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历史>相公罩我去宅斗> 第十章 狂男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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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狂男 (2)(2 / 2)

又想到何家慧的秘密还瞒着她,便犹如一个巨大的炸弹揣在心口,稍不注意就粉身碎骨,偏此刻徐氏病着,她提也不敢提,眼巴巴看着徐氏,欲言又止。


徐氏瞧着她面露为难,以为她是为家里担心,宽慰道:“你爹虽然死了至仕的心,但好歹举人功名在身,他只要还愿意带学生,必然有进项,这你不用担心。至于家慧,你已经走了这样的路,只盼嫁过去以后,能少些风波。家慧是断然不会再嫁给这样的高门大户的。她那个性子又泼辣,娘只盼着能说一门和顺的亲事,婆婆豁达慈爱,相公老实本分,也就罢了,自然也用不着豁了老底,给她备嫁妆。”何家贤听徐氏安排的分明,一时无语。


看来,徐氏对这门亲事,比她想象的还要担心。


看着何家贤一点懵懂,徐氏愈发担心,虽从何音兰那里知道,这门亲事是陈氏亲自首肯的。可豪门大户后宅里的那些龋齿,她又不是没听过,家贤这些年一味死读书,说话做事不知道变通,她怎么能不担心?


只是她片刻后又安慰自己,她的家贤素来重孝道,懂礼仪,知进退,只要孝顺翁姑,敬重丈夫,不争不抢,过个平安日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突然又觉得她的家贤以前是很孝顺,也很讲忠孝节义的,可最近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口中在讲,行为上又不是那么一回事,跟以前比差远了……


何家贤只看她娘的脸色瞬息万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展,一会儿嘴角带笑一会儿又满面寒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轻声唤了她回神……


过了几日,何儒年回来看了一趟,终究是顾念这些年的夫妻情分:“……说好了,后日接进来……没什么准备的……我们这边的事娘是不管的……你收拾一下……就住西厢房吧……”


徐氏神色惘然,愈发憔悴,只低低应了声是。何家贤瞧见她满脸的悲色,忍不住道:“爹,你便如此不给娘留些颜面吗?”


☆、二十二章 争抢


何儒年神色愣了一下,顷刻间显示出些许愧色来,袖子一拂就要走,徐氏赶紧拉住他,小心陪着笑脸说道:“孩子不懂事,你别计较。”


何家贤越发心疼徐氏,瞧见徐氏连连向她使眼色,不忍心叫她难堪,便低头走了出去。


何儒年这才心中微微松快一些,他本就对徐氏愧疚,只是碍于男人的面子,不肯认错,此刻见徐氏在女儿面前顾全他的威严,忍不住叹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委屈了你,毕竟你我快二十年的结发夫妻。以前只是想着先瞒着你,并无什么不好的想法。可如今春娇肚子大了,时不时闹一闹,为夫也头疼的很。”


何儒年忍住没说的是,养一个外室,开销比他想象的要大太多,平日里家务都是徐氏打理,他根本不知道维持一家人的体面,穿衣吃饭要多少银两。


徐氏点点头:“我省得,前几日只是想不通,如今通透了也明白老爷的苦衷。我没能为老爷生个儿子,也是对不起何家祖先,更累得老爷在大伯和娘面前头也抬不起来,是我不该闹。”她顿一顿,片刻才说道:“只是如今还有一个月贤儿就要出阁,我瞧着她也不会此刻就生,为了不累及贤儿名声,老爷可否缓一缓,等贤儿出阁后再接进来,毕竟她嫁的是那样的高门大户?”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何儒年倒是没想到,急忙点点头:“你的心思是好的,我瞧着可行。”


徐氏又慢慢说道:“贤儿的嫁妆也理得七七八八,除了方家送来的聘礼,给咱们的就留下,其余的一概陪嫁回去,另外……”她打开箱子,给何儒年过目后,才踌躇说道:“我想把西郊那个庄子陪给她,毕竟,除了那个略微有些分量,咱们这些,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何儒年犹豫着,这庄子是当年分家的时候留的祖产,是家里的根底,若是没了,家里就少了很大一个进项。


徐氏又道:“方家那种人家,进门若是手里不大方,不说姑嫂婆公,就是丫鬟婆子也是不拿正眼看人的。贤儿的性子又像你一般耿直,嫁的还是庶子,若是执拗起来,愈发没有立足的地方,只怕连下人都使唤不动。”


何儒年想到好端端的知书达理的姑娘,却要嫁与青楼女子生的庶子,心里也觉得十分不安。他不断说服自己方家有的是荣华富贵,却也改不了骨子里文人轻商的自傲,渐渐的觉得愧疚起来,便点头答应了。


徐氏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她忍辱负重好言相劝,无非也就是为这两桩,见何儒年答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接下来的一个月,何家贤似乎也接受了要嫁人的事实,在家里跟着徐氏学做女红,虽然手脚笨些,也慢慢跟得上,只是太伤眼睛。


她那日受徐氏的感动太深……娘亲的委曲求全,到头来竟然全是为了她的体面。她没有理由再闹——她怕何儒年迁怒徐氏。


更何况,黄婶的话虽然不好听,却也点出一个事实——她唯有自己过得好,才能有能力照拂徐氏和家慧。不然,等家慧也出嫁后,春娇若是生了儿子,何儒年又是只顾面子不讲情理的人,徐氏只怕晚景凄凉。


夏日渐渐到来,身上的缎面褂子也换成薄衫,只是料子却没有去年的旧衣裳好了。何家贤心里明白,徐氏想着方家的阔绰,怕自己被人轻看,家里更是节衣缩食为她添妆。


她心里很是忿忿不平,家里的几个人都紧衣缩食,凭什么爹爹还拿大笔的花销在外面养着春娇?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徐氏管着家呢,都没说什么,自己说了,只能平白提起徐氏的伤心,让她心中郁结。


只是一旦起了情绪,便忍不住跟何家慧嘟哝。何家慧哪里是忍得住的性子,便在何儒年回家吃饭时,故意在饭桌上挑三拣四的哭穷,梨花带雨好一顿讽刺,惹得何儒年大怒,将她狠狠斥责一通。


何家慧满面的妆都花了,哭泣着说道:“总归爹爹是一心盼望那个儿子的,何曾心里还有我的位置?”说着将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就要离席。


何儒年怒道:“反了你了!”直气的吹胡子瞪眼,额上青筋爆出。


何家慧被这一吓,面上忍不住讪讪的,眼泪也止住了,抽泣都渐渐停,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双手局促不安地在底下揪着衣襟,面色苍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似乎要滴出血来。


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片刻后,何儒年才缓和了些情绪,自顾自将碗筷放下,愤怒而去。


何家慧这才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扑进徐氏的怀里:“我不想在家待了,我要出去。”


小女儿从小就在何儒年手上受了不少委屈,徐氏心知肚明。偏她的性子又耿直率真,惯不会哄人开心,更加惹的何儒年怒气冲天。


“也好,你暂且出去住一阵子,等你姐姐快出嫁了再回来。”徐氏瞧着只怕春娇进门前,何儒年的脸色都不会太好看,为避免fù_nǚ 二人再起冲突,只得隔开。


“恩,我要去姑姑家看涛儿。”何家慧将眼泪低着头用手绢擦了,翁着鼻子说道。


何家贤顿时心里警铃大作,生怕徐氏答应。


因此不等徐氏开口说话,何家贤脸色一凛:“姑姑身子不好,哪里经得起你这样吵闹的性子,不若去舅舅家,外祖母针线好,你跟着她去学了做针线,也好跟爹有个说法”。徐氏狐疑的瞧了何家贤一眼,却也没说不同意的话。


何家贤瞧着何家慧闷闷不乐答应的样子,终究是放了心。


舅舅家在燕州城辖的镇上,离这里有四十多里路,马车也要走上大半天,何家慧这一招算是白使了。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除了黄缺偶过来请安,何家贤知道他又回了何儒年门下跟着读书,心里多少宽慰。


黄缺消息灵通,人也脑筋活络,若是真的能有出息,日后能够照拂徐氏一二。若是没有出息,她也没什么损失,只当还了他的人情。


天气一日似一日炎热,六月二十五这一天,是何家贤的生日,因着婚事将近,并没有怎么操办。一早徐氏起来给她煮了一个荷包蛋并一碗长寿面,又受了黄婶黄伯的恭贺,打发了红包,就算过去了。


何家慧送了一支镶蓝宝石的珠钗,何家贤笑嘻嘻的收了,姐妹两个心照不宣。


到了晚间,何儒年吃完饭后,给了何家贤一只狼毫笔做礼物。因着今日回来的早,徐氏便请他进屋去看给何家贤的嫁妆,说是前两日刚备齐。


何儒年满意表示同意,这几日春娇直喊着身子太重,没有胃口,连续让他陪了两日的晚饭,回来也都很晚了,直接洗漱了睡觉,徐氏一直不得空给他过目。


只是看完嫁妆,何家慧面色当时就变了,粉嫩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只死咬着嘴唇没出声,片刻后脚一跺就大步超过父母,往自己房间走去。


何儒年顿时就变了脸,指着何家慧怒道:“谁惹你了不成,这样的脾气,没一点淑女的样子!”


何家慧不开心,她知道徐氏要把家里的田庄陪嫁给二姐,轮到自己时,恐怕不剩下什么了。她觉得自己是委屈的一方,偏爹爹不分青红皂白就呵斥她,愈发憋屈,带着哭腔说道:“我要什么淑女的样子,左右不过是给人笑话罢了。”徐氏急忙打圆场道:“这是哪里的话,好端端的谁要笑话你?”


何家慧面色通红,可见相当生气,她眼神远远投过来瞧着何家贤:“家里的一点子产业都给了二姐,到我了就孤家寡人嫁过去,不是让人看轻了笑话是什么?”


何儒年听到她还没定亲,就已经议论上嫁妆的无耻作派,愈发生气:“嫁妆本是我跟你娘爱给多少给多少,于你有什么相关?这就轮得到你说话?”说罢嫁妆也不看了,袖子一挥就往门外面走去。


何家慧冲何儒年的背影道:“好一个慈爱的父亲,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当咱们都是傻瓜什么都不知道吗?”


☆、二十三章 原主


何儒年的背影一滞,到底头也不回。何家慧本待还有话说,见何儒年不理,一下子没了斗志。


徐氏面色一颓,方才还算正常的仪态就显出几分无力来,指了指家慧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女儿“哇”的一声哭着跑回房间去了。


徐氏只能返回饭厅,叫何家贤坐了:“嫁妆这样私密的事情,娘跟你说,便已经不合规矩了,怎么还又告诉家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


嫁妆这样分配,何家贤明显是占了大便宜,怎么会跟何家慧说,急忙摇头:“不是我说的。”


心里暗暗着急,想说些什么,却又没办法解释。徐氏显然也是不会说的,那就只有可能家慧无意间听去了,已经耿耿于怀,今日听见嫁妆,便发作起来。


何家慧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明年出阁,家里的陪嫁定然不如自己丰厚,这会子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只是家慧今日的气,只怕是白生了。她素来知道何儒年的为人,他既然已经决定厚此薄彼,你说再多也没有用。对大伯家的两个堂哥是这样,对徐氏和春娇是这样,对自己和家慧也是这样。


她只站在家慧门口,等家慧红着眼眶出来打水洗脸时,小声说道:“姐姐一定努力,等你出嫁时,拿银子回来给你添妆。”她听说方家主子都有月例银子,攒一攒总可以。


何家慧红着眼睛一笑,居然有些妩媚的迷蒙水汽,惹得她心里一阵怜悯:“是吗?”她顿一顿又说道:“姐,你说都是同样的女儿,为何爹爹总偏爱你呢?”语气里说不出的凄凉。


按照徐氏的安排,若不是因为她嫁的是方家,她的嫁妆,也会和大姐何家淑,三妹何家慧一样多。


现如今,本来均分的财产,大部分归了她。


何家贤愈发心虚,她这个冒牌货不仅分了何家慧的宠爱,如今因为方家的婚事,还占了她的嫁妆,面上就露出一副很不安的神情来,嗫喏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何家慧瞧着姐姐尴尬的神色,心里一软,情知爹爹不喜欢她,并不全是因为二姐的过错。而嫁入方家的情由,她前一段时间,从顾清让口中猜到了三分。只是顾清让再三叮嘱她不许说出去,她自己也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现在她清楚看见姐姐眼里的愧疚,知道姐姐是一心为她,又想起那些缘由,心里便又软了三分。


六分的心软,加上何家贤表现出来的心虚,居然让何家慧有了些莫名其妙的快感,她点点头:“我并不是爱财的,不过是觉得爹娘偏心罢了。也好,姐姐只要不再管我和姑父的事情,嫁妆我也不争了。”


何家贤一时被她的条件噎的说不出话来,这才明白家慧并不是真的要闹嫁妆,只是借这个由头跟自己谈条件,因此默然说道:“你不再与他见面,我自然是不会管的。”


何家慧早就猜到跟这个满脑子只有礼仪廉耻的二姐说不通,早就有心理准备,想着她出阁了哪还有机会日日回娘家看着自己,也就不再字眼上纠缠。瞧着何家贤只有怜悯,并不复以往的带着敬爱与嫉妒的复杂情绪。


何家贤自然是不知道,顷刻间情势已经起了变化,自己在妹妹心中,是更需要同情的那一位,她仍旧有些不安心,想去拉何家慧的手。


何家慧不着痕迹的避开,亲昵的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爹爹其实说的也对,你知书达理,去了方家肯定算计不过那些大宅院的女人们,到时候姐夫护着你还好,不护着你,身上又没有银子,岂不是只有被欺负的份儿?”她顿一顿:“只是爹爹未免太过分!”


说这话就算是通情达理了,何家贤放下心来,心里默默的想,不管如何,到何家慧成亲时,定要弄出大笔的银子来给她陪嫁,哪怕是卖了这个庄子都行。


她并不会此刻不分情由的非要把庄子留在何家,毕竟方家的富贵她也听说过;大宅院里勾心斗角的复杂生活,她还是何然然的时候,也在电视上看到过。更遑论经历了父母失败的婚姻,她情知,女人要想不看人眼色,不低声下气,必须要有钱,必须经济独立。


古代女子没办法做生意,经济独立便只有靠嫁妆。


说起来,为了自己这一世不要重蹈妈妈的覆辙,她到底是有些自私的,亏欠妹妹一些。


两姐妹正说着话,黄婶已经来唤她们,说是方香铺的掌柜又派人送了一些礼物来,贺二小姐生辰。


何家慧神色越发促狭,心思顷刻间百转千回,只是不能说,看何家贤的眼神,就愈发带着怜悯与轻视。


何家贤没有察觉,皱着眉头不说话,那掌柜的说了一些贺语便告辞,神情因着未来少奶奶的冷脸有些讪讪的。


这次不仅有胭脂水粉,甚至还带了一些珠宝首饰,并不十分贵重,样式却有些眼熟,是何家贤上次擅闯方香铺是见过陈列的。


脂粉和首饰照例都归了何家慧。徐氏脸色才好看了些,私下对何家贤说方二少爷许是个有心的,何家贤不置可否,为了宽她的心点头称是。


晚上何家贤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总觉得事情透着一抹奇怪,偏又说不上来。


梦里,她看见了妈妈陈丽。


房子还是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陈丽正笑意盈盈的拿着一张硬卡片来回看,眼角的鱼尾纹挤成一朵花儿:“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又是我们然然的生日,大学录取通知书也送来了,真好啊,真好,妈妈总算有点盼头了!”


何家贤很是诧异,顺着陈丽的眼神看过去,浑身血液仿佛凝固般目瞪口呆?——自己正坐在桌子的另外一端,冷眼瞧着喜不自胜的陈丽。


自己并没有死?还是已经穿越回来了?她想动一动,手脚却是麻木的完全动不了,想张嘴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嘴巴却像是被摁住了张不开……


此刻,画面中的自己——何然然转过头来,面色冷漠,一脸高傲。


这副面孔明明就是自己,怎么神情完全不同?冷漠是常有的,可是那通常是带着自卑的假清高,而不是眼前这位少女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完完全全的不屑之感。


何家贤只能看着这诡异的画风。


画面上的自己像是很无所谓,只端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静静看着陈丽高兴。


她的姿势很别扭,偏说不出的优雅好看,很像一个人。像谁呢?她的大脑无法思考,根本想不起来。


只见陈丽高兴了许久,眼睛渐渐湿润起来,她强制忍着悄悄擦掉了,故作坚强将录取通知书一把拍在桌子上:“不行,得去找你爸要学费。”


画面中何然然波澜不惊的表情突然起了变化,她面色尴尬,张了张嘴似乎要说话,又闭上了嘴巴,半响才起身往外走。


陈丽大叫:“你去哪儿?”


何然然头也不回:“母亲方才不是说要去找父亲要钱?”


陈丽呆住,片刻后才笑着道:“真是傻孩子,我的话又不是圣旨,哪有说走就走的。只怕贸然去要,那个狐狸精又要阻拦,咱们得想个办法才好。你忘记了,上次就是因为那个狐狸精,咱们要钱不成,反倒害你摔了一跤,差点摔成脑震荡,昏迷了好多天才醒过来,吓死妈妈了。你这一跤让妈妈发觉那个狐狸精太多心眼,咱们不能再硬碰硬了。”


顿一顿,陈丽似乎还心有余悸,拍拍胸脯:“你就别去了,妈妈去要。你放心,他若是不给,妈妈不会再纠缠的,到时候另想办法去借都行,横竖妈妈一定会让你好好上学。”


何家贤听到这里,突然有些感慨,陈丽因为直来直去的硬脾气,吃过很多暗亏,屡劝不改。如今因着上次的事件,知道动脑筋隐忍做事,着实不易。


何然然听见这话却轻笑起来,声音里带着很强烈的不屑:“母亲何必怕她,她不过是父亲的妾室,如今钻了空子扶了正,倒得志猖狂起来。下人眼里没有尊卑,家里必遭灾祸,父亲一时被她蒙蔽,总会醒的。”


☆、二十四章 逆袭


陈丽面上没有任何惊讶之情,大概是习惯了女儿醒来之后常常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意思她却又听得懂,而且很喜欢,面上就带了几分笑意:“我与你爸爸已经离婚了,你不要这样说。”眼里的欣慰却是无论如何掩饰不住。


何然然面色不忿,嘟了嘟嘴,没有反驳陈丽的话,说道:“既然已经考上大学,母亲该打电话通知祖父祖母才是。”


自从离婚后,陈丽对以前的公公婆婆从来没个好脸。老两口倒是对何然然的还不错,觉得她聪明又乖巧,却因着陈丽的阻碍,与孙女见面少之又少,对这个前儿媳妇也恨上了。


只是上次何然然摔晕过去,因陈丽经济拮据,医药费基本是老两口给的,何然然记在心里。


偏陈丽为公婆没有阻止黄珊珊进门心有怨恨,一直不怎么待见他们的热情。这阵子因为女儿口中时时刻刻念叨着孝道,百善孝为先之类的话,才对他们和颜悦色了些。


此刻听女儿又提起,虽有不悦,却也拨通了号码把手机递了过去:“你跟他们说。”


何然然便接过电话,并不十分利索的叫了爷爷奶奶,说了考上大学的事。二老电话那头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不断地恭喜她,夸她有出息,又说要看录取通知书,请她出来吃饭。


何然然正色说道:“如此多谢爷爷奶奶,只是我必须得带上母亲,天下间没有女儿吃独食,把母亲一个人晾在家里的道理。”


何父何母与何然然接触甚少,见她文绉绉的说话,还以为是高兴坏了,故意拽文显摆呢,顾不得她的言外之意,点头道:“可以,可以。”两边又约了时间地点,何然然便挂了电话,招呼陈丽准备出门。


陈丽却不太愿意去参加。“他们又没有请我。”


何然然义正言辞:“母亲,即便你与父亲和离,祖父祖母也是你的长辈。长辈邀约,岂可推辞!”


陈丽竟然无言以对,只得不情不愿地进屋换衣服。


待二人到了预定的酒楼,发觉不只是何父何母,居然连何书礼也在列。


何然然并不觉得尴尬,上前大大方方的叫了长辈,又恭恭敬敬喊了父亲。


何书礼显然是被女儿的恭敬吓了一大跳。自从上次何然然出事住院,何父何母将他大骂一顿。黄珊珊更是不许他去医院看女儿,在家里哭闹,抱着儿子要死要活,他无暇分身,便没去见,只每天从父母口中打探消息。


今儿个听父母报喜,忍不住一起过来了,只是没想到女儿变化这么大。从前虽说也是不声不响,总低着头,表面乖顺,他却能感觉到她骨子里的不服气。


可现下,却是由外及里的尊重。相比于以前女儿有求于他时,客气的疏离,眼下这种感觉让何书礼很舒服。他看一眼陈丽,发觉她今天也是精心打扮了过来的,因着女儿考上大学,本来因为辛劳与不甘造成的憔悴枯萎的面容,也散发出平常见不着的光彩来。


一时有感慨万千,却又偏不能诉诸于口,只嗫喏了几下,才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爸爸记着呢……只是来得匆忙,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这个便给你吧。”顺手拿出一个礼盒放在桌上,看上去是首饰什么的。


何然然很自然的收下并道谢,也不拆开。何父何母笑着说道:“爷爷奶奶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呦。”


何然然温和笑着:“爷爷奶奶说哪里话,长辈有心记着孙女儿的生辰,便已经是大恩了,何谈还要送礼呢。”眉目间并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情绪。


何家人瞧着她颜色如常,一时心有愧疚。孙女儿的生日,其实他们是忘记了的。何书礼尤其难受,他刚才送的礼物,可能并不适合女儿。是黄珊珊叮嘱他一位出差去美国的客户,帮她带的奢侈品,他刚才在公司收到,还没回家呢,就接到父母报喜的电话,一时心急,直接过来了。


说话间才记起今天也是女儿的生日,顺手就拿了出来,不管如何,这礼物到底贵重,也算是一点儿心意。他本不希望女儿记恨自己。


他也看出来父母也是明显忘了的。可是女儿乖巧孝顺,言语间都是对长辈的恭敬,并没有任何不满之处,这让他愈发内疚。


吃饭时,何然然并不说话,只认真瞧着几位长辈爱吃什么菜,便不动声色夹了过去,又盯着何书礼的酒杯,待他喝完就及时斟上,动作优雅大方,没有一丝刻意的痕迹,仿佛她已经这样做过许多次,惹的几位长辈不住点头,陈丽瞧着虽心有不忿,觉得他们哪里配女儿这样服侍,只是想着此番来的目的,暂且忍下了,何况,女儿讨好何家人的时候,并没有落下她,也是时时轻声细语问她吃得可好。


夸奖了何然然,何书礼几杯酒下肚,瞧着年迈的父母欣慰的神情,许久不见的笑容从他们咧开的嘴角,舒展的皱纹流露出来,是发至内心的老怀安慰,心中不由得一动,豪气万丈说道:“爸妈,然然的学费你们就别操心了,就你们那点儿退休工资,留着自己用吧,我女儿的学费,我这个当老子的不出谁出?”话说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待陈丽和父母的诧异而惊奇的眼神投过来,他顷刻间想到回去黄珊珊肯定又要吵闹,正想找个什么话题拐弯一下,比如改口说负责一半什么的。


何然然的表现却让他大跌眼镜,剩下的话堵在口中,再也嗫喏着说不出来。带着几分壮士断腕的决心:“然然,你好好念书,别说本科了,就是你以后要念研究生,博士,爸爸也会供你!”


因为他话说出口的当儿,何然然起身,提裙,十分自然的给他跪下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一双清亮高傲的眸子直勾勾望着他,带着他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来自血浓于水的信赖。


于是后面的诺言更沉更重,他突然觉得,这些钱花的很值得,何然然此刻的话,响在他耳边,让他感觉到“生女如此,夫复何求?”


何然然在听见何书礼要给她付学费时,面上露出喜色,却并不十分明显,她起身走到包间的空地上稍微远点给何书礼行了一个跪礼,倒把他吓了一跳,愣了半响,急忙起来去扶:“这是爸爸应该做的,你怎么……”


何然然就着他的手起身,将他的举止看在眼里,也微微有些诧异,闭上眼睛稍微思考了一下,才流利说道:“女儿这一跪,并不是感激父亲要为女儿出学费。父母生养,本是天经地义,女儿受之无愧。只是从此女儿要去别的地方念书,不能侍奉于双亲跟前,有失孝道,此后山高路远,又不知道何时才能承欢膝下。因此先行跪拜,愿父亲身体安康,爷爷奶奶福如东海。”


这一番话说出来,何父何母和何书礼既感动又惊异,一时半会儿都反应不过来,觉得她说的怪里怪气,却又十分有道理,非常受用。


陈丽有些习惯了她近段日子的怪异言行,此刻才轻声解释说道:“孩子喜欢读文言文,高考完后更是成天在家读古代的书,大概是受影响太深了,竟学这些古人行径。我平时打几份工,没时间管她,等发觉时,就已经成这样了。”说起来又内疚又自豪:“别说,她喜欢古文,很有好处,你们知道吗?然然高考作文是用文言文作答,是全市唯一一个满分作文呢。”


当时连他的语文老师方老师都到家来,对着她夸然然夸了几个小时,说她虽然住院影响了学习进度,没想到出院后进步神速,特别是在语文上,每次模拟考,基本就没有丢过分。文言文上的造诣更是连许多老师都自叹不如。


☆、二十五章 小三


这些解释起到效果,何母顿时喜笑颜开:“阿丽你说的什么话……”何父急忙拐了她一下——阿丽是以前还是她儿媳妇时的称呼,后面离婚了,他们都叫她陈丽。


她急忙改口:“然然哪里是读书读傻了,分明是活学活用才是……”说着岔开话题,问何然然几门学科都考了多少分。


何然然并不大爱说话,反倒是陈丽难得在何家人面前扬眉吐气,笑着说道:“语文是满分,数学和英语很差一点,加起来才180。”


何家人都认真听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是三门主课才330?”可他们分明看到录取通知书是b市的重点大学啊。


“是的,然然偏科很严重,出院后就更是了,数学英语完全不学,将心思和时间都放在别的科目上,因此政治历史地理又考了全市第一,289分,才扣了11分。据说第二名才250多分,差了她一大截,还是近十年来文科综合最高分呢。”如此,总分就有619。


何家人恍然大悟,都很开心,叽叽喳喳说起谁家考了多少来,总归都是家庭条件好,但是却不如自己孙女的,何然然只是认真听着,并不骄傲。


何母忍不住拉了她的手:“学费你爸爸给了,爷爷奶奶给你买电脑怎么样?再换一个苹果手机。”


陈丽脸上愈发喜不自胜,这些都是她想给女儿买,却力不从心,一直觉得歉疚的。


何然然却郑重其事拒绝了,她很坚定:“按理说,长辈赠,不可辞。只是然然是去念书,并不是去享受的,这些东西只会让我分心,我不要。”


何母越发开心,几乎连脸上的褶子都要飞起来:“你瞧瞧,都是姓何的,怎么浩浩就成天要完这要那,说是到家里来看我们,不把你爷爷的一点子好东西都摸一遍……”聊到孙子何浩浩,何母就埋怨起来。


当初他们也是想孙子的,才撺掇儿子媳妇离婚。当孙子到手了,开始自然是宠着爱着心肝上疼着,等日渐大起来,才发觉已经养成飞扬跋扈的熊孩子一枚。


欺负外人就算了,在黄珊珊的娇惯和挑唆下,但凡一点不如意,就东摔西打,甚至连爷爷奶奶都敢用脚踢。老人们因着宠爱,开始还嘻嘻哈哈的受着,夸孙子果然是男孩子有力气。等浩浩在全小区打小孩出了名,何父何母在住了几十年的老地方,只要带着孙子,就被人像避瘟疫一下避开,这点子重男轻女就不剩下什么了。


加上何然然上了高中成绩出类拔萃,同学家长提起来没人不夸他们有福气的,又忍不住暗暗比较,对陈丽母女的态度要好很多。


等此刻何然然说的这些话,做得这些事映入心坎,愈发觉得孙子虽好,但是孙女也不错。多一个亲人,也并没有什么负担,怎么也是自家骨血。


何母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面叹气,等她说得差不多了,何然然才接话说道:“长辈说话,孙女本不该插嘴。可是孙女读了那么多书,有一句却是记得很清楚的。子不教,父之过,这是谁也推脱不掉的责任……”见何书礼眉头皱起,她毫不畏惧,继续说道:“只是父亲忙于赚钱养家,这教育孩子的重任,自然着落在母亲身上。俗话说,妻不贤,毁三代……”


何母见她起了头,将矛头指向黄珊珊,急忙附和:“就是,自己做事做人不好,还教坏小孩子,我们做爷爷奶奶的想管教还不让……”


“那就是姨娘……不,是阿姨不对了。”何然然正气凛然:“在我们那里,她这样的出身,根本就没资格教育孩子,便是亲生的,也没有养在跟前的道理!”


何家人和陈丽都如泥胎木偶般,讶异的说不出话来,前面还勉强能懂,这几句可惊世骇俗,完全不占道理了。自己亲生的孩子却不能养?


何然然还在说:“……本就不该把孩子给她,浩浩说起来,可是我们何家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她一个人护着不让你们管教就算了,还敢对公婆不敬,简直是大逆不道!这样的姨娘……不……阿姨,留着她便是抬举她,居然还不分轻重,简直是牝鸡司晨,反了天了,也不怪爷爷奶奶受委屈……妻妾有祸,那是夫纲不振,又连累长辈……可谓是大不孝……”


何书礼居然听进去了,心中默默的就被牵引着想立刻回去好好收拾黄珊珊。


说曹操,曹操就到,何书礼只是想着呢,包间的门啪嗒一声打开,黄珊珊带着浩浩出现在包间门口:“哎呀,你们庆祝然然考上大学,也不叫我们……都是一家人……”


陈丽的脸色立刻黑了,她攸地站起身:“然然,我们走……”


自从上次女儿吃了大亏,陈丽暴躁的性子总算知道收敛一点,她别的都能豁出去,唯独这个女儿不行。即便此刻她看到黄珊珊恨不得立刻撕了她,憋屈的几乎要吐血,却也强制压下不甘和愤恨?——她也再不愿意承受那种几乎要失去女儿的痛苦。


女儿被下病危通知书时,她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几乎连那薄薄的纸张都捏不住,大脑翁的一声就炸开了,当场晕倒过去,恨不能就此死过去算了。


好在然然安然躲过一劫。她才从同学们安慰的话语中,知道在家里沉默的女儿,在学校却是言笑晏晏大方开朗的,可她一直以为女儿是内向孤僻的,有话从来不跟她说……女儿的知心好友告诉她,然然因为家庭离异很自卑,从不跟同学谈起父母……她以为是女儿虚荣,瞧不起妈妈的职业……现在才知道,然然虽小,也有一颗敏感的心,自己无意识的所作所为,对她的性格造成了太多负面的影响……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责怪自己,既然已经离婚了,为何不早日放下?为何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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