢了。”苏广涛闻言心中不由一窒,半晌叹息一声。
见此,苏岩砚却是笑了起来:“他们怎么闹,你只管尽你份内之事便好,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左不过日后我们是要立足燕北的,现如今京中也是待一日谋一日罢了。”
听着苏岩砚的话,陈景恒也跟着笑起来:“这般闹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家这边说着话,另一边睿宗派人将太平公主给传到宫中。
这些日子外面流言四起,到处都在说太子不可立,说现如今的太子陈隆基,是用了威逼的法子才登上太子之位的,说的是惟妙惟肖,就是睿宗也不能置之不理了。
等把太平公主传到宫中,也没拐弯抹角,客套了两声便直接问道:“今日朕得到一些消息,外面在传当初三郎被立太子,实则是用兵权威逼才得太子之位,不知令月可曾听闻。”
闻言太平公主心中自然是有底的,这件事便就是她传出去的,所以当即恭敬的回答道:“令月早有听闻,却有这种流言蜚语。”
睿宗闻言不由看着太平公主,面上带着一丝不悦:“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朕,现如今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如何是好,这不是败坏了我皇家的颜面,令月人言可畏啊。”
太平公主顿时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随后看着睿宗说道:“皇兄,不是令月不与皇兄说及此事,皇兄深知令月心中觉得柏舟远比三郎更适合立为太子,现如今三郎屡屡立功,若是令月在皇兄面前说及此事,只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令月有意挑唆,令月岂不是有苦说不出了。”
睿宗闻言看着太平公主一副委屈之至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只是现如今当务之急,是要遏制住这些流言蜚语,莫要让这些流言再生事端。”
“那皇兄打算如何止住这些留言呢?”太平公主闻言不由问道。
就见睿宗脸上满是坚定:“朕打算颁布诏书告知天下,太子之位乃是三郎当之无愧,并非流言所传,若是日后再有人造谣生事,便就莫要怪朕不客气了。”
说话间目光扫向太平公主,眼中的意思格外明显。今日之所以唤太平公主进宫,并说出这番话,睿宗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闻言太平公主笑着应道:“那自然是最好的,有皇兄下诏,想必定能止住这悠悠之口。”
“不过话说回来,三郎能坐上太子之位,确实也是当之无愧的,就单单拉拢人心这一点,就是叫令月也心服口服。”太平公主状似无意的说道。
却是让睿宗留了心:“令月此话怎讲?”
闻言太平公主顿时一副失言的模样,笑着说道:“皇兄没什么,只是前些日子听到东宫舍人说太子现如今与韦公走的甚近,不由心中觉得三郎颇有些本事,记得当初韦公可是皇兄做相王之时,相王府的幕僚,现如今也快要成为东宫幕僚了。”
这一句话意思明确,就是在告诉睿宗,陈隆基,跟他的老臣搅和在一起了。虽然带了几分挑拨的味道,但是太平公主就能吃准睿宗,会将她这话听进去。
毕竟现如今的睿宗对天天盼着他死好即位的太子,虽然偶尔维护,但是更多的还是忌惮,否则也不会容她这般对付太子。
果然就见着睿宗神色微微有异,随后太平公主心知,这件事应该是被睿宗给记上了,不由心中暗喜。
等从宫中出来之时,迎面遇上陈隆基,也是难得的好心情,与他打了个招呼。
等太平公主离开,睿宗便下诏为陈隆基正言,果然不出两日,京城再没有人传太子的流言,不过这也都是后话。
宫中发生的事情,等到晚上陈景恒与苏云君回到宋王府便也就得了信。
听到太平公主竟然去睿宗面前说韦安石于太子的话,苏云君不由眉头微皱:“现如今皇上正是忌惮太子的时候,太平公主这个时候说了韦公与太子相交甚深的话,只怕会对韦公不利啊。”
闻言陈景恒沉默了半晌,幽幽的开口:“只怕姑姑是盯上了中书令这个位子,既然如此,便就委屈韦公,反正韦公日后我也是想要带去燕北之地的,现如今也好。”
说完陈景恒瞧着苏云君,眼含笑意的问道:“你嫂嫂已经六个月了吧?”
闻言苏云君有些不明所以点点头:“六个多月,眼看着应该在五月份便是要生了,怎么了?”
话刚说完,就见着陈景恒笑的是一脸的奸邪:“你说咱们这成天的,为朝政的事情烦忧,为皇姑和太子的事情烦忧,连正事都没时间顾不上了,如何是好。”
说着打横将苏云君给抱起,往床边走去,边走便说道:“云君,咱们现在也该好好办办自己的事情才是。”
闻言苏云君哪里不知道陈景恒说的是什么,顿时羞红了脸,将头埋在他的脖子里,不肯抬头。
等陈景恒将她放在床上,丫鬟都很有眼力劲的退了出去,苏云君见着一双手已经很不安分的在她腰上动作,这才开始有些慌乱。
脑子不停的转着,猛地伸手制住陈景恒说道:“陈景恒,我有法子了!”
闻言陈景恒根本不理会苏云君的话,奈何苏云君一双眼神很是坚定的盯着他,眼中写满了。
嘿,小子,你最好听我说完。
陈景恒这才不得不停下动作,双手撑着趴在床上看着苏云君,满眼笑意的道:“我的王妃,您有了什么法子?”
“就是让太平公主将此事闹大的法子,还能卖太平公主一个人情。”苏云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推开陈景恒却没能成功。
话刚说完,就被陈景恒一个简单的‘哦’字给封住双唇。
苏云君再想开口,却是没了声。
门外明茶和清明不由的相视一笑,留着清明守着屋子,明茶去厨房让准备热水。
等办完正事,苏云君已经是疲倦不堪,翻个身就要睡过去,却是被陈景恒强行的抱起来,替她擦洗了身子,这才放在床上掖好被子。
一番折腾下来,她早没了困意,看着陈景恒洗漱好进来,却是来了精神。
陈景恒见着苏云君刚刚还一副困得要死的模样,现在却是精神的很,不由笑着说道:“不是很困么?”
“现在不困了。”苏云君斜靠在迎枕上看着陈景恒坐在床边,不由伸手玩着他散开的青丝。
见此陈景恒不由笑着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闻言苏云君看着陈景恒的脸,愣了愣,随后有些失神道:“刚刚突然在想,我们是会先有个儿子还是女儿,是像你还是像我。”
听到苏云君说的话,陈景恒顿时嘴角微扬,将苏云君揽在怀中说道:“最好先生个女儿,本王喜欢女孩,若是生了女孩长得自然是要像你。”
“为什么?不是都说女儿像爹才有福气么?”
陈景恒闻言笑道:“那都是市井流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我媳妇这么好,人长得美不说,还知书达理,端庄贤惠,最重要是聪慧的紧。若是本王的女儿,自然是得像我媳妇的,这样才不枉我媳妇辛苦一场把她生下来啊。”
一句话说的苏云君嘴角也是微微扬起。
是夜,苏云君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苏云君看着陈景恒做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并不是现在的宋王府。
屋子里只有陈景恒一人,连子都与子充的身影也未曾看见。陈景恒只是看着怀中一张老旧的纸发,苏云君离得远瞧不清纸上的字,刚想凑近些,就见着子都快步进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淋的湿透了。
“苏家满门一百多口,三日后在杭州街头执行死刑。”
“她呢?”
苏云君清晰的看到,陈景恒在问这两个字的时候,连着手都在发抖。
就听着子都随后道:“属下已经找过了韦府,韦少夫人并未在韦府。”
话刚说完,就见着陈景恒将桌上的杯子直接打在对面的墙上,就是子都都吓了一跳:“要本王提醒你多少次,她是苏家二小姐。”
“是,属下知罪。苏家二小姐并未在明日行刑之列,也不在京城,听探子说,韦祯将她给扔出门外,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子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苏云君看着这一幕,还不等她反应,画面一转却是到了杭州城外。
虽然是在梦中,她的思绪却是格外的清晰,仿佛像一个旁观者,在看这件事情一般。
瞧着苏家满门人头落地,瞧着老百姓暴乱起来,她遮掩了头面被带离了人群。
画面再转已经是永安寺的禅房里。
苏云君瞧着自己已经闭上双眼躺在禅房的榻上,普泓大师默念了一声佛号,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了陈景恒坐在床边,看着已经没了生气的她。
这一幕她一直都记得,当初在自己弥留之际,她最后一眼看到的便就是陈景恒面无表情的脸。
现如今再瞧着这一幕,苏云君惊然发现,陈景恒并非是面无表情,一滴眼泪顺着陈景恒的眼角滑落,滴在她的脸上。
陈景恒伸手将这眼泪拭去嘴中喃喃的念着:“若是我早些回来,若是我不离开京城,这些事情是否就不会发生?”
“云君,你可还记得那年在华家的院子?”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说长大要嫁我做妻子...”
一句一句仿佛是落在苏云君的身上,这些话当初她并未听见,只以为陈景恒是恰好在街头遇到她,才会救了她,也以为陈景恒是因为苏家的枉死,因为苏岩砚原先乃是相王府的老臣,才会这般相助。却未曾想到,一切远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苏云君瞧着陈景恒将眼泪全数敛去,这才抱着她的身子,一步步走到后山,普泓早就命人在此选好了位置,陈景恒亲手将苏云君放在棺材之中,将土盖上。
随后撩衣跪在地上,对着埋葬着她的那方土地立下誓言。
“你且放心,今日你长眠于此,我陈景恒断然不会让那些伤你害你之人苟活。”
说完在坟前割破手指,立下血誓。
接下来画面再转,便就是入目的猩红,寿春郡王起兵造反,入眼处遍地都是鲜血,火把映红了半边天。陈景恒从蒲州领兵十万,一路打到京城,亲手将韦皇后诛杀在大明宫中。至于韦祯和沈清音,也都被拉至永安寺的后山,让他们在她的坟前以死谢罪。
苏云君看着陈景恒亲手替她报了所有的仇怨,替苏家翻完案之后,却是整个人倒在龙椅之上。
顿时心疼的想上前拥他入怀,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缕意识。
随后便是内侍官传唤御医,一波一波的御医在大明宫进进出出,陈景恒却是没有半点起色。苏云君远远的瞧着,看着面色苍白的陈景恒,嘴中却默念着她的名字,心中便是忍不住一阵刺痛。
二百四十二章: 梦境现实,设计…
画面再转,陈景恒将帝位传给自己的三弟陈隆基,自封为宁王,只带着子充跟子都,离开了京城,住进城外的永安寺。
陈隆基带着人想要请陈景恒回京,却被子都带着太医拦下,太医无奈的叹了口气:“宁王因思念成疾,已无多少时日,还请皇上容宁王一个清静吧。”
苏云君看着陈隆基带着人离开,陈景恒则是一直坐在埋葬她的那块青山脚下,就那么枯坐着。手中拿着那一页已经泛黄破旧的纸条,眼中数不尽的相思苦,道不尽的离别恨。
她才从陈景恒的话中知道,原来她以为自己与陈景恒素未谋面,不过是她不曾见过陈景恒罢了。陈景恒却见过她无数次,无论是苏家,华家,还是王侯公族的宴会之上。
画面再转陈景恒已经是一身玄色衣裳,面色苍白的躺在白玉雕的棺材之中。
陈隆基派人将陈景恒葬入皇陵,子充却在这时拿出一封陈景恒在位时留下的遗诏,上面只有一件事情,便是让陈隆基将他葬在这青山脚下,永远与苏云君合为一处。
苏云君看着普泓带着众僧作法,子充亲手将她从棺材中移到陈景恒的白玉棺之中,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就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很是担心的问道:“云君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闻言苏云君睁开眼,就见着陈景恒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梦里的一幕幕顿时格外的清晰,白玉棺之中的陈景恒苍白的脸,与此刻穿着亵衣的脸重合在了一起,苏云君眼泪不住的往下落,伸手抱住陈景恒,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体里传来的温度,和心脏的跳动,嘴角微扬:“还好,现在我们都在呢。”
陈景恒闻言不由有些失笑,摸着苏云君的头发:“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们自然是都在的。”
说完揽着苏云君,好长时间才再次睡了过去。
因为过了三朝回门,陈景恒也是该上朝了,所以天还没亮便就起来。
苏云君经夜里这一梦,只觉得疲惫的很,沉沉的睡了过去,陈景恒醒的时候,她还没醒。
陈景恒便就在苏云君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吩咐丫鬟莫要吵醒她,自己换了朝服出了门。
等苏云君醒来,只觉得身边空空落落的,心里猛地仿若坠入深渊一般,梦里看着陈景恒抱着她的人偶落寞而去的画面更是格外清晰,不由失声喊道:“陈景恒!”
闻言守在外间的清明和明茶忙快步进来,就见着苏云君满眼焦急的看着她们,忙应道:“王妃,王爷此刻已经上朝去了,算着时间怕是过一会便会回来,王爷吩咐奴婢让您多睡会,奴婢便没叫醒您。”
听到清明的话,苏云君的心这才一点点的落了下来。
见此明茶不由轻声的问道:“王妃,可再睡会?”
闻言苏云君摇了摇头:“替我更衣梳洗吧。”
今日她还要出去一趟,现在也该是起来了。
明茶闻言恭敬的领命,当即为苏云君拿来衣裳,伺候她更衣梳洗。
等收拾好,陈景恒已经下了早朝,一进门就瞧见丫鬟将早点摆满了桌子,笑着进门看着苏云君道:“怎么还没吃,可是在等本王?”
闻言苏云君望着陈景恒一脸笑容,心中却有些恍惚,梦中她是多希望陈景恒能如现在这般笑一笑,可是偏生,梦里陈景恒从未笑过,更多是眼圈微红,眼中除了悲伤便是落寞。
睡梦跟现实,让她几乎有些难以辨别,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陈景恒,微微愣了愣神,这才反应过来。
瞧着陈景恒走到近前,苏云君嘴角微扬笑着说道:“是啊,想着王爷出门早可能没吃什么东西,妾身便也吃不下,想等着王爷一起。”
闻言陈景恒却是有些意外,苏云君对他的心意他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苏云君很少说这些话,今日猛地听到不由微微有些错愕。
见此苏云君却是没有在意,只是主动牵着陈景恒的手,拉着他在桌边坐下。
拒绝了丫鬟伺候,直接起身替陈景恒盛了一碗清粥递到他的面前,随后自己也盛了一碗。
看着苏云君一反常态,陈景恒很有些受宠若惊,伸手探过苏云君的额头,忍不住的问道:“你可是生病了?”
话应刚落,却被苏云君笑着反问道:“王爷觉得我可是生病了呢?”
闻言陈景恒只觉得背后一阵毛骨悚然,随后陪着笑道:“王妃怎么可能有病,就算是有病也该是本王,来王妃吃饭,多吃点,长胖点,日后才能多生点。”
苏云君笑着接过陈景恒替她夹的菜,默不做声。
见此陈景恒微微有些怔楞,随后凑到苏云君的耳边悄声道:“以后本王日日都要陪着王妃吃饭。”
不等陈景恒回过身去,就听着苏云君柔声应道:“好啊。”
清明和明茶站在身后瞧着自家王爷和王妃旁若无人的说话,心中只替苏云君觉得高兴。
等吃完饭,苏云君这才对着陈景恒说道:“我想去趟太平公主府。”
“做什么?”闻言陈景恒不由的挑挑眉。
就见着苏云君笑着道:“太平公主现在不是对斜封官之事很是在意么,既然王爷也知道斜封官一事现在根本不可能成功,何不借此机会卖个人情给太平公主,并且让公主以为王爷还有心太子之位。”
“你想让太平公主将我也卷入其中?”陈景恒听出了苏云君的心思,不由笑着靠坐在椅子上:“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便就去吧,只是路上多带几个人,早些回来,本王在家里等你。”
说完拉着苏云君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王府的下人都已经看习惯了,见到陈景恒与苏云君如此,也是见怪不怪了。
原本苏云君还会羞涩的躲一躲,或是轻斥陈景恒一声,现在却是任由陈景恒如此,并未退缩。
反而靠在陈景恒的耳侧轻声说道:“我很快便回来,勿念。”
说完这才带着清明和明茶转身出去。
钟管家早就安排好了,也派人去公主府送了拜帖,太平公主现如今最希望的便就是想要得到陈景恒与苏家相助,所以听到苏云君前来拜见,当即吩咐公主府的管家请苏云君进去。
等苏云君到了公主府的大厅,就见着太平公主施施然的走进来,忙恭敬的给太平公主见了礼。
太平公主前日刚在宋王府,被陈景恒不冷不热的给挡了回来,现在多少还是有些气的,对着苏云君自然脸色也不是很好,吩咐女官给苏云君上了茶,便不冷不热的问道:“宋王妃此番前来可有什么事?”
闻言苏云君心知太平公主的心思,也不计较,只是笑着说道:“昨日宋王与云君回门之时,刚巧遇着爹和祖父都在,便就着现如今整顿吏治之事探了探他们的口风。”
太平公主没想到苏云君开口却是这个,顿时来了兴趣,连着脸色也是缓和不少,看着苏云君笑问道:“苏大人和广平候怎么说?”
闻言苏云君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对着太平公主很有些无奈的道:“爹爹也并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毕竟牵扯太深,只是...”
“只是什么?”太平公主见苏云君说着顿住了话题,不由的追问道。
却见着苏云君看了看公主府大殿内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一时间屋子里伺候的宫女一涌而出,只留了太平公主身边贴身的女官,太平公主这才对着苏云君说道:“没有旁人了,云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苏云君也不矫情,当即说道:“爹爹说此番要整顿吏治,虽然是因潘岳买官起,而后姚公所提,但是实际上却是韦公在推动。并且是皇上的意思,坚持一定要好生整治,说实在的我爹又何尝不清楚这朝堂之上关系错综复杂,想要整治谈何容易。可是一抵不过皇命难违,二便是韦公时时刻刻盯着,他就是不想管也不行。”
话刚说完就见着太平公主面色微变,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果不其然就是韦安石那个老东西在作祟,他既然诚心不想让本宫好过,那也休得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苏云君见太平公主将过错全都怪在韦安石身上,心知这次韦安石怕是逃不了了,念头一闪笑着道:“不过公主也不必生气,我在听爹和祖父谈话之时,听得他们说,只要一个法子,定然能让皇上想要整治斜封官这件事暂时作罢了。”
闻言太平公主不由看着苏云君追问道:“什么法子?”
就见着苏云君恭敬的说道:“如今京城斜封官,大大小小少说也得有上千人,若是这些人全部聚集在一起,上吏部衙门去闹上一闹,到时候甭管是吏部了,就是皇上派兵也不一定就能弹压下来。事情一闹大了,皇上自然就会知道这斜封官的复杂性,到时候必定会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处置斜封官才是最稳妥的。这件事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皇上日理万机,还有旁的政务,只能将此事暂时搁置。”
听到苏云君的话,太平公主不由得眼前一亮,望着苏云君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啊云君,广平候不愧是三朝宰相,果真是能想到常人所想不到法子,当真是绝妙。”
苏云君闻言微敛眉眼,低声道:“那又如何,现在还不是一个闲散侯爷,无官无禄。就是王爷也是长子嫡孙,还曾被封为皇长孙,现如今不一样只是个王爷。”
声音极为的轻,带着一丝幽怨的语气,刚巧叫太平公主听了个清。
闻言太平公主看着苏云君眉眼中带着一丝可惜,不由的心思一动,随即说道:“云君柏舟现在封为宋王,有封地千户,也算是个富足王爷,还有什么可愁的。”
苏云君闻言看了眼太平公主,嘴唇动了动,却是没说话。
太平公主见此哪还有不明白的,便就柔声说道:“怎么,当着皇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不成。”
闻言苏云君思量了一下,却是叹了口气:“都是云君胡言,让皇姑担心了。”
太平公主顿时佯怒道:“云君你当着皇姑的面还这般说,是觉得皇姑老了瞧不出来了么。”
苏云君顿时一副惶恐的神色:“云君不敢,只是...唉...皇姑并非云君不想说,只是此事无从说起罢了,毕竟王爷和太子也是亲兄弟,若是落人口实只怕不好。”
苏云君说着,看着太平公主的神色意有所指。
太平公主何等聪明的人,顿时便理解出了隐晦的意思,安慰道:“云君何必这般愁苦,柏舟从小便就是个好的,当初立太子之时我也是更喜欢柏舟一些,只是皇兄一意孤行立了三郎。不过这立了太子,不代表就能坐稳了,皇帝都是随时能换的,更别说太子,云君何必如此,倒不如放宽了心等着便是,且看谁笑道最后。”
苏云君听到太平公主这般说,顿时连着声音都带了一丝迫切看着太平公主:“皇姑所言可是当真?”
太平公主见着苏云君一脸的期盼望着自己,不由笑着说道:“本宫还会骗了你不成,自然是真的,你只管放心,既然今日你们站在我这边,他日皇姑也会站在你们这边。”
苏云君闻言更是感恩戴德。
跟太平公主好一阵客套,这才从太平公主府回来。
随即有派清明去给崔日用送了一封信。
苏云君写信的时候,陈景恒就在一旁看着,瞧着苏云君将信写好,这才笑着道:“没想到本王的王妃心思竟然这般重,幸亏本王是娶了你为妃,而不是与你为敌。”
闻言苏云君不由的失笑:“这好事坏事都是我做的,好处却是落在你身上,话还全由你说了,还有没有半点道理了。”
陈景恒瞧着苏云君巧笑嫣然,不由的呆了呆,眼中闪过一丝调戏:“果然人长得美就是有特权,连生气发个火都特别美。”
二百四十三章: 吏部门前,众人…
夫妻两这边说着,那边太平公主和崔日用也准备了起来。
崔日用在旁人眼中算是个两面三刀之人,原先投靠在宗楚客的门下,后来反水投靠了陈隆基,不过这都是外人所看。实际上无论是崔日用还是宗楚客,便都是陈景恒的人。
现如今政变之后,崔日用时任雍州刺史同中书门下三品,便是管辖京城附近的宰相,也算是位高权重。
今日苏云君的计谋就是要崔日用与韦安石同时抽身,将此二人都抽调出来,先送往燕北。只是她的谋划,却并未对这二人言明。
这边安排好了,苏云君也给苏广涛送了一封信,告诉她这边的计划。
虽然苏广涛不满斜封官已久,本想借此机会将斜封官都罢免了,所以收到苏云君的信,即便知道他们自有打算,心中却还是有些不甘。
倒是苏岩砚最想得开,当即拍了拍苏广涛的肩膀,只说了一句:“陈唐的事情,自有人去管,你现在要好好打算的是你女儿和女婿的前程,以及苏家的未来。”
苏广涛便只得点点头,命人给苏云君回了话。
等了不过两日的时间,吏部罢免斜封官的诏书还未定下,便聚集了上千的斜封官一起到吏部衙门前闹事。
吵吵嚷嚷的要苏广涛出来给个说法,毕竟这件事是由吏部出面的,苏广涛乃是吏部尚书,所以众人都找他要个说法。
苏广涛得了苏云君的信,自然是提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便照着苏云君的吩咐,在衙内坐着。等外面闹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