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带着张硕出去。
一出门就见着一千人把吏部衙门给堵得是水泄不通,一人一句吵吵嚷嚷的混杂在一起,苏广涛是什么都听不清楚。
这些斜封官的,都是当初使了钱买官的。
有的是原本官小,拿敛来的钱款买了个大官,有的是两城的商贾花了钱买的官,还有的更是贩夫走卒。有的是自己的钱,有的是借来的钱,总之没一个是靠正经科举或是举荐的路子,所以这人的水平也就参差不齐。
吵起来有之乎者也的,也有骂骂咧咧的。
看的苏广涛头疼不已,不由的大喊了一声:“你们这般多的人,一人一句吵吵嚷嚷的,叫我如何听得清楚。”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便就听到众人中一人问道:“我们听说皇上命吏部要将我们这些斜封官全数罢免,此事可是真的?”
皇上想要罢免斜封官的事情,并未言明,不过是有这个想法而已,苏广涛自然不能在这说皇上真有此意,便就微微顿了顿。
就在这时人群顿时有哄闹起来。
“苏大人不说话那便就是了,既然苏大人不说是皇上的意思,怕就是吏部自己的意思,想要将我们的官全都罢免。当初我们的官可都是明码标价给了钱的,三十万钱捐一个官,就算是先皇在世的时候捐的,现在皇上即位也休想不认这个账。”
“对,皇上休想不认账。”
“要罢免我们的官,让皇上给个说法!”
“吏部就是假借皇上之名想要整治我们,若是吏部不给个说法,今个这事没完!”
一时间吏部衙门的门口,比菜市场还热闹。
围观的老百姓,更是把整条街都快给堵上了。
苏云君与陈景恒也是换了身衣服,站在远处的酒楼雅间里,透过窗户看着吏部衙门口。
张硕和苏广涛瞧着这闹得一时半会是消停不了了,只得高声喊道:“你们莫要这般吵吵嚷嚷,如此让我如何说话,倒不如推选几个人来与我谈论此事。”
这一千斜封官早就是商量好了的,闻言立马推出三个人,站到人群最前面,对着苏广涛和张硕。
“下官,张俭被授给事中。”
“下官,贾长福被授员外同正。”
“下官,邱立德被授检校。”
苏广涛看着站在人前的三位,张俭乃是一副书生模样,瞧着为官也不久,估摸着是家里给捐了一个官。而贾长福简直就是个市肆之人,瞧不出半点官样,更像是一个粗野的流民。只有邱立德算是其中微有些智识之人,身着长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看上去还是比较稳重的。
扫视三人,苏广涛这才开口:“你们这般多的人来围吏部所为何事?”
闻言张俭当先开口:“我们听闻你们吏部有意想要废了我们这帮人的官职,苏尚书,我们现在虽然多未有实职,但也是经过皇上亲手签署,吏部拟注授任的,是国家正规的官吏,岂是吏部轻易想要废掉便能废掉的。”
闻言不待苏广涛答话,就听着贾长福骂骂咧咧的说道:“张俭说的是,当初为了得到这个官,我托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现在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呢。苏尚书啊,苏大人啊,就算我们是在先皇手上得的官,先皇乃是当今皇上的哥哥,先皇办的事,当今皇上也该认这笔账。今个若是你们不认这账,我就死给你们看,我告诉你们,你们收了我的钱,就该替我办事,若是不让当官了,当初我花了多少钱,你们得全部退给我,要不然这事没完。”
言语间哪里还有半点当官的模样,完全就是个地痞无赖,苏广涛恨不得将这样的人直接打一顿扔出去。可是这吏部府衙门口上千人,里面一大半都是这样的,总不能一个个都打过去吧。
遇到这样的人,当真是应了那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苏广涛很有些嘀笑皆非:“你这话算是什么理,当初谁收了你的钱,你现在只管去找谁便是,在这闹又算什么事,你买官的钱可是一分都没到吏部衙门。”
贾长福闻言不由瞪大了眼,连着两边的胡子都飘了起来:“狗官,你还想赖账不成。朝廷花了我们的钱,现在就是翻脸不认了吗?当初不算旁的花费,光官位就是明码标价的三十万钱,现如今你一句话就想把我们给打发了。今个告诉你若是不让当官,就该还钱,休要赖账,当初可是白纸黑字写了收据的。”
贾长福的话无疑是说到众人的心中,顿时下面的人吵吵嚷嚷的跟着附和。
邱立德是这三个人当中唯一看起来有些学识的,原本也是个读书人,名落孙山便就寻了这么个机会买了个官,见着贾长福吹胡子瞪眼跟苏广涛顶上了。便出来打了个圆场,对着苏广涛说道。
“苏大人张大人,刚刚贾兄说话虽然糙了些,但是毕竟是这个理儿,下官以为,皇上刚刚登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吏部在这个时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刀砍下来,确实是很不妥当的事情。下官敢问一句,这罢免斜封官,究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吏部的意思?”
苏广涛自然不能说这罢免斜封官是皇上的意思,便是沉默不语。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就是吏部想要邀功,才出了这个馊主意要罢免斜封官。而苏广涛和张硕乃是吏部的一二把手,便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罪魁祸首,一时间所有人全都把矛头指向苏广涛和张硕,全都盯着骂他们二人。
苏云君和陈景恒站在酒楼的雅间,自然是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只能听到衙门口吵吵嚷嚷的一片。
吏部衙门上千人一起叫嚣,别说苏云君所在的酒楼了,就是隔着两条街的人家也都听的到。
“瞧着应该是差不多了,可派人去通知崔日用了?”苏云君瞧着外面,不由问向陈景恒。
就听着陈景恒轻笑了声道:“崔日用乃是雍州刺史,这整个京城都是他的管辖范围,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你觉得他还会不知道么。再说你之前便就送信提点过,估摸着早就得到信往这边赶了,王妃您就等着瞧好吧。”
陈景恒说着走到苏云君身边:“张嘴。”
闻言苏云君条件反射张开嘴,就被陈景恒给塞了一块水晶糕在嘴中,清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化开。
不等苏云君吃完,就见着陈景恒又盛了碗银耳莲子羹递上来:“早上都没见你好好吃,现在赶紧多吃些,本来就没几两肉了,越饿越瘦,到时候岳父大人还以为我虐待了你。”
说的苏云君忍不住动了动嘴皮子回了一句:“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手还是很老实的接过了莲子羹。
这边夫妻俩看着热闹甜蜜着,那边早有人将吏部衙门口的事情,告诉了崔日用。
崔日用正在雍州刺史的府衙看上面发下来的批文,想着怎么分配下去,就见着外面的衙役快步跑进来:“大人不好了。”
“何事,这般惊慌。”崔日用不由的放下批文看向衙役。
就见着衙役满脸惊慌:“启禀大人,吏部衙门口,聚集了上千人在闹事,小的刚刚派人去打听了,说都是前两年先皇在世的时候签封的一批官员,现在聚集在吏部府衙,要吏部尚书苏大人给个说法。小的瞧着那势头,怕是要把吏部府衙给拆了啊。”
崔日用闻言心中不由的大惊失色。
前几日因为潘岳买官的案子,睿宗大怒下令要彻查此案,定要整顿吏治,杜绝这种斜封官祸乱朝政。韦安石和姚崇便提议将先皇年间所封的斜封官全数罢免,有才德之人可以重新参加吏部考核,那些无才无能之辈,便就直接罢免回乡,省的浪费国家俸银,养着这一群吃干饭不干事,成日就想着怎么搜刮敛财之人。
每日朝堂之上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不过都是在早朝之后,政事堂内几位宰相和六部尚书一起商议。
崔日用是雍州刺史,同中书门下三品,乃是宰相行列所以自然是知道此事的。
可是这消息怎么会走漏出来,竟然被这些斜封官给知道了,毕竟他们这些人花钱买的官高低不等,但是还没谁有资格能进宰相班子。
崔日用不过略微思索,便觉得此事若真的是有人泄露了消息,背后应该只有一人,便就是太平公主。
毕竟当初斜封官一大部分还是太平公主经手的,这里面也不少都是投靠了她太平公主的人,若当真是要罢免斜封官,第一个影响的便是她的利益,只怕这件事她便是始作俑者。
崔日用不由在心中冷哼一声,现如今不管是不是太平公主闹出的这档子事,也不是他能管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把这件事情弹压下去才是。
这般想着,崔日用直接带人出了刺史府衙,身边的衙役连忙问道:“大人,可是去吏部衙门?”
闻言崔日用摇了摇头,目光却是看向了另外一个地方,随后说道:“去兵部。”
“大人咱们现在不应该先去吏部,毕竟吏部那事闹得...”衙役顿时不解,刚想提醒崔日用,被他一个眼神扫过,吓得噤口,吩咐马车去兵部。
崔日用坐在马车内,连衙差都知道应该先去解决吏部门口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现在吏部门口闹成那个样子,上千人,别说把衙门口堵个水泄不通,就是直接把衙门口拆了也不无可能。
现在只有调兵,用jūn_duì 去弹压这些人。他虽然身为雍州刺史,但是雍州毕竟是天子脚下,雍州刺史也不似外地刺史都手握兵权,崔日用除了衙门内那几十号人,旁的jūn_duì 都归属于兵部。
所以他现在要去兵部借人。
前两日,苏云君派人送了信给他,信中便说这罢免斜封官之事只怕太平公主不会同意,定是要从中作梗,让他提防着点莫要出事,若是当真出了事情,便去找兵部找兵部尚书郭元振。
郭元振乃是原先相王的部下,也算是个刚正不阿的将军,还是三朝老臣。只是平日不太瞧得起崔日用这些靠着一次政变立功,一跃登天的人,往日也素无来往。
若不是苏云君早有书信,崔日用也不敢贸然去找郭元振。
等他的马车到兵部,兵部人听到他是来找郭元振的,也没有半点为难便进去禀报。
不一会就见着郭元振身边的副将快步出来:“崔大人,里面请。”
二百四十四章: 葛福顺,棒打斜…
崔日用这才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进去。
郭元振正高坐在兵部的大堂的案上,看见崔日用进来也不起身,只是提笔蘸墨批阅文书。
崔日用看着郭元振如此也不气恼,毕竟郭元振乃是一代名将,威名远播,他不过是后起之秀,即便乃是宰相之尊,在郭元振面前还是当不得威风。
郭元振听着声音,将文书批好放在一边,这才搁笔看着崔日用道:“崔大人此来,有何要事?”
崔日用毕竟是同中书门下三品,实为宰相,郭元振还是吩咐人给崔日用搬了椅子上了茶。
崔日用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拱拱手道:“郭大人,现如今上千斜封官围了吏部衙门,事情紧急,所以我特地前来,想要请郭大人调兵三千弹压这帮人,以免生了更多事端。”
郭元振听完,不由手捻须髯:“崔大人,你现在身在兵部,当知这兵部的规矩。现如今你要调兵三千,不是个小数目,是需要皇上下敕书才是。”
闻言崔日用连忙道:“这点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想请郭大人代为转呈圣上。”
郭元振瞧着崔日用说话也是客客气气,半点没在他面前端个宰相的架子,呵呵一笑:“若是我现在进宫请示皇上,一来一去的,估计吏部衙门都已经被拆了,到时候你带兵过去弹压,只怕为时已晚。”
“那当如何是好?”郭元振说的崔日用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兵部有兵部的规矩,一切也都得依着章程来,他也没办法。
郭元振毕竟是老将军,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哼,这帮该死的斜封官,平日里什么正事都不做,光知道搅乱朝政,现如今还如此猖狂,实在是找打。这样吧,崔大人,我先调给你四千人,你先把人都弹压下去再说。我这就进宫禀告皇上,向皇上请旨,两边一起也省的耽误了功夫。”
崔日用没想到郭元振竟然这般干净利落,不待皇上下敕书就派兵,也当真是胆大包天。只是此刻他却是管不到这些,喜出望外的对着郭元振恭敬的说道:“在下谢过郭大人,郭大人当真是果断明快,救难于危急关头,待平事之后我再登门拜谢。”
郭元振却是摆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带兵去吏部衙门才是。”
说完吩咐左右,从各军抽调四千人随崔日用前往吏部。
郭元振的令一下,立马兵部的人就动了起来,由最近的jūn_duì 派了人将吏部门口给团团围住。
崔日用也不耽搁,连忙赶往吏部衙门。
此刻吏部衙门口,那些人围着好一通谩骂,那些骂苏广涛与张硕的话难听至极,不但如此甚至还有人想要上前动手,好在张硕也是个jūn_duì 里出来的练家子,这才护着苏广涛没挨了拳头。
若不是苏云君早有交代,苏广涛也断然不会与张硕二人再次,忍受他们的谩骂羞辱。
远远瞧着有人感到,苏广涛不由的在心中默念,来人可是葛福顺,莫要让云君算空了啊。
第一个赶到的还真就是葛福顺带着的万骑。
一赶到吏部衙门,葛福顺立即带着人,把府衙外闹事的人给团团围住。
自打政变之后,葛福顺跟着陈隆基也是飞黄腾达,现如今已经算是投奔在陈隆基的帐下,在华家兄弟离开京城之后,便由他和陈玄礼分别掌管万骑飞骑。
苏云君远远瞧着是万骑的人,不由嘴角微扬:“王爷,你瞧来的是万骑。”
闻言陈景恒这才往衙门口看去,瞧着军兵的着装还真的是万骑的,不由笑了起来:“听说葛福顺现在已经投奔了太子,这次便叫他涨涨教训也是不错的。”
苏云君闻言点点头,再没说什么。
就见着万骑军兵都手拿棍子,将这一千闹事之人团团围住。
葛福顺毕竟是个粗人,见着苏广涛堂堂吏部尚书,却被这些人给欺辱到这个地步。不由的想起,往日里这些花钱买官之人气焰嚣张的模样,心里的火腾的就冒了起来。
骂骂咧咧道:“nainai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这帮孙子现在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竟然敢辱骂朝廷命官,这还想动手是吧。”
说着吩咐左右副官:“你们给我听着,只要不弄出人命来,给我好好教训这帮孙子,使劲打!”
得了令,万骑士兵立马拿着棍子便就冲进人堆里。
这些人都是些书生和市井之徒买官做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里会是万骑士兵的对手。
可是他们也不是好惹的,打不过还嘴碎,骂骂咧咧的,顿时把万骑的将士都给惹火了。
立马都用不得招呼,万骑将士便从各路冲进去,轮着棍子对着这些人就是一顿胖揍,不过一会子的功夫,吏部衙门口便是花开遍地。一个个被打的是皮开肉绽的,惨叫连连。
崔日用是从兵部赶过来,加上是乘的马车,路上并不是那般顺畅,当不得葛福顺就在附近那么快,等他赶过来瞧着吏部门口已经乱作一团,顿时心中大呼:不好!
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奔着去找葛福顺。
就见着葛福顺刚将苏广涛等人从人堆里护着出来,看见他还笑嘻嘻的:“崔大人来了,我已经吩咐人好好收拾这帮兔崽子了,看他们还敢不敢胡闹。”
闻言崔日用只觉得脑仁都跟着在疼,看着葛福顺忍不住说道:“葛将军,我只是请你们过来将人群驱散了便可,你可好,现在将人打成这样,岂不是要酿成大事。”
葛福顺只是个粗人,心思没他们多,闻言看着崔日用和苏广涛的面色都不是很好,顿时脑子也蒙了。
耸了耸肩膀,摊开手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说道:“那咋办,你这也没事先告诉我啊,我来的时候瞧着这些人辱骂苏尚书,甚至要动手,若不是张大人挡着,只怕现在苏尚书都不知道要吃多少拳头呢。现在只能盼着他们吃了些皮肉之苦,赶紧四散逃命了。不过二位大人你们可以放心,我刚刚已经吩咐他们了,不会弄出人命的。”
闻言苏广涛叹了口气道:“就算是不出人命,只怕这件事也是闹得不小啊。葛将军,你赶紧让你的手下不要再打了。”
葛福顺见着苏广涛也这般说,心中这才有些忌惮,连忙吩咐下去。
只是此刻吏部衙门门口已经打成了一片,哪有说停就停的,葛福顺也是发了好大的火,这才把让人都住了手。
就见着前来闹事的斜封官,一个个都挂了彩,脸上身上狼狈不堪。
很快,吏部门口这事情,就传的人尽皆知了,毕竟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想不让人知道也难啊。
陈隆基在东宫,得到消息的时候,吏部门口已经打完了。
听到身边的大宦官高力士说是葛福顺带人去的吏部门口,现在那些斜封官一个个都是皮开肉绽的,顿时觉得糟了。
只怕是中了人的计。
张暐和韩凝礼此刻前来求见,陈隆基闻言,心知怕也是因为吏部门口的事情,便让高力士传他们二人进来说话。
一进门张暐和韩凝礼直接跪下对着陈隆基说道:“太子殿下,现在京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
陈隆基闻言先将二人虚扶起来,随后打断张暐的话:“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那些斜封官闹到吏部府衙门口,辱骂苏尚书和张侍郎,崔日用去兵部请兵,最后葛福顺带着人去吏部门口将这群人打了个半死,现在全都挂着伤守在吏部门口,等着给个说法。我想这件事只怕已经传到父皇那去了。”
张暐闻言不由担心道:“太子殿下,那现在如何是好,葛福顺这般闯下大祸,平日里他便是与太子殿下走的近。臣只怕这次事情,会被有心之人牵连到太子殿下您啊。”
陈隆基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闻言不由的冷笑。
“我看怕不只是葛福顺,就这些人大闹吏部也都是冲着本宫来的。”
韩凝礼算是个老成的,一直沉默不言,见着陈隆基因此生怒不由说道:“太子殿下此事怕并没我们所想的这般简单。”
陈隆基脸上蒙上一丝薄怒,闻言不由眉梢微挑:“韩先生此话怎讲?”
“殿下您想想看,罢免斜封官之事现如今只在政事堂议过,除了六部尚书,和几位宰相,并无旁人知晓。这些人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并且还自发的组织在一起,一起到吏部衙门去闹。很显然这件事情背后有人在推动,若不然没人撑腰,这帮人就算再是市井流民也没这个胆子上吏部闹。”韩凝礼冷静的分析着。
陈隆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那是自然,这件事只怕是皇姑在背后捣鬼,当初父皇册封我为太子,她便让人放出流言去想要改立太子,现如今因为潘岳的案子父皇想要整顿吏治,整顿斜封官,她便又来这一出,将葛福顺也给牵扯进去。看样子我这位皇姑,是左右看我不顺眼,左右觉得本宫在这个位子上碍了她的眼!”
陈隆基越说越是气愤,张暐闻言也是义愤填膺。
他对太平公主一直都不满,加上之前李隆基为他请命,最后就是因为太平公主一句边城小官,如何当得大任,将他给驳了回去。
这账张暐心中可是一直都记着呢,现在听到陈隆基之言,便添油加醋道:“太平公主一个女子公然干政已然是有违伦常,偏生皇上最为信任太平公主,若是此次她再将太子殿下牵扯进去,非得害的殿下陷入万劫不复不可。太平公主这心思实在是太过于歹毒了!”
闻言韩凝礼不由的瞪了张暐一眼,随后恭敬道:“太子殿下这次怕是要错怪太平公主了。”
陈隆基闻言不由看向韩凝礼,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件事是太平公主捣的鬼,可是韩凝礼却是这般说,陈隆基不由问出口:“韩先生何出此言?”
就见着韩凝礼面色恭敬的说道:“太子殿下你想想,抛开之前的流言不谈,单看这件事情。皇上下旨要整顿吏治罢免斜封官,这件事与太子可有何干系?”
陈隆基摇了摇头。
韩凝礼接着道:“既然与太子无关,此事只关系到太平公主的利益,那太平公主只需要保住自己的利益便可。站在她对面的乃是韦安石,姚崇,苏广涛等人,太平公主现如今自顾不暇,若是有心思肯定都放在这几人身上,怎么还能顾及到将殿下牵扯进去。依臣之见,大闹吏部衙门的事情是太平公主所为怕是不假,但是葛福顺棒打斜封官之事,怕就并非太平公主的算计。”
“韩先生的意思,葛福顺是被人利用了?”陈隆基闻言不由追问道。
韩凝礼却是摇了摇头:“此事难说,葛将军的脾气殿下不是不知,只怕没有人挑唆安排,葛将军也会做出这等事情。而且葛将军驻守的地方也是离吏部最近,按照正常来看,吏部出事,调兵镇压,也定然会是葛将军第一个赶到的,只能说着一切太巧了。”
这一切仿佛是一个巧合一般,都来的太巧了,葛福顺的出现,和葛福顺的反应。
就是韩凝礼也实在想不出来,会有谁算得这么精明。
如果说这件事背后,真的是有人算计着来的,那这个人也实在是太精于算计了。
将太平公主和这件事算得如此的准确,并且连着葛福顺的脾气都全部计算在内。
陈隆基听了韩凝礼的话,也冷静下来,刚刚他完全是联想着太平公主这段时间的动作,觉得太平公主就是有意针对的他。现在这么来看,这件事只怕并没自己想的那般。
不由看着韩凝礼问道:“那依韩先生之见现在当如何是好?”
闻言韩凝礼沉默片刻,随后才拱手道:“臣以为,现如今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子殿下此刻当去大明宫,请圣上定夺才是,只怕这个时候,无论是太平公主还是韦大人他们此刻应该都进宫面圣了。”
二百四十五章: 睿宗疑心韦安石
陈隆基闻言点点头:“先生说的是,本宫现在就去面见父皇。”
陈隆基说完便吩咐高力士替他更衣,去面见睿宗。
而在此时,吏部衙门前已经都稳定下来。
地上满地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多的是看热闹的人,万骑的士兵早就已经撤离了,只留了一些人留守在吏部门口,防止再发生什么暴乱。
那些被打伤的斜封官,也都被带走先去治疗了,留了几个没怎么受伤的,等着吏部给个说法。
陈景恒望着吏部门口这场闹剧也算是结束了,不由笑着道:“真没想到这葛福顺竟然这么大的脾气。”
闻言苏云君却是没有半点意外:“葛福顺当初是你不在京城时,万骑统领刘仁景被韦后换成韦家子弟,我才扶持的人。头脑简单,性格鲁莽,不适合常用,但是偶尔利用一下,还是很趁手的。”
“原本万骑在立功之后便有些飞扬跋扈,当初文松在还有所压制,文松走后,万骑交到葛福顺的手里便越发不可收拾。京中不少人早已经是瞧着万骑气焰熏天,很是不顺眼,这下只怕众人都要看着父皇如何处置这个葛福顺了。”陈景恒说着坐了下来,把玩着苏云君的青丝。
苏云君浅笑着开口:“自打政变以后葛福顺便算是彻底的投奔了太子,现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只怕这回不管是葛福顺还是太子都别想轻松了。”
陈景恒见苏云君一脸浅笑,不由得问道:“云君,你猜现在太子应该去哪了呢?”
闻言苏云君转过头来,看着陈景恒,笑的格外温柔:“你明知道,还要问我作甚?”
“这次的事情闹得,现如今无论说这些斜封官是对是错,在岗期间有无建树,被万骑这一通打,倒是给他们打出了个好。只怕现在京城百姓的舆论,都会偏向这些受伤者,老百姓都会同情他们。父皇原本想着一举将这些斜封官全部给整治了,现如今弄成这个局面,不知道父皇得气白了多少头发啊。云君,你说若是父皇知道背后是你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真不知道他老人家会怎么想啊。”陈景恒看着苏云君很有些感叹。
闻言苏云君白了他一眼,轻声说道:“还能怎么想总归是自己的儿媳妇,妻为夫纲,妾做什么事,还不都是王爷吩咐的,皇上心里想必也是清楚的。这么算来,妾做的事也都是王爷做的事,自己的儿子做的事,皇上还能怎么说。”
一句话让陈景恒瞬间哑口无言,哭笑不得。
苏云君见此却是眉毛微挑:“看样子王爷怕是忘了,现如今咱们已为夫妻,夫妻一体,算账自然也是一起算的。”
闻言陈景恒顿时大笑不已,拉着苏云君的手眼中满是温情:“是啊,本王现如今也是有妇之夫了,竟然忘了这一茬。”
这边夫妻俩说着,另外一边大明宫内,睿宗听着下面回报吏部府衙门口一事,韦安石立于旁侧。
待禀报之人将事情说完之后退了下去,睿宗长叹一声,看着韦安石道:“韦公,现如今事情闹得这般大,该如何追究?这件事情只怕也无从追究了,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刚刚郭元振进宫禀告崔日用要调兵,也是睿宗点的头,现如今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
闻言韦安石心中略微思索,面色严肃的回道:“皇上,现如今斜封官已经这般猖獗,此次若是不坚持下去,那之前所有的努力便就全部付诸东流了。想要整顿吏治,斜封官是首当其冲,我们必须将这些人先整治好,这些人对于朝廷来说,便就是朝廷的蛀虫,现在看觉得无伤大雅,迟早是会拖垮整个陈唐江山的。”
睿宗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这次事情闹这么大,现如今旁人都在等一个说法,京城的老百姓也都等着瞧朝廷有所作为呢,这个时候让朕再坚持罢免这些人,只怕会闹得更大。”
“陛下,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一条路便就是坚持到底。他们现在闹事无非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官职,可是这些人花钱买官,却没有一点为官理政之能,并且他们数量庞大,上千人吃着官俸却不办实事,这对于整顿吏治乃是最大的阻碍啊,陛下。”韦安石看着中宗已经生了退意,心中不由的有些焦急。
“朕刚刚在想,这斜封官数量之大,在朝廷的内部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这次又被打,已经博取了不少的同情,若是再坚持只怕不好。”吏部府衙门口的事情,睿宗心中已经生了退意,不想再为此事接着折腾了。
韦安石看着睿宗的神色,心知若是睿宗这次放弃,只怕长时间都不会再提此事,只得进言:“皇上,万万不可因为这些便就放弃整治啊。这些斜封官让老百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荼毒,现如今百姓都在翘首以盼,等着皇上为他们铲除这些弊政,若是皇上半途而废,只怕天下百姓是要寒心的。还请皇上三思啊。”
韦安石说的句句在理,睿宗也不是糊涂之人,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想到如今的局势,最后只得叹了口气:“若不然,招太平公主和太子进宫一起商议此事吧。”
听到睿宗要招太平公主进宫,韦安石眉头不由微微皱了皱。
开口道:“皇上,太平公主毕竟是女流之辈,长期插手朝政乃是有违礼法纲常的,臣觉得此事还是莫要与太平公主商议才是。若是再让太平公主继续参政,怕也是要让天下百姓耻笑的,皇上可还记得韦后的先例。”
闻言睿宗不由的看了韦安石一眼没说话。
韦安石心知睿宗向来对这个妹妹很是倚重,便觉得更是不妥,接着道:“皇上,太宗时期便下令不许外戚女眷扰乱朝政,现如今陈唐经历这么多年的朝中风云,我朝现如今应该接受此前的教训,恢复祖上的制度。再说现如今太子已经确立,也着实是个有智识谋段之人,皇上应该亲信重用太子才是。而不是凡事皆与太平公主此等女眷商议,应当与太子商议才是。”
韦安石这一番话,无疑是一柄铁锤直接敲击在睿宗的心中。
不由的让他想起前面太平公主所说的话,顿时心中生了警惕:果然太平说的没错,韦安石当真与太子联合一气了。
韦安石原本是相王府的老臣,算是睿宗的人,可是现如今却是处处帮太子说话。
即便站在他的角度自己这般并没有错,太子乃是东宫正统,日后也是要登基为帝的,不管早晚都是这陈唐之主,他理当辅佐。
可是在睿宗的眼里就不这么想了,太子乃是天天跟在他身后,盼着他死,好继承他位子的人。这层关系本就已经让他嫌恶不已,现如今自己的老臣竟然还相帮太子,睿宗不由的心中更是生气。
面上虽然没说,但是瞧着韦安石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了。
就在这时,太平公主与陈隆基,却是不约而同进宫求见。
睿宗与韦安石便止住了话题,请了太平公主和太子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