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大家随便对付着看看吧。
☆、多磨难
南宫弦自那日离开后果然没有再来,听人说,他奉皇命率领十万大军奔赴边境,一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敌军皆闻风丧胆,不到一月便捷报频传,斩获敌军将领首级无数,当真大快人心。
他的本事,她是知晓的,这也是前世她爱慕他的原因之一。
每逢冬季,皮毛生意格外好,夏浅汐忙起来便把这件事情淡忘了,直至一日,有人给她送来一封信,她看了一眼署名,竟然是南宫弦从塞外寄来的。
她怀着心事回到芷汐院,取信展开过目,上写着:汐儿,见字如晤,时入严寒,愿自珍重,拳拳情意,莫能言之,吾安好,莫牵念。南宫弦。
信封没有瘪下去,里面好像还有别的东西,夏浅汐伸手掏了掏,将里面的物什摊在桌案上,是几支色彩艳丽的鸟毛。
听说过千里送鹅毛的,他这是千里送鸟毛。夏浅汐唇角弯起,想来西北绝域苦寒之地,也见不着什么贵重东西,行军打仗的日子应该挺艰苦,他还有心思给她寄来这个,不怕落人话柄。
这些时日以来,她不是感觉不到他对她的心意,只是她心里很清楚,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是上天给她的恩赐,实在没必要为了前世那些翻腾不息的怨与恨,赔上许多闷闷不乐的时光,所以她避着夏青青,也躲着他,迫使自己不再起心动念,不再注视他那蕴含情意的双眸,好怕自己再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这一世的南宫弦,真的与前世不一样了么?
夏浅汐在椅子上默默坐了一会儿,收好信,将鸟毛插在碧纱橱内一只雨过天青色的花瓶中,暗自小声道:“我才没有想你呢。”
“啊嚏!”远在边塞的南宫弦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此时他正在营中各处巡视,慰问伤患。大凉军刚刚收复了扼守咽喉的重要军镇秋云城,jūn_duì 元气有所损耗,需要时日好好休养。
他们在城外一处开阔的平地扎营,附近水草丰茂,朝廷粮草供给充足,城中也不时送来一些米粮腊肉,够将士们吃上好长一阵子的。
南宫弦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宜,一名副将模样的人躬身倾听完毕,便领命跑开了。
日暮时分霞光漫天,一个个洁白的帐篷像绿草丛中开出的的零星小花,被晚霞镀上一层紫红色的光晕。不远处的小河边有人在给马匹刷毛,耳边还能听到牧人归来的歌声。
他走到一处高坡负手而立,举目望着京城的方向,静静出神。
那里,有他牵挂的人。
……
夏家商号底下有三家首饰铺子,金饰的原料来自安原郡的一座矿山,黄金贵重,夏立德怕生差池,每隔两月便会亲自去一趟。这日,有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好似晴天一道霹雳惊得人心口一紧。
信上说,安原郡突遭流寇作乱,夏立德从矿山回来的途中不慎扭伤了脚,如今与几个仆从被困安原郡的一家客栈里。
夏浅汐和周氏听闻此事,急得如热锅蚂蚁一般,托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安原郡被流寇控制,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官府围剿也需要时间。
夏浅汐担心爹爹安危,心下盘算着去安原郡一趟。
又过了一日,依然没有消息传来,夏浅汐再也坐不住,取出事先备好的粗布麻衣换上,让子姝去下人房里通知戚大勇,按照商定好的计策,从后门坐马车悄悄走。
子栗伺候好夏浅汐穿好衣衫,捏了个理由退了下去,奔去后园找随风。
夏浅汐换好衣衫,对镜照了照,觉得不妥,便从粉匣中挑了些暗色妆粉抹在脸上,掩盖些丽质天成的姝色。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交代子姝照看铺子生意,有急事就找卧松云或者李西玉商量,吩咐子栗照顾周氏,对于她出去的事情,能瞒多久是多久。
她下楼出了后门,戚大勇已经坐在车前,握着鞭子向她点头,“小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夏浅汐回头望望身后的锦绣庭院,从子栗手中接过包袱,正要朝马车走去,突然从上方蹿下一人来,把她吓了一跳。
随风看了子栗一眼,转向夏浅汐拱手道:“世子爷命属下保护小姐,此去安原郡危险重重,属下愿代小姐前去。”
南宫弦真的留了人监视她!这个挨千刀的!
夏浅汐心知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随风跟了南宫弦多年,忠心不二,功夫极好,由他前去再好不过。
夏浅汐向他略施一礼,“多谢你。”说着目光掠过他,看向戚大勇,“你与他一同去吧,我爹认识大勇,会跟你们走的。”
“事不宜迟,属下这就赶路了。”随风告辞一句,绕过车篷,跳上马车的另一边,大勇扬鞭催马,马车辘辘前行,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夏浅汐稍稍安了心,回房换了衣服卸了妆,向外道:“去叫子栗过来。”
不一会儿,子栗走进来,福礼道:“小姐有何吩咐?”
“跪下!”夏浅汐斥了一声。
“是。”子栗跪了下去,眼眶忽而泛酸,当即哭了出来。
夏浅汐俯身看看她,平复着心绪,“你可知我为何要你下跪?”
子栗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夏浅汐一拍桌子站起来,气道:“我且问你,你与那个随风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的一举一动南宫弦皆了如指掌,若是只有随风一人在暗处观察,不会知道的那么仔细,我想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在。”
子栗辩无可辩,连叩几个响头,“小姐,奴婢知错了,您饶过我这一回吧。”
夏浅汐吁出一口气,“子栗,你跟我几年,应该知晓我生平最讨厌被人欺瞒,念在随风帮我救爹的份上,我不会处置你,往后你去外院做事,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
“小姐……”子栗泪流满面,手上的帕子湿了个半透。她哭了会儿,擦擦眼角泪水,捂着脸跑了。
随风他们已经去了两三日,托人捎来信说已经找到夏立德他们,很快就会回京。夏浅汐安慰过周氏,出来透透气。她未乘轿,只让子姝一人跟随,在街上随意逛着。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走远了,街边有人卖糖炒栗子,香味飘得满大街都是。子姝指着那边道:“子栗姐姐自知做错了事,每日愁眉苦脸,睡不好也吃不好,觉得十分对不住小姐,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最爱吃糖炒栗子,奴婢想买些回去哄哄她。”
夏浅汐也是个念旧情的人 ,听子姝这么一说,又想想往日子栗的好,心肠不由软下来,寻思着回去之后再把她调回来。她笑着道:“去吧,多买一些。”
子姝笑着应了,走到摊贩前面,向老板道:“老板,给我称两斤栗子,要现炒的。”
夏浅汐站在巷子口等子姝,突然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她转过身去,看见小巷深处的地上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看那身量,似乎是个孩子,他的腿抻在一边,还淌着血。
“姐姐,救救我吧。”那个小童说。
夏浅汐望了望不远处的子姝,转身朝里走去,她俯身问道:“小兄弟,你的腿怎么受伤了,你的家人呢?”
“多谢姐姐挂心,我好得很。”那个小童抬起被乱蓬蓬的头发遮住的脑袋,露出了一张中年男子的脸。
夏浅汐心中一骇,正想转身走开,脖颈处突然一痛,被人一个手刀给劈晕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站起身来,身量不满五尺,原来是个侏儒。他拍拍身上的泥灰,阴测测一笑:“每次都用这招,一试一个准,老子都耍得烦了。”
“那也是全靠猴子你得天独厚的条件啊。”那个男子把夏浅汐杠上肩头,拐了个弯,将其放在一个板车里,用稻草盖严实,留了一个窟窿眼给她透气,“快走吧,当家的还等着要货呢。”
两人推着板车巧妙地躲过城门口的盘查,到了城外一处偏僻的庭院前面,使了个暗语,很快有人来接应他们。
板车在院中停下,稻草撤下去,躺在上面的夏浅汐依然昏迷着。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女人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啧啧两声,“这小脸俊得一掐还能掐出水来,肯定能卖个大价钱。老三老四,这次货不错,你们居功至伟,到时候多分你俩几两银子。”
那个打晕夏浅汐的男子上前道:“这姑娘穿着华贵,该不会是什么有来头的人家,不会给咱们惹上什么麻烦吧?”
胖女人啐了一口,“那些官家小姐的画像又不是没有看过,没见有这姑娘。做咱们这路买卖的,只要不惹上官府,把她们拉到胡地一卖,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翻出什么天来。”
“就是就是。”那个叫猴子的矮个附和道,“咱们就等着白花花的银子到手吧。”
“哈哈哈……”院子里响起了几人邪佞诡异的笑声。
“好嘞,姑娘,您的栗子。”
子姝从荷包里取出铜板递给老板,接过纸包转身,却不见自家小姐的身影。
她在附近找了一圈,问了路过的几人,都说没有看见。她焦急万分,边跑边喊:“小姐,你在哪里?小姐……”
随风护送夏立德一行人回来时,已经是两日后了。夏立德得知女儿失踪的消息,眼前一黑,觉得天差点塌了,连忙去府衙报了案,悬赏万金托人去找。
子姝已经哭晕了好几回,强打着精神去府衙录了供,回来后整日以泪洗面,自责不已,子栗怎么劝都没用。
夏小姐是世子爷心尖尖上的人,若是出了事世子爷非剥了他的皮不可。随风一脸忧心地找到五皇子宋承启,将夏浅汐失踪的事情一五一十与他说了,希望他能帮些忙。“殿下,眼下该如何是好,要不要禀报给爷?”
“不,他征战在外,不可让他分心。”宋承启抬手,否决了他的话,“本宫会让官府多派些人手去找,希望这位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作者有话要说: 想去看建军大业和战狼2,现实却是——我要带娃。
☆、脱险
夏浅汐缓缓睁开眼,环视一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暗狭小的房间里,身上值钱的首饰不翼而飞,跟她关一起的,还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她们靠墙挨坐在一起,秀美的眼睛沉寂无神,看起来有些迷茫。
夏浅汐手撑着床板从矮榻上坐起来,揉揉酸痛的脖颈,轻声问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们是何人?”
“嘘。”靠在床沿的一个姑娘食指抵唇,示意她噤声,朝她挪近了点,才小声道:“不可说话,不要吃他们的食物。”
夏浅汐心中疑云丛生,正要再问,墙上突然哐当一声,开了一孔方窗,外头的强光照进来,耀得人眼晕。一个竹筐被推了进来,方窗随即被关上,夏浅汐低头瞧过去,里面装了几个白面馒头和几碟小菜。
那几个姑娘凑过去抓馒头吃,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姑娘压低声音说:“我叫蕙娘,跟你一样是被他们抓来的。他们送来的饭菜不干净,她们吃了之后就精神恍惚,埋头死睡,我没吃饭,已经饿了两天了。”
夏浅汐听着心里直发毛,现在不知身在何处,该怎么找到爹爹他们,救她还有这几个可怜的姑娘于水火呢?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下心神,问蕙娘:“这是什么地方,能出去吗?”
蕙娘换了个姿势靠着,两行清泪无声流下来,有些绝望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外面有人把守,出不去的。”
夏浅汐抿抿唇,握住她的手,劝慰道:“他们既然把我们劫来,一定不会只把我们关在这里,等他们有所行动,咱们再伺机逃出去。”
蕙娘擦擦眼泪点头,吐舌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躺到榻上休息了。
当夜,房间的门被人打开,进来几个带刀蒙着面巾的人,夏浅汐认得那个小矮子,看他时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很快掩藏好情绪,摆出虚弱的样子。
“这两个,还有她,带出去。”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指挥道。
她们五个被塞进一辆青幔马车里,蕙娘也在其中,其余的人不知道被送到何处。一行人连夜启程,摸黑上了路。
夏浅汐一路观察下来,护送她们的共有五人,一人赶车,剩下四人各自骑马,分列在马车的前后左右,分工明确,找不到一点缺漏。
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只能昼伏夜出,捡着偏僻的小路行走,白天休息的客所里看得紧,根本没有机会逃走,只能在半路上想办法。
车里铺着厚厚的毛毡,四处摆放着汤婆子,暖烘烘的,她们身上的衣裳单薄,就算偷跑出去,也受不住外头滴水成冰的寒冷。
这帮人每日给她们好吃好喝供着,许是怕迷药喂多了,会让人变得呆傻,影响赚钱,饭食中搀进的迷药少了。另外三个姑娘清醒的时辰渐多,一路上要么哭哭啼啼,要么躺着昏睡,只能指望自己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与蕙娘每日只捡着白水煮蛋和一些未破皮的果子吃。若想逃出虎口,需得想个万全的计策才行。
大约过了十几日,行至人烟稀少的地方,赶路的时间换成了白天,看管渐渐松懈下来,夏浅汐和蕙娘趁着出去小解的空档悄悄观察四周的环境。
道旁荒草萧疏,远方山顶篷白一片,似乎是积雪。她与蕙娘用完午膳,借口小解,溜到稍远的地方。
突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划破空旷的原野,两人放眼望去,只见一队轻骑从远处迎风呼啸而过,身后扬起漫天尘头。她与蕙娘对视一眼,蕙娘惊喜道:“马上之人穿的衣服我认识,是凉军,快追上去,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他们行得如此快。”夏浅汐目测一下距离,蹙起眉头。
蕙娘不管不顾,拉着她朝前跑去,“快走。”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夏浅汐迈开双腿朝前奔跑,身后传来歹人追赶的吆喝,“她们在那里,快追上去,别让那俩小娘们跑了。”
两人都是柔弱闺秀,怎么跑也跑不过四个蹄的马,眼看就要被那帮人追上,夏浅汐急中生智,甩开蕙娘的手,把她推向一旁,大喊道:“我们分头跑,这样胜算大些。”
“好。”蕙娘也是个脑子转弯快的,点了点头,与她分道扬镳,往不同的方向奔去。
夏浅汐提着裙角往前跑着,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走,她咬着牙没有停下来,边跑边向骑兵的方向喊着,“军爷,救命,救救我们!”
因离得远,那队人马恍若未闻,并没有停下,很快消失在前方。夏浅汐跑得太快,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磕了一把,膝盖跌在地上,蹙着眉头痛苦不堪。
那几个人很快追上,将她围在中间,一个猴腮脸的男子在马上调笑道:“你倒是跑啊,看你能跑出老子的手掌心。”
夏浅汐低着头,布满雾气的眼眸蒙着一丝惊恐。
一人举起鞭子正要抽下,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夏浅汐抬头看去,那队人马折返回来,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你们是何人,在此处作甚?”领头的那人道。
那个猴腮脸拿出一路上背得滚瓜烂熟的一套说辞:“小人是桑榆县楼员外家的仆人,这个姑娘是府上买的婢女,半路偷跑出来,被我等发现,这就捉回去交给管事处置。”
“不,不是的。”夏浅汐急着争辩,“我是被他们打晕强行掳来的,不是什么婢女,还有好几个姑娘被困在那边的马车里,求官爷行行好,救救我们。”
领头那人看看夏浅汐,又看看那几个面目不善的男子,狐疑道:“你们说这姑娘是买来的婢女,契书何在?”
“哦,有有有。”猴腮脸男子跳下马,从怀中掏出契书,小跑过去呈上。
领头那人翻了几页看后,问夏浅汐:“契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位姑娘还有何话说。”
夏浅汐道:“契书是伪造的,还请军爷明察,马车里的几位姑娘也是被他们劫来的,军爷一问便知。”
那几人听言低下头,互相交换着眼色,目光闪烁不定。
领头人神色冷下,吩咐道:“去寻那姑娘所说的马车,问问里面的人,看看是否属实。”
派去查看的人很快回来,向他如实禀报,他挥手,“将这几人给我拿下。”
凉军大营,南宫弦正在各处巡视,一名副将来报:“戍边巡防的一队人马在路上遇到一伙贩卖人口的人牙子,救下了几名女子。”
“将那些歹人押送京城,拷问出主谋和同党,依律法办。被救下的那几名女子找人护送回家。”南宫弦看向站在一旁的兵卒,下令道:“刘浩川,此事交由你去做。”
“是!”刘浩川响亮地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刘浩川带着两个小兵骑马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盘问那五名女子的户籍。
他站在一旁听着,等书吏记录完毕再安排人送她们回家。
“小女子名叫夏浅汐,京城人氏,家住东林街……”
听到夏浅汐这个名字,刘浩川心里一个激灵,他转身仔细看了那女子一眼,差点惊掉下巴。
夏浅汐抬头,也看见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刘浩川,是你!”
南宫弦巡视完毕,回到主帐正倚着凭几小憩,听见外头一阵吵嚷,他走出去,问道:“何事喧哗?”
刘浩川被守卫架着长矛拦住,伸长脖子道:“将军,我见到了夏小姐。”
他认识的夏小姐,难道是夏浅汐?南宫弦心头一动,大步走了过来,挥走守卫,把刘浩川叫进了营帐中。
“她竟然被人掳走,还要被贩往胡地!”南宫弦一拳砸向案几,浓黑的眉峰凌起,“那几个人牙子,揪出同伙后,全部给我碎尸万段!”
夏浅汐与蕙娘道了别,目送她上了马车,想起这些日子的遭遇,不由泪湿罗裳。
南宫弦带着两三人一路策马飞驰,还没到近前就翻身下马,朝她奔跑过来。他扶着她的肩膀看了半晌,脸上的担忧一览无余。他一把将她拥进怀中,亲吻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怜惜:“汐儿,我来了,你受苦了。”
夏浅汐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他见面,心里窘迫难言,不过也多亏了他的手下仗义相救,她们才能脱险。“我想谢谢救我的那几位军爷。”
“什么军爷,他们能救你,是他们的福气。”南宫弦将她拥得更紧了些,“我回去会好好犒赏他们的。”
夏浅汐小心推开他,离开他的怀抱,福身道:“请世子爷,哦不,将军,帮人帮到底,请您找人送我回京吧,民女会感念您的恩德的。”
南宫弦神色凝重,回京之路漫漫,就算有大军护送,他也放心不下。他唇角忽而一勾,扯出一个玩味的笑来,“夏小姐一看就是知恩图报之人,本将军身边缺个贴身随侍,就由你来顶这个缺吧。”
“可,我是女子。”夏浅汐喃喃道。
“来人。”南宫弦吩咐一声,从属下手中接过一套军服,交给她,“换上这个,你不说没人知道。”
夏浅汐微垂眼帘,“我不想去。”
南宫弦低头看她,语气透着一丝威胁与霸道,“你若不去,我只好将寄给令尊报平安的信烧了。”
夏浅汐心里猛地一提,她被掳走这段时日,家里人肯定担心坏了,母亲身子一向不好,再为她担惊受怕,现下不知如何了。
她急道:“我答应你。”
南宫弦送她到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中换了衣服,抬手托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下巴,满意点头,“这才乖。”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让两人睡一起好不好?
☆、相处
南宫弦带着夏浅汐策马来到军营外围,翻身下马,把她抱下来,扶正了,叮嘱道:“不可离我身侧五步之外,谨记。”
“是。”夏浅汐点头应下,垂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南宫弦气定神闲走在前头,接受路上将士的行礼,走到一个稍大的营帐前,门口的守卫齐齐颔首行礼:“将军。”
“免礼。”南宫弦阔步入内,甫一进去就把夏浅汐拉进内室,把她按在床塌上,注视她好一会儿,才道:“你先休息一下,我有事出去办,晚些时候再回来。”
“好。”夏浅汐点头应了,等他一走便脱靴上塌,躺平睡好。这阵子提心吊胆没睡上一个安稳觉,今日为了逃命又跑了那么久的路,早已疲惫不堪,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夏浅汐醒来时,帐外暮色四合,天已经黑了。
她披衣下塌,想出去走走,但想起南宫弦交代她的话,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坐回榻上,心想着,不知道他给爹爹寄了书信没有,他走之前忘记问了,在这里等着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
正愁闷间,帘布被人撩起,南宫弦走过来,眉目温和,“醒了?”
夏浅汐歇了一觉,气色好了些,原本苍白的脸染上些许红润,冲他点头:“嗯。”
“进来。”南宫弦向外面道。
一个年长的军医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南宫弦拉着夏浅汐坐在桌前,拉出她的一只手腕,上面放个帕子,军医隔着帕子为她把完脉,恭敬道:“启禀将军,这位,小兄弟,只是身子虚弱,好好休息,调养些时日即可。”
“多谢军医。”南宫弦郑重道,“今日之事还请您保密。”
军医收拾药箱的手一顿,忙拱手道:“小人今日只是为将军把脉,没见过别人。”
南宫弦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军医擦擦额头冷汗,出了大帐。
夏浅汐收回手,低头坐在那里,有些惴惴不安。“我一个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还是……”
还是送我回京吧。夏浅汐心想着,没敢说出口。
“在我身边安心呆着。”南宫弦淡淡丢下一句,转身出了营帐,不一会儿,折回来,手上提着一个食盒。
闻着香味似是鸡汤。夏浅汐左右无事,站起来帮他盛汤,南宫弦却错开手,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鸡汤,将汤匙递给她,“趁热喝了。”
夏浅汐触到他温润如水的目光,有些不适应,低头闷声喝汤,喝了几口,全身暖和起来,抬头看他,“你不喝么?”
“不用。”南宫弦看着她喝完,收拾了碗筷,拎起食盒出去了。
夏浅汐在里面听到他跟守卫说:“把这个拿下去,铁锅里剩下的鸡汤送去给伤患。”
守卫领命去了,不多时,帘门外响起了南宫弦的声音,“小夏,出来。”
小夏?是叫她来着。
夏浅汐愣了一下挑帘而出,就见南宫弦坐在案前悬腕写字,昏黄的灯影里,俊朗英挺的侧颜格外专注。
听到响动,他轻轻侧转过来,深邃的眉眼带着笑意:“想给家里人写封信吗?我让人百里加急送到府上,令尊见到你的亲笔信一定很高兴。”
“真的?”夏浅汐颇感意外。
“我何时骗过你。”南宫弦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过来,把笔交到她手中,自己往边上挪一点,拿起磨锭为她研磨。
“既如此,多谢将军。”夏浅汐也不是束手束脚的人,蘸了下墨,爽利地执笔写完信,一转头,南宫弦的俊脸近在咫尺,被浓墨浸润一般的眼眸与她对视,夏浅汐就觉得突然被灼了一下似的,脸上腾起红晕,并且还有向两边蔓延的趋势。
南宫弦看她表现地如此乖顺,不复先前的冷漠疏离,心上好似被一阵轻风拂过,说不出的舒服畅快。虽然他心知肚明,她这乖顺来源于对境况的无奈屈从,并非心甘情愿,偏他就跟着了疯魔似的,罔顾军中法纪将她留在身边。
找死么?不见得,他早已想好了退路。
不逮住时机与她好好亲近一些,他什么时候才能娶亲?
夏浅汐余光扫到他唇角勾起狡黠的笑,原先收起的戒备心思一下子翻涌上来。
他这人,从来都是捉摸不定,还是小心为上。
见她秀眉微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下他也不好过问太多,总要慢慢来么。
安静一会,南宫弦开口道:“时辰不早,就寝吧。”
“啊?”之前急着往家里寄信的事,此时才发现这个大问题,这里就一张床榻,怎么睡啊?
他是将军,总不好把他赶出去。要是她出去,这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啊?
孤男寡女,同居一室,难不成他想打什么歪主意!
夏浅汐一副宁死不从的表情,瞪着杏目死盯着他。
南宫弦顿觉好笑,屈指在她脑门上一敲,忍着笑道:“想什么呢?自然是你睡里间,我睡外间。”
“我不放心你。”夏浅汐再瞪。
“别多想,这是军营,要动你也不会在这里。”南宫弦沉声说着又敲了她一个爆栗。
他还敲上瘾了,虽然没用力不是很疼,但是气不过!夏浅汐捂着额头,气鼓鼓道:“南宫弦,你别太过分!”
小猫发火了,不得了,不过他还挺享受她这可爱的样子,真是太喜欢了。
片刻,南宫弦敛起笑容,将她写好的家书折好,塞进信封,起身朝外走去,“不与你玩笑了,我去安排寄信的事,你自己洗漱一下,就去睡吧。”
营帐里有他提来的热水,夏浅汐也看见了,她扯开帐门的一条缝,眯眼朝外望去,就见南宫弦大步流星走远了。
她把热水提进内室,找出一条干净的汗巾子迅速擦洗一下,合衣躺到榻上,用棉被裹住身子,才慢慢把外面的一层棉衣脱了,放在枕边。
睡吧,休息好养好精神,才能不让爹娘担心。夏浅汐心里默念道。
他虽然在她面前没个正经,其实内里也是个正人君子,说不碰她肯定不会碰她。
南宫弦把书信安排妥当,又在外面慢悠悠溜达一圈,回去时朝里间张望一眼,见她已经睡了,就轻手轻脚在外间的地上打了个地铺,盖起被子一觉睡到大天亮。
夏浅汐迷迷糊糊睁开眼,拾掇好走到外间时,看见南宫弦坐在案边用早膳。夏浅汐走进仔细一瞧,他吃的只是一块硬邦邦的糗粮,案上的稀粥薄的能照见人影。
常听人说行军打仗异常艰苦,有吃的就不错了,他是将军,跟将士同甘共苦不算什么,可他也是身份尊贵的世子爷,靖南侯就他一个儿子,顾氏也把他当成宝贝疙瘩一样宠着,在吃食方面何曾委屈过,如今这石头一般的粗粮是怎么下咽的?
昨日吃的鸡汤是专门为她做的了?
看他吃得这么顺口,一定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心中对他的敬意自然而然多了一分。
南宫弦不紧不慢吃完手中的糗粮,端起碗喝完粥,自己收拾了,走到外头,提回一个食盒来。
夏浅汐瞧着他从里面取出两个白面馒头,一碗白润闪着油脂的汤水。
“这是羊奶,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南宫弦把碗放在她眼前。
夏浅汐不依了,把碗往外推了推,“你是将军都吃糗粮,给我吃这么好的,我心里过意不去,吃不下。”
南宫弦笑了笑,跟她软语商量,“你身子差,不吃点好的养养,过两日行军,如何撑得住?”
“行军,这是要走吗,到哪里去?”夏浅汐说出口,才觉得唐突了,这些应该是军机要密,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不该问的。
只听南宫弦嗯了一声,笑容浅淡,“先吃饭,到时你就知晓了。”
夏浅汐坐下,吃了一个馒头,喝完羊奶,剩下的一个馒头怎么都吃不下了,南宫弦也不勉强,收拾过后交给守卫。
饭后南宫弦拉她出去走走,在帐门口看到恭敬挺立的刘浩川,心说,他这是被调来当守卫了。
两人走远些,夏浅汐回头看了刘浩川一眼,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