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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真相 (23)(1 / 2)

回来。”方其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初送出去时他就禀明了方老爷。


“去谁家接的?”


“何老夫人在京城的旧识,姓梅。”方其瑞笑着道:“您想问什么?”


“玉露,你说。”陈氏对一旁悄无声息的方玉露招手。


方玉露便道:“那日二哥来王府找我,本是一个人来的。等他上马离开时,我瞧着后面还跟着一位骑马的年轻人,他恰好扭过头,长得跟二哥一模一样。我当时就吃了一惊,暗地里留了心。派人瞧瞧跟着,才知道那户人家也姓梅,据说是以前获了罪的人家。”


方玉露说着有些心惊胆战,瞧着梅姨娘:“我就想,此事可大可小,若真是窝藏罪犯,那咱们家可就麻烦大了。”她瞧一眼方老爷:“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去京城那户梅家看一看。那位公子不仅长得像二爷,更像……更像梅姨娘。”


“然后呢。”方老爷很冷静的问。


“然后?”陈氏一愣神:“还要什么然后?这个女人是罪臣家的人,还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现在在咱们方家,会给咱们带来祸患的。”


☆、188、梅姨娘起底


“老爷,你要让她走,立刻让她走。玉露马上要嫁给并州太守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咱们家里窝藏犯人的亲眷,那可是要带来家祸的呀。”陈氏痛心疾首,对着梅姨娘怒喝:“你真是恶毒至极,居然敢悄无声息瞒天过海,躲在方家害我们,害老爷……我们方家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如此?”


“再然后呢?”方老爷又冷静的问。


“?”陈氏慷慨激昂的痛陈了半天,见方老爷和梅姨娘没什么反应,她又不笨,疑惑了一会儿结巴道:“老爷您知道?”


“老爷您既然知道的话,就更不该留这个祸害至今。”陈氏见方老爷没有否认,又大叫起来:“您知不知道,这会给全家带来杀身之祸的呀……我们几个老的就算了,也没几天好活了。可方家的产业,几代人努力的心血,还有这几个孩子……您不能因为一个人,害了这么多人!”


“住口!”方老爷怒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真凭实据?你查到梅姨娘犯法了?还是有人证实京城的那个所谓梅家现在还是戴罪的?既然是戴罪的,为何又还能四处走动,还能收留她人?”


方老爷的连声质问让陈氏有些招架不住,她有些愣愣的,半响才道:“谁知道使了什么妖。再说,获罪的她们这一支梅家,那一家不过是殃及,老爷您可不能为了儿女私情,是非不分哪。她躲在燕州城这么些年,谁能找得到!如今叫我发觉,可不能姑息养奸!”


“住嘴!”方老爷怒斥:“这是从哪里听说来的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这些年了,你喜欢这个贱人,我从没有为难过她罢。可如今为了方家,为了儿女,我不得不做一回恶人。”说完不理方老爷的愤怒,对金娘子道:“去!”


金娘子犹犹豫豫,有些害怕的瞧了方老爷一眼,陈氏怒喝:“难道你也要看到这个贱人把方家害了才知道厉害!还不快去!”


“去哪里?”方老爷问出声,对金娘子怒斥:“你要去哪里?”


金娘子得了陈氏的令,此刻也不再理会方老爷的命令,一扭身就打开梅姨娘的院门,霎时间冲进来几个衙役,进屋就严阵以待。


陈氏怒喝:“就是这个女人,是朝廷要犯!”


那为首的衙役看了一眼梅姨娘,对陈氏点点头,冲方老爷一拱手:“方老爷得罪了!”


说完就要拿镣铐去抓梅姨娘。


方其瑞见状大惊,冲过去站在梅姨娘跟前,扭头先问梅姨娘:“不是说没事了吗?”


梅姨娘面上略过一丝短暂的慌乱,片刻后又道:“若是没有有心人挑唆,大概是没事,可此刻不是撞在枪口上了吗?也罢也罢,这都是命。我多活这些年,老爷疼爱,儿女双全,可算值当了。只是,我走了以后,你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大丈夫生当为国为民,而不是偏安一隅,苟且偷生……”她话没说完,手已经被衙差上了手镣铐,抓着要走。


方老爷不知道何时杵在门口,拦着道:“我去见你们老爷……先放手……”


梅姨娘冲着他轻轻摇头:“老爷不必白费功夫,若不是齐大人首肯,州府的衙差们怎么敢到方家抓人?若是老天有眼,我还是会再回来的。”


她回过头,狠狠瞪着陈氏:“到时候,新仇旧账,一起算!”


陈氏从未见过她如此凶悍的眼神,这些年梅姨娘一直都温温吞吞的,很少有强烈的情绪表露。


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强撑着场面道:“你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容了你在方家吃香的喝辣的这些年,你该知足感恩才是。”


“方家算个什么?”梅姨娘冷哼一声:“若非老爷盛情,你以为这种腌臜之地,我愿意待着?破船败絮,一塌糊涂!只有你这种见识浅薄,眼界粗陋的妇人,才成日里算计,闹得家无宁日!”


陈氏气的要死,还想说什么,方老爷已经上来握着梅姨娘的手:“委屈了你了,我定然想办法。”


“老爷不必费心,若是上面有心追究,那定然是不死不恕,若是无心追究,那这几日就会有消息了,你不必担心,更不要为我白费功夫。方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只当没有我这个人。”


说完便决然得跟着衙差走了。


她一走,方老爷便气青了脸,将所有人的赶了出去,只留了陈氏。


何家贤和方其瑞站在外头面面相觑,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许久后何家贤才道:“梅姨娘上次不是说没事了吗?”


方其瑞也点头,片刻后摇头:“上面的意思,谁能懂呢。”两个人都是根本够不着权力中心的平头百姓,山高皇帝远,根本无从揣测。


却都是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何家贤就起身,将所有的银子和银票清点了一遍,对着同样挂着一对黑眼圈的方其瑞道:“不管如何,还是要尽人事。”


方其瑞数了数,所有的家底全部在这里,不过也才一万一千两,他想了想,数了五千两出来:“还有然然。”


何家贤捏着那叠银票,笑着推了回去:“然然有父母的。”


方其瑞长叹一声,将何家贤搂在怀里,喟然不语。


一万两被州府大人退了回来,只说梅姨娘是朝廷要犯,且年代已久,他不敢大意,已经拟了折子呈到京兆尹那边去了,不多时才有回话,梅姨娘被收押,不许任何人探视。


陈氏在方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满面春风——二十年的眼中钉终于拔除,她的女儿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出人头地。


方玉荷虽嫁的可以,可到底破落的侯府渐渐不支,早期还有人买账,随着时日久了,侯夫人威严尚在,可世子夫人因着世子没什么作为,到底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空富贵的内宅小妇人而已。


她欢欢喜喜,一掷千金的给女儿备嫁妆。


方老爷虽然没那么高兴,却也知道此刻不能意气用事,至少要给太守面子,因此拨了十万两银子给方玉露置办嫁妆,陪嫁铺子三间。


方玉露却不要铺子。


陈氏劝道:“你傻呀,铺子生钱……”


“母亲,我知道,可我嫁去并州,说起来不远,可是也不近。无法管理。”方玉露也有些肉痛,这些铺子可都是货真价值的好东西,虽然不是大铺子,可是也有源源不断的进账。


“母亲可以帮你管理,你只需要看账就行。”陈氏笑眯眯的建议:“总得有个活钱吧,那些死银子,花了就再没有了。”


“建议虽好,可到底我是嫁去别人家里,嫁妆还留在娘家,算怎么回事。”方玉露不顾陈氏难看的脸色,不带犹豫的回绝。


陈氏便道:“你这孩子,怕什么,你娘家是做生意的,谁都会体谅……”


她话没说完,方玉露笑意盈盈的对着陈氏的脸:“大姐大婚时银子就不说了,都是家里出的,可是那大红妆可是八十八抬,除了银子和铺子,还有不少好东西呢。到我这里还是一样吧?”


陈氏一愣,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个话茬。


方玉荷大婚时,一来是高攀侯府,生怕嫁妆轻了被人瞧不起,二来陈氏手里有钱,因此荣荣光光的添置了同样倍数的嫁妆。


可如今……


陈氏又不好严明厚此薄彼,只能笑着道:“你嫁的好,比你大姐那个空架子婆子靠得住……”


方玉露难掩失望之色,到底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就知道母亲偏心。”


陈氏立刻解释道:“母亲不是偏心,你大哥身体不好,你大姐人软弱好欺……你弟弟呢,好高骛远……不过你放心,母亲必定不会亏你的。等你弟弟接掌了这个家业,到时候母亲再补给你……”


方玉露立刻破涕为笑:“我就知道母亲是疼我的。”


陈氏也再不好意思提替她掌管铺子之类的话茬,于是说了一些嫁到人家家里怎么当家的事情。


新买来的丫鬟麦子和青苗过来,说是方玉珠小姐拜访。


方玉露一愣,看着陈氏,两个人都有些紧张,收拾了一下心情,才让青苗去带方玉珠进来。


方玉珠一进门,瞧着方玉露就道:“恭喜恭喜啊。”


又瞧着麦子:“这个丫鬟眼生的很,看来是新买的要带到并州去的吧。”


方玉露笑着起身搀扶方玉珠:“玉珠姐姐去哪儿了,怎么这许久都没有消息,可教我们担心的很呢。”


方玉珠冷冰着脸并不给她好脸色,只是笑意盈盈的向陈氏行礼,像是一切都不知道一般:“我走了霉运,便到处散散心。这不,听说妹妹的好消息,赶紧回来瞧瞧。”


又对着方玉露道:“还有些事情,想请未来太守夫人帮忙呢。”


方玉露见她来者不善,陈氏很明显也是怕她的,一时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方玉珠就拉着她:“还是去妹妹房里说罢,省得吵到大伯母。”


陈氏巴不得赶紧送走这尊瘟神,怕一不留神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一个长辈,总不好对小辈推脱否认。


若她真的要质问,就让方玉露面对她,小姑娘家家的,什么话都好说,传出去也不会跌份儿。


两个人状似亲热的到了方玉露的屋子,遣散了下人,方玉珠就笑着道:“妹妹这桩姻缘是怎么来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如今只有一件事情,妹妹帮我办了,那咱们两清了。”


方玉露将这些天在心中千回百转编的词说了出来:“什么怎么来的?是姐姐身体不适,我到了京城,三姐姐说这样会影响二叔的仕途,便又发信回来叫重新拟了一份名单……”


“你这话蒙别人可以,蒙我?”方玉珠冷哼:“我身上的疹子你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来的?”


方玉露见她神情凶狠,自己理亏的忍不住哆嗦一阵,勉强维持着笑容:“你要我帮什么忙?”


“也不是什么大事。”方玉珠笑笑:“我前段日子去并州游玩,结交了一个江湖侠客,却不料与人口角,冤枉入狱,此刻被关在并州大牢里面。你马上就是并州太守夫人了,这点子小事情,举手之劳而已吧。”


“什么……那可是大事。我即便嫁过去,短时间内哪里能让别人听我的?起码要一年两年……”方玉露一听吓了一跳。


“你不能,银子可是能的。”方玉珠笑眯眯的:“事情呢,我不会让你白干,我给你五百两银子,你去以太守夫人的面上下打点,想必别人不会不给你面子的。”


这倒是可行。


方玉露也是聪明人,略微一思索,便诧异道:“你去了并州?为什么要去并州?”


“并州不是从京城回燕州城的毕竟之路吗?”方玉珠更是诧异她的反应:“你大呼小叫做什么。”


的确是啊。方玉露瞧着方玉珠紧张的神情,突然又道:“那个侠客是什么人?与玉珠姐姐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大费周折的去救她?”


方玉珠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瞬间笑嘻嘻的掩盖过去:“要你管,你只说办还是不办吧。”


“并州那边的情况我不了解,现在还不知道啊。不过救一个人出大狱,五百两是不是少了点儿……”方玉露心里有了一点儿数,故意犹豫着开口。


果然方玉珠发怒:“方玉露,你别得寸进尺,我若不是救人心切,哪里容得了你抢我的名头去参选……”


方玉露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姐姐,小声点,我办还不行吗?我办!”又小声叮嘱道:“那五百两银子,你干脆添箱的时候给我吧。”


“你是鬼迷了心窍了吗?”方玉珠将她手掰下来:“添箱,我一个未出嫁的堂姐给你添五百两?我可没那么大手笔,就这点银子,我还要去想办法筹呢。等你嫁过去了把事情弄清楚了,我再给你……”她笑着道:“再说,你嫁妆那么多,先拿出来用,后面我再还你,神不知鬼不觉……”


方玉露心疼银子,见方玉珠越说越玄乎,忙道:“不急不急,到时候需要打点的时候再给吧。我的嫁妆可不能动,那都是有数的。”


☆、189、大赦,方其业轻薄姑娘


“守财奴。”方玉珠撇撇嘴,算是答应了。


方玉露出嫁的前一天,圣上与新选的皇后大婚,大赦天下。


州府大人递上去抓住“梅家疑犯”的折子,还没有到京城,就被半路他找人截了下来,并再三探听消息,是不是包括所有的,还是有些罪臣家族除外。


京城里的耳目很快来报:“全部,尤其是先帝在时的那一批。”


州府大人暗自幸庆这折子晚了几天,若是早几天报上去,只怕皇帝看了反而会嫌他“多此一举,多管闲事。”


梅姨娘当天晚上就被放了出来。


陈氏嫁女的好心情全然没有。


方老爷连外面的宴请都没有去,亲自去迎了梅姨娘回来。


陈氏一夜没睡,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乌黑发青,参加方玉露的婚礼。


并州太守潘栋生的一般,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清透黑亮,炯炯有神。


何家贤笑着对方玉珠说道:“差一点就成为你的夫婿了。”


方玉珠冷笑着道:“若是我,皇上绝不会赐给人家做续弦的。”


那倒也是。


方玉露只是方二老爷的侄女,所以皇上才这么配对。


若是亲闺女,只怕会嫁得更好一些。


自古就讲究门当户对,不是白讲的。


礼部拟配对的名单上去,也是经过一番斡旋与比较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假设,作不得准。


方玉露在家里大哭一场后,一步三回头的由方其瑞送出门,跟在潘栋的大马身后,上了花轿,一路发往并州。


“太守对玉露还是挺上心的。”何家贤感慨。她记得若是路途太远的话,是可以转圜的,不必新郎亲迎,只需要派得力的亲信过来代迎即可。


“你呀,读的都是什么书?怎么连这些粗浅的道理都不懂?”方玉珠有些无奈的戳戳她的额头:“你没事多去从家走走,看看从四奶奶是怎么看这些事情的。”


“太守是爱惜娇妻吗?皇上指婚,别说才隔着一座城,就算是千山万水,心里有圣上的,也自会亲迎。太守又是大大的忠心……”方玉珠告诉何家贤,什么才是真正的原因。


何家贤却纳闷:“我瞧着太守不是那种喜欢逢迎拍马的官员啊。”


方玉珠白她一眼:“你呀,就是太心善。”


何家贤知道方玉珠说的没错,暗指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道是皇上指婚,所以潘栋不得不重视,却仍旧怀抱着一丝期望,盼望他是因为喜欢方玉露才不畏艰辛亲自来迎亲的。


欢欢喜喜发嫁了方玉露,等晚上宾客都散了,陈氏疲累不堪,却很是受用:“这种大场面,少了我还是不行。”


因为婚事赶在年前,要准备的东西太多,赶上许多人家准备年货的时候,陈氏怕撑场面的东西备不齐,许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有时候一个玩意儿要跑上好几趟。


周氏有孕,这一日没有帮忙。梅姨娘初回来,更是管不了。沈姨娘素来怕陈氏,陈氏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场宴请撑下来,方老爷瞧着累的不行的陈氏,心倒是又软了几分,并没有收回她的权力。


金娘子等方老爷走后,才悄悄的进来:“都打点好了,找的全是外地人,事成之后一点儿踪迹也不会有的。”


陈氏点头:“太糟心了,叫她吃点亏,也好叫知道我的厉害。”


今日方玉露大婚,薛舅妈还是不识时务的拿着借条过来要挟,要求尽快定下婚事,陈氏见她此番拿的是那张真借条,便起了心思。


薛舅妈那日回家的路上被打劫了,浑身上下被洗劫一空,还被打了一顿,报官了也没有用,贼人得手后就跑了,寻遍整个燕州城的当铺,都没有她那些首饰作为贼赃出售,只得作为一桩悬案,不了了之。


梅姨娘因着方其瑞和方老爷的上下打点,在州府大狱并没有受什么苦,回来休养了几日,就照例开始像以往那样管教仆役,让他们跟着何家贤每日抽一点点空,识文断字。


何家贤暗想,梅姨娘这是得了自由身,要开始干涉家政了。


陈氏自然是不乐意的,对方老爷道:“都是家丁丫鬟的,家里的活计还干不完呢,识字做什么?”


方老爷却是站在梅姨娘这一边:“他们都识字,以后传个信息什么的,也不至于出纰漏。”


陈氏便又过来找何家贤:“你每日陪着老二读书也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瞧然然都瘦了。”


何家贤本意是很愿意教那些目不识丁的人认字的,毕竟,也不用像有些妈妈一样,想给家里写封信都找不到人,最后还是她主动出手相帮,对方一个劲儿的感激不尽,因此笑着道:“这是父亲的命令,不敢违拗。”


方其凯已经被送到城里的私塾去上学,闲时有疑问也是跟着何家贤答疑解惑。


陈氏陡然发觉,除了周氏的中立,推脱肚子大了不好管事,只牢牢将厨房握在手中,其余的人,竟然悄无声息的都渐渐朝梅姨娘、何家贤这一派靠拢了。


她气得要死。


只没作声的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气气的过了年。


正月初二又喜笑颜开的接待了回府的方玉露和方玉荷。


过完正月,金娘子便生病了。


沈姨娘到鹤寿堂,笑着给陈氏请安,又伺候她吃了饭,又问:“不知道夫人叫我来什么事?”


陈氏笑着道:“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这些年我宽厚,也没要你们立规矩。如今我身边金妈妈太劳累,这几日抱怨身子不好,我叫了大夫仔细看了,估计要休息一阵子调养,你便暂替她伺候我几天吧。”


沈姨娘十分不愿,但是也不好回绝。如今林姨娘有孕,梅姨娘失而复得,简直是老爷眼中的宝贝疙瘩,只有她了。


陈氏夜里起来三遍,拿夜壶,喝水,背疼……沈姨娘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起来伺候。


如此不过两日,就累的腰酸背痛,更无法出鹤寿堂,去看看自己的孩子。


待又听说方其凯今日上学被先生责骂,与别的孩子大打出手后,更是着急上火,噗通一声跪下来:“夫人,我知道错了,求夫人放贱婢回去看看吧。”


陈氏悠然自得得喝着茶:“怎么说呢?是我不放你回去?不是我身体欠安你来伺候我吗?”


“是,贱婢失言,贱婢失言。”沈姨娘急忙道歉:“奴婢以后定然为夫人马首是瞻,再不敢三心二意。”


陈氏这才满意的笑了。


这方家大院啊,谁都不是傻子。


沈姨娘的一点就通陈氏很满意。却不知沈姨娘回了院子,就悄悄的抱着方其凯去给方老爷背书,顺道告了陈氏一状。


方老爷听了只是隐忍不发。


冬日的光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到了二月间,方其瑞读书越来越辛苦,这一日却并没有按时去何家学习。


何儒年遣人来问,何家贤才发觉不对劲,立时派人四处去打听。


不多时和气便回来:“二爷叫我回来告诉二奶奶一声,他这里有事,今日告假。”


何家贤心里只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拉着和气要说个明白,和气已经一溜烟跑了。想必也是中途方其瑞怕他担心,专门叫他回来告诉的。


既然是一早就去处理,那肯定不是临时发生的。


何家贤心里一动,对吉祥道:“去叫雪梨,看看昨晚上和气在做什么。”


雪梨喜气洋洋的过来,她以为何家贤找她有好事。


却不料只是问问和气。


想了想才道:“昨日并没有什么异常,半夜有人敲门,和气出去开了门,说了一会儿话,就进来了。”


那大概就是和气先知情,然后早上禀告给的方其瑞。


何家贤还是一头雾水。


雪梨便趁机道:“瞧着小小姐好像瘦了,奴婢小时候带过襁褓里的弟弟妹妹……”


何家贤回过神来,笑着问吉祥:“奶娘来了没有?然然奶也该吃完了,抱过来瞧瞧。”


吉祥便起身出去叫奶娘。


雪梨便愣着话头,一时不知道如何说。


何家贤就笑着看她的肚子:“可有动静了?”


“还没有呢。”雪梨有些怨气。


“女人啊,一怀孕一生孩子就全被孩子拖着走,一点儿自由的时间都没有。”何家贤笑着道:“现在没有,想必也快有了。等你怀了孕,我到时候请梅姨娘给你放假安胎,生完了孩子带大一点儿了再回来。”


吉祥恰好领着奶娘在门口。


何家贤招手让她们进来,嘴上却不停:“到时候若是有机会,给你做个管事娘子。当然,若是二爷高中的话……”


雪梨喜不自胜,她一直想从杂物房回汀兰院当差,却苦于没有机会开口。如今何家贤给她安排的,倒是比汀兰院还好。


若是能管方府某一处事务,到时候用武之地可比在汀兰院大多了,机会也多得多,权力也大得多。


心里一喜,规规矩矩的道了谢。


吉祥遣散了奶娘,抱着然然放在何家贤的怀里:“二奶奶,其实雪梨央求过我好几次,教我在您面前提,我看你好像不是很乐意,就一直没敢说……只是雪梨还是很忠心的,您为何……”


“她是忠心,忠心是因为觉得我好说话,对人和气。”何家贤叹口气:“她比你们都聪明,可是太聪明了,我反而不敢用。”


“和气是个好孩子,在二爷身边我也放心。若是有朝一日分家出去,和气自然是管家,那雪梨若是再管汀兰院,我和二爷不都在他们夫妻手中了吗?”何家贤叹气。


吉祥明白:“这是管家大忌……”若是夫妻二人同时有二心,那是很可怕的一股力量。


“但是又不能让雪梨起异心,毕竟,二爷还是很重用和气的。”何家贤笑笑:“让她在方家当管事娘子,倒也不算埋没了她。”


若是回头分家,雪梨真的谋了一方天地,只怕还不愿意跟他们过去呢。


吉祥听了倒是很佩服,却也很感慨:“二奶奶也终于变得圆滑了。”


“在这种地方打磨,再方的棱角也磨的平啊。”何家贤摸摸脸,似乎陈氏当日掌掴过的痕迹还疼着呢。


吉祥也只能感慨的叹叹气。


到了中午,方其瑞回来拿银子,何家贤便多嘴问了一句。


自打出了文章的事情后,方其瑞有事基本不瞒她,便道:“三弟在外面惹了一位小姑娘……昨日居然被那姑娘的家人给拿了。跟着他的小厮急得无法,又怕回府被老爷知道,因此只能去后巷找和气,叫我一早去拿银子赎他……只是我早上去问了下,这事儿是三弟不对,我叫他给人家姑娘赔礼道歉,他居然跑了,哎,先这样吧,我去给人家道歉赔银子。这事儿既然已经托了我了,你就别再跟别人说,一切等三弟出来再说。”


何家贤听见是这种事,虽然不耻方其业的行为,但是也只能不作声。


数了五百两给方其瑞,发觉剩下的除了然然那份,之前打点梅姨娘的事情花了许多,如今也就剩个两三千两的银票。


到了中午,却有丫鬟进来禀告,说外间有人吵闹,三少爷污人清白,叫方家出来评理。


陈氏一听这事,只觉得浑身的血突突全都往脑袋里冲,先行到了大门口,见不过是一对穿着普通平头百姓夫妻,心里先定了神,请人进去说话,态度恭敬有礼。


男的见这样子倒是信了陈氏:“都说方老爷做生意童叟无欺。今日里来,是教方家给个说法。三少爷轻薄了我们姑娘,是这样子一声不吭就可以遮掩过去吗?二爷到了咱们家,却也没个说法,没门!”


陈氏亲自引着夫妻二人进了花厅,上了好茶,待他二人吃上喝上,温和笑着问道:“要什么说法?怎么个轻薄法?是要银子吗?若是我们三少爷不对,我自然会去拿银子赔给你们!”顿一顿低声嘟哝:“说不定是你家丫头瞧着我儿子是方家少爷,硬贴上来的,要讹银子呢。谁知道打的什么算盘……”虽然嘟哝,声音却只降低了一点点,那对夫妻恰好能听得到。


她这话一出,男人本来正常的脸色变得紫红,气得不行:“方夫人……你别轻瞧了人,我们……我女儿……”


☆、190、姑娘告状自尽


女的见相公败下阵,立刻大嗓门吼着:“我们家虽然穷,却是有骨气的人家,断没有卖了女儿贞洁去换银子的……”她这一叫,周围的人都过来看热闹,只听她分辨:“说起来,方家家大业大,却到底是经商人家。俗话说,无商不奸……我瞧啊,方家就是代表。我家虽不及你家富贵,可家世清白……如今欺负到我们家了,还诬赖我们女儿倒贴,可没那么容易……实在不行,就去见官……”


陈氏巴不得他们这样说。


不明不白说方其业轻薄她家姑娘,在陈氏的眼里,就是趁机要银子。若是为了争口气,早就去州府老爷那里告官了,到家门口来闹什么闹。


因此她刚才故意那么说,就是叫那些人的无耻之心昭告天下,叫他们不敢承认,彻底死了讹银子的心。


果然,夫妻两个立时摆出一副只要公道,不要银子的态势。


陈氏目的达成,轻蔑的笑着道:“我儿子一向奉公守法,你说他轻薄了你女儿,可有人证?物证?谁看见了?”她命令芍药:“去请三少爷回来,跟他们对质。我们方家家风严谨,我信三少爷绝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我就更不会容忍有人诬陷方家!”


又道:“既然牵扯到老二,去把二爷也给我叫回来。”


芍药便急急命人去找,跑一圈,骑马的骑马,跑步的跑步,才把方其业从某个酒馆里找出来。


方其瑞也被从何家叫回。


陈氏便冲着方其业和方其瑞:“你们口口声声说三少爷轻薄你家姑娘,哪个是三少爷?”


两个人毫不迟疑的指向方其业。


陈氏见果真是认识的,心里倒是没了底,便冲方其业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方其业不耐烦:“她家姑娘上酒楼来唱曲儿,被我摸了一下手,就要死要活的不干……”


“三少爷,你把话说明白,是只摸了手吗?你……”男人显然语言水平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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