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从嘉没想到叶素素最后直接把罪名扣在了他的头上,急忙摆着手解释:“不是的,素素表妹,我怎么可能会算计你?不是我,不是我……”
叶素素已经不想和他说话,跟他废话了这么多,赵从嘉根本就没有抓住重点!
她是想要赵从嘉找到宁王世子联合大公主长乐算计后宅女眷的证据。有了证据,就算是宁王世子重伤不治而亡,死在了大原国的京城,宁王也会因为理亏,无法理直气壮倒打一耙,到时候大原国皇室就不会处于被动!最多不过是牵扯到了一个大原国的公主罢了,两方罪名一半一半,谁也不能压着谁不放!
不过,叶素素发现她真是白费了半天口舌,昨日揍完大公主长乐之后和赵从嘉说那些话也都白费了。她平复心中的怒气,闭了闭眼睛,道:“太子表哥,你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哦,好……”正要继续上前跟在叶素素身后的赵从嘉极其听话地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叶素素的神色,生怕她再次发火。
最近这段时间的叶素素实在是怪异,她也太容易发怒了。先是莫名其妙毫无理由地把他揍了一顿,又把大公主长乐也走了一顿,刚刚一向和气的她又朝着他好一通乱发脾气。赵从嘉默默地想,叶素素可能是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性子才会这么阴晴不定。他觉得有必要派人去皇家寺院大明寺请高僧替叶素素好好做场法事,驱除污秽。
对于叶素素来说赵从嘉就这一点好处,他有事会十分地听她的话,她只要直白是说明不让他做什么,他就真不会去做。比如刚刚她不让他跟着,他就真的乖乖听话不跟着了。这也倒让她省心了。
她一边思索一边顺着画舫围栏朝前走,走道狭窄过道的走廊,忽然有人挡了她的去路。叶素素觉得奇怪,这画舫之上竟然有人敢挡了她的去路?她身边跟着的乐竹和香竹两个婢女竟然也没有提前一步阻止?
她好奇抬头看过去,那人身上穿了一套皇家禁军的服饰,高大威武,笔直如松,可是那张张毫无遮挡俊美无暇的脸却把叶素素的心吓得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铎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她一边压低声音吼着,一边左顾右看,生怕如此明显的聂铎被别人看见。他那张脸根本就是祸害众生的妖物,可是他竟然还敢顶着那张脸在皇家园林里大摇大摆地出没!
聂铎眸中带笑,目光一直落在叶素素的脸上。可能是刚刚走得有些急,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她原本就肤如凝脂,如今带上了略微的粉色,白里透红,粉雕玉琢,很是俏皮。
叶素素没工夫打量聂铎,她想也没想,就扯着聂铎的胳膊,直接把他拽进了画舫一个雅间内。那雅间里没人,叶素素打发乐竹和香竹去门口守着,这才瞪了眼睛,怒气冲冲地看向聂铎:“铎哥哥,你……你怎么假扮成皇家禁军了?”
画舫之上有女眷,伺候的人除了宫女就是內侍,根本就不会有皇家禁军,聂铎跑过来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聂铎半真半假地笑道:“不是你说的吗?我是你的护卫,自然要履行护卫职责,跟着你的保护你安全啊!”
叶素素被赌得哑口无言,聂铎却转身背对着她大步朝着厢房角落的屏风走去,叶素素想也没想,立即抬腿一路小跑跟着他身后,急急地辩解,“那不过是敷衍碧秋姐姐的话,做不得真的……”
走了一半的聂铎忽然驻足转身,敞开的衣襟露出了他大半个胸膛,白色里衣清晰可见。他停的太突然,叶素素避闪不及,一头就撞上去了。等她发现她正贴着聂铎胸口的里衣时,顿时羞的脸红心跳,急忙捂着被撞疼的鼻头连连退了两步。
疼!
好疼!
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聂铎的胸膛简直比石头还要硬!
叶素素眼眶含泪,可怜巴巴地望向聂铎,委屈地说:“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她抬起头,发现聂铎正当着她的面,站在屏风前,修长的手指搭在禁卫军服侍的扣子上,慢条斯理地一颗颗解开。
叶素素这回吓得连还在发疼的鼻子都顾不上去捂了,急忙改去捂眼睛,可是又忍不住好奇,睁了眼睛透着手指缝偷偷地看他。
她偷看归偷看,嘴上却不忘记指责他,“你怎么能当着姑娘家的面脱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表里不一的小姑娘,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不需要偷看!
好消息,今天晚上依旧有加更,小伙伴们开不开心?o(n_n)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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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换衣
叶素素捂着眼睛, 气鼓鼓地瞪着聂铎, 其实小手遮住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聂铎。
聂铎被她这副好笑的模样逗得乐不可支,摇了摇头, 转身走进了屏风之后。
叶素素不明所以, 缓缓地把手放了下来,眼睛紧盯着那扇绣了水墨山水的屏风,一直没挪开。
聂铎很快就从屏风后面出来了, 他换了一身衣服。原本那一套极为明显的皇家禁军的服饰,被他换成了更加鲜艳的皇家內侍服饰。
叶素素简直欲哭无泪, 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聂铎人高马大,笔直如松, 就算是穿上了内侍太监的衣服, 看起来也根本就不像个內侍。哪个內侍能有他这么英俊魁梧?
聂铎系好內侍衣服的盘扣,发现叶素素正一脸发呆地看着他,瞬间就笑着逗她玩,“怎么样?我无论是做內侍还是护卫,都很合格吧?郡主殿下, 可要给小的赏赐?”
叶素素又羞又急, 腮帮子鼓鼓的, 他既然想玩,她就陪他玩。她朝着门口大喊:“乐竹,进来!”
乐竹听到了自家郡主的召唤,立即就一路小跑地跑了进来。叶素素朝着她伸手:“打赏的最大荷包!”
乐竹已经看到了聂铎的装扮, 压下了心头满满地惊讶,听话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封红交给叶素素,立即又退了出去。
她是看出来了,这是郡主和聂公子的小情趣,她可能不能没有眼色地去打扰。
叶素素手里拎着荷包,故意挑眉看向聂铎,眉眼间带了狡黠,“小铎子!”
聂铎隐着笑意,像模像样地应道:“在!”
“赏!”
……
两个人在画舫的厢房里玩的不亦乐乎,守在门口的乐竹和香竹面面相觑。这个聂公子是什么人,她们是隐约知道的。两个人都是从小就在叶素素身边伺候的,自然也见过少年时的聂铎,知道聂铎的真实身份。
如今,她们家郡主满心满眼里都是聂铎,两个人不免有些替叶素素担忧。聂铎毕竟是南郡聂家人,叶家是无法和聂家结亲的。可能连她们家郡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提起聂公子或一看到聂公子,她满心满眼都是欢愉,眉眼间不经意中全是笑意。
乐竹和香竹守在厢房门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个人眼里都是浓浓的担忧。
厢房之内,叶素素和聂铎闹够了,聂铎才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刚刚是去禁卫军那边调查事情,所以换了禁卫军的服饰。上画舫时太急,就只能到画舫再换內侍的衣裳。”
叶素素苦着脸看他,憋着想说:铎哥哥,就你这一张脸,换什么衣服也不像是个內侍啊!
聂铎不以为意,继续跟叶素素道:“事情或许会有些麻烦,你心里有个准备。”
叶素素立即紧张地眼睛都不自觉地瞪圆了几分,担忧不已,不知道聂铎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
聂铎说:“从昨天出事到现在,查了这么久,宁王世子和大公主勾结的证据,一点也没有找到。”
叶素素一愣,脱口而出:“铎哥哥……你乔装打扮去禁卫军,难道是为了去找找这件事的证据?”
也就是说,他是为了她去的?!
聂铎说:“不仅是禁卫军,御膳房,內侍所……但凡有可能的地方都已经查过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大公主和宁王世子有过来往。”
宁王世子算计叶素素,一定是有人在骊山院做了内应,这个内应地位并不低,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人灭口。可是,竟然没有任何证据指大公主!
叶素素也不免跟着发愁。
如果没有证据,那么宁王世子受伤一事定然就会成为宁王要挟皇上的借口。宁王世子算计叶素素虽然是铁定的事实,可是为了闺誉名节,叶素素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无法作证。到时候,皇上无法解释宁王世子受伤一事,也就没有理由牵制雄霸一方的藩王,只能任人宰割。
聂铎继续道:“据我所知,赵从嘉那边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证据,所以这件事情变得很棘手。”
如果太原国皇帝处置不当,宁王很可能借着这样的机会起兵造反。从宁王的一贯行事作风上推断,宁王不是没有脑子易于冲动之人,他当然不会直接就率兵攻打大原国,定然会联合其他蠢蠢欲到的藩王共同行事,到时候兵弱马瘦的大原国无力抵抗,根本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谁,都想分一分这块肥肉。
叶素素脑子里迅速地思索着,飞快地想着应对政策。她看向聂铎,问他:“铎哥哥,如果你是大原国皇上,你会怎么做?”
聂铎笑道:“其实法子很简单,就是不知道你们的皇上想不想得出来。”
叶素素垂头敛眉,犹豫了片刻,小声开口:“其实,大原国的皇上不像世人像的那样平庸,他定然会想得出来的。”
聂铎眸中带笑,低头看着眼前站着的小姑娘,目光落到了她的发顶,“这么说,你已经想到法子?说来听听?”
叶素素抬起头,眼睛里带了坚定:“如果我是大原国的皇上,不管宁王世子究竟有没有故意算计后宅女眷,都一定要把这个罪名扣在他的头上,人证物证都拿出来,宁王世子不认罪也必须认罪,这叫做先下手为强!我相信,皇上他一定会狠下心来的!或许这个法子还需要牺牲一位女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先让宁王他们低头再给宁王世子和那位女眷赐婚……一举两得,国泰民安!”
叶素素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上一世关于宁王世子赐婚的这件事。
上一世,皇上可能也是这样处置宁王世子的,所以雄霸一方的宁王一直呆在封地没有起兵。不过,上一世宁王世子没有受伤,事情没有闹得那么大,被皇上牺牲的女眷就是替她受了罪的周碧秋!
叶素素想想就毛骨悚然,一阵后怕。
这一世她和周碧秋已经避开了,就算是皇上想要把她们两个推出去做替罪羊,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这一世皇上要牺牲的女眷……会是大公主长乐。
毕竟,这件事因大公主长乐而起。
叶素素心情有些低落,有气无力地和聂铎说话,“铎哥哥,这里毕竟是画舫,地方狭小,画舫上內侍也是有限的,你面生,容易被人认出,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何况,赵从嘉、陈瑛儿他们从小就和你认识,他们都是认得你的。”
聂铎朝着叶素素温和一笑,道:“你放心,我在画舫上办完事之后会立即离开,你不用替我操心。你快点回去吧,不然你离开这么久,那些人会起疑的。”
叶素素点了点头,出了厢房,带这乐竹和香竹回到了席上。
因为知道了上一世周碧秋嫁宁王世子的真相,叶素素心情不免有些失落。尤其是,她想到如果她站在皇上的位置,她竟然会和皇上做出同样的决定,心情就更加地失落了。
难道这种毫不留情、冷血至极的做法,是君主不得不为之吗?!
叶素素怏怏不乐,席上的几个人都看了出来。周碧秋一向是个沉默不爱说话的,陈瑛儿虽然是叶素素的表姐,平日里也常有来往,但是她也不是个会为自己招惹事情自找麻烦的人,所以她也只沉默地喝着驱暑的冰果茶,一言不发。叶蓁蓁就更别提了,她连叶素素高兴的时候都不凑过来,更何况是此刻?
所以,最后凑过来的只有何恩新。
何恩新一直在席边等着叶素素,他是男宾,自然不能和女眷同席,席位被安排在了画舫的东侧,距离这边隔了一条走廊。可是,他好不容易见到叶素素,还不曾为了昨日叶素素送的那些东西过来道谢,就这样离开,他心有不甘,索性也就不过去男宾那侧直接在这边等着叶素素回来。
也不知道太子赵从嘉和叶素素说了什么,她回来之后一直怏怏不乐。何恩新满是担忧,生怕赵从嘉伤了叶素素的心。
叶素素见和她说话的人是何恩新,立即收起了心头的不快,脸上挂了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何恩新自然不可能开口就问叶素素,是不是太子殿下让你伤心了?这样冒犯的话,他作为臣子不能说,作为心悦长仪郡主的男人也不能说,甚至就算是作为普通人,也不可能开门见山就问这样的问题。
所以,他为了保险起见,提了昨日叶素素送的那些东西表达了他满腔的谢意,又表达了今日受邀请参加游湖赏荷的感激之情。
叶素素回过神,也笑着道:“何公子不必与我道谢,这些也不过是我对何公子心意的谢礼。何公子昨日送我的海棠花我很喜欢,蓝釉青花瓷,层叠海棠,错落有致,别有意境,何公子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才名满京华。若是我的母亲见了那瓶花,定然会喜欢的,这里还要多谢何公子舍爱想相送。”
何恩新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可是听着叶素素一句一句地往外说的那些话,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
花?海棠花?蓝釉青花瓷的海棠花?
他没有送过长仪郡主海棠花啊!不仅没送过海棠花,他没有送过长仪郡主任何花!
坐在何恩新面前的叶素素还在盈盈笑着,满眼地感激之情,可是何恩新却觉得彻骨寒凉,心头难受。
他终于明白了,长仪郡主之所以对他这么好,是因为她误把送花之人当做他了!
那满腔的爱意,瞬间像是被一盆冷水泼了。
何恩新如坐针毡,浑身难受,纠结矛盾,犹豫不决。
究竟要不要跟长仪郡主实话实说?
直接跟长仪郡主说,郡主您认错人了,那些花不是他送的,若是郡主喜欢,他现在就为郡主折花插瓶,望郡主喜欢?
还是一言不发,默认那瓶海棠花就是他送的,冒领这份恩宠,继续借此机会得到长仪郡主青眼相待?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何恩新他会实话实说吗?
今天的加更来啦,我们明天见呦!
☆、31闹事
何恩新坐在原处, 面上发僵, 魂不守舍, 纠结不已,不知要如何开口。
叶素素发现他有些不自在, 以为他是在她面前紧张的, 也没有在意,亲手提壶,亲自替他斟了一杯驱暑的凉茶。
“何公子, 请用!”
叶素素甜甜糯糯的声音,唤回了正在天人大战的何恩新。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叶素素, 终于开口问她:“所以,郡主昨日送给在下的那些东西, 都只是那瓶海棠花的谢礼?”
叶素素淡淡地笑着, 说道:“何公子不必把事情分得那么清楚,那些东西放在我那里,也不过就是堆在库房里落灰,既然何公子喜欢纸墨书画,不如送给何公子, 让它们有朝一日派上用途, 也不枉费了好东西。如若何公子喜欢, 我库房里还有许多,晚些时候我派人给你送去……”
她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想的是:这次送你,也只能送笔墨纸砚加扇面, 铎哥哥喜欢的那些名画绝对一幅也不能给你!
何恩新微微垂头,悲痛欲绝,几番犹豫纠结之后,却还是开口说道:“郡主,您误会了。您说的海棠花,不是说送的,您的谢礼……送错人了!”
叶素素手里正握着一只茶杯,瞬间一个不稳,茶水差一点洒了出去。乐竹立即上前替她清理,叶素素却已经顾不上了,凝眉看向何恩新,问道:“你说,海棠花不是你送的?”
“是,郡主,送海棠花的人不是在下,在下并未给郡主送过任何东西,郡主恐怕是误会了。”
他表面上看似平静,可是却心如刀绞。
他原本以为这一次在骊山院,叶素素已经对他青眼相待,所以才会送了他那么多东西,甚至还特意递给他下了请帖,亲自邀他游湖赏荷。可是,原来一切都只是误会,叶素素要把这些好处给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位送了海棠花的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佩服送了长仪郡主海棠花的那位,也不知道是骊山院的哪位公子,竟然有如此魄力对长仪郡主表达心意!可惜心意到了,却让长仪郡主把人认错了……
叶素素慌乱了片刻,很快就明白过来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瓶蓝釉青花瓷的海棠花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屋内的。乐竹和香竹都没有提及此事,甚至连守着屋子的小丫鬟也没有提及此事。
能把一瓶花悄无声息地放在她屋子里人,除了能在她房间里神出鬼没、来去自如的聂铎,她已经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叶素素恍然大悟,难怪昨日聂铎忽然变得那般怪异地问她喜欢海棠花吗?
难怪他逼着她要谢礼!
原来那瓶海棠花竟然是他送的!
可是,那个可恶的家伙,明明知道她弄错人了,怎么不告诉她呢?!
哼!
想到聂铎,叶素素瞬间就气鼓鼓的,红润的两颊鼓了起来。
何恩新坐在对面,一抬眼就看到了叶素素。她此刻的模样虽然看起来像是生气,可是神情里竟然带了娇憨撒娇,似乎再和谁赌气,可是眼睛里却含着笑意,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不自觉散发出的笑意。
何恩新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苦涩和揪心。
长仪郡主她是想起谁了吗?她是想起那个送花的人了吗?
何恩新前所未有地觉察到,他离长仪郡主叶素素竟然那么远。他看到的她,一直是她刻意摆出端庄礼仪的带着礼貌性笑的长仪郡主,此刻的她才是真性情,才是活生生的叶素素。
好你个铎哥哥,你竟然骗我?!
叶素素脑子里都在想着怎么找聂铎算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何恩新表情的变化,也错过了他眼底的惊艳和失落,还有渐渐重聚的势在必得。
何恩新觉得,这样生动活泼的叶素素,比原本他认知里的长仪郡主更让他心动。既然他已经因为误会有了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能错过!
他鼓足勇气,开口道:“郡主既然喜欢海棠花,那么在下也献丑为郡主亲手插上一瓶,到时候还请郡主点评。”
叶素素回过神来,看向何恩新,笑盈盈地应道:“好啊!”
何恩新忍不住心里雀跃,他不知道给叶素素送花的那位究竟是谁,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过那位,竟然阴差阳错,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叶素素心里却不这么想,她已经知道那花是聂铎送的,心里更是迫切地想要见到聂铎。可是,何恩新如今就在她的面前,她已经分析过嫁给何恩新的利弊,也知道叶家有可能会为她定下何家的这门亲事,不管将来她会不会嫁给何恩新,她自然不会当场驳了何恩新的面子。
何恩新说给她送花,她自然要高高兴兴地应下。
虽然有了之前误会的那个小插曲,但是说开之后,何恩新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尤其是见叶素素也不在意那个送花的误会,他更加安心了。
何恩新自幼饱读诗书,熟读经史,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说起话来旁征博引,幽默风趣,让叶素素对他刮目相看,惊奇不已。
原来熟悉起来之后的何恩新竟然是这个样子,比她想象的要有趣多了。叶素素和他说话也并不觉得无聊,何恩新努力地逗叶素素开心,两个人都有心想要给对方留下好印象,自然是相谈甚欢。
陈瑛儿与同席的周碧秋和叶蓁蓁都不熟悉,几个人只说一说哪个点心好一些,那个果子茶更香甜一些。她起初还没有注意到叶素素和何恩新两个人,只当两个人是碰了面互相说两句话罢了。可是,后来她再往叶素素那边看过去,发现那边氛围极好,两个人都带笑眯眯的,相谈甚欢。
陈瑛儿略微有些惊讶,虽然地刻意地低了头,可是眼神还是会时不时地朝着那边望过去,偷偷地打量起那边的两个人。
周碧秋以前不是她们这个交际圈的,自然不知道叶素素与谁好,与谁不好,根本没有在意叶素素那边。
叶蓁蓁第一次来京城,她连人还没有认全,更别提谁和谁交好的事情。尤其是陈瑛儿和周碧秋,她们父亲都比叶蓁蓁父亲的官职要大,她只能低头装哑巴,眼神都不敢乱瞟。
不过,何恩新她还是认出来的。她忍不住偷瞄了何恩新和叶素素,心里庆幸,幸好昨日她见过这个何大才子后没有芳心暗许,还果断地写信给自己的父亲。及早抽丨身,远离何恩新,是她做过的最明智的选择。
叶素素当然不知道她身旁的那些人的心思,她此刻也没什么心思,反而是希望画舫早些靠岸,毕竟聂铎还在画舫之上装內侍,若是被人撞见了可是不妙。
她和何恩新正说着话,太子赵从嘉板着脸走了过来。他人未到,声先至:“素素表妹,你去了哪里?我刚刚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赵从嘉毕竟才十四岁,还是个小小的少年儿郎,浑身的青涩稚嫩,却故意装成了小大人一般,板着脸满脸不悦,堵着气地说道:“你说,你去哪里了?!”
叶素素回忆起来,她刚刚和赵从嘉分开之后就跟着聂铎去了画舫的厢房,距离现在确实有一段时间了。
她立即朝着赵从嘉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回答他道:“我一直在这里呀,太子表哥是不是和我走岔路了?”
她当然不能承认她和聂铎偷偷跑去画舫厢房的事情,只能模糊赵从嘉的时间差,让他误认为她是一早就回来了。
赵从嘉嘟着嘴,有些不确定,“你真的一直在这里?”
叶素素不以为意:“我当然一直在这里,不然我还能去哪里?不信,你可以问瑛儿表姐、周姑娘和我大堂姐啊,何公子也可以给我作证的!”
赵从嘉起初还没怎么在意站在叶素素身边的何恩新,忽然听到叶素素提了他的名字,这才看向他:“何公子,怎么也在这里?”
何恩新早就从座位上起来给太子赵从嘉行过礼,此刻听了太子殿下的问话,立即回答:“刚刚正巧赏画舫美景时走到了这边,遇到长仪郡主便过来给她请安。”
赵从嘉不疑有他,立即相信了这说法,也不去理会何恩新,讨好地凑到了叶素素身边,小声哄她:“素素表妹,你是不是不生气了?刚刚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相信你。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质问长乐了,定然让她给你个交代!”
叶素素:“……”
她觉得,她现在有想要撬开赵从嘉脑壳的冲动,她想看看他脑壳里究竟装的什么,是不是只装了棉絮!
赵从嘉和叶素素说完话,又跟旁边的陈瑛儿说:“瑛儿表姐,你有空去看看长乐吧,你好好劝劝她,让她别再说谎闹事了!”
叶素素根本没有想到赵从嘉这个没脑子的,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原本叶素素还以为赵从嘉是长了脑子要把大公主被揍的消息压下来,可是看他此刻的所作所为显然是她之前想象的过于美好。
赵从嘉根本就没有想要压下这件事,之所以消息一直没有传出来,恐怕是大公主长乐命人压下的。毕竟,她也是要颜面的,只要这件事没有传出来,大公主长乐就有为自己辩白的机会!
果然,陈瑛儿立即问赵从嘉:“太子殿下,大公主她怎么?”
赵从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脸烦闷地说:“瑛儿表姐,你去了就知道了。”
陈瑛儿是赵从嘉和叶素素舅舅家的表姐,比他们两个又大上了一岁,从小到大,赵从嘉还是很听这位表姐的话的,自然觉得大公主长乐这件事这么麻烦,不如就交给陈瑛儿去劝。
陈瑛儿一头雾水,却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她偷偷朝着叶素素看过去,眼神里带着求救的意味,叶素素朝着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既然赵从嘉不长脑子,那么就让他和长乐去斗吧,反正他们姐弟两个之间的斗法也波及不到她。
或许是因为叶素素能肯定皇上最后会用大公主长乐去熄宁王和宁王世子的怒火,她反而觉得赵从嘉和大公主长乐想要怎么闹就怎么闹了,都已经无所谓了,这也不过是他们最后一次的闹腾,最终的一切都由皇上决定。
雷霆雨露,均是皇恩。
她越来越清晰地懂得了这句话。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画舫终于靠岸了。
骊山院的湖毕竟只是活水引进来的,比不得真正的湖,画舫绕了一圈,很快就又绕回来。叶素素跟着下船时,忍不住回头朝着之前她和聂铎呆过的那个厢房方向看过去。她有些担心聂铎,但是转念一想,以聂铎的身手,定然是没事的,叶素素悄悄地放了心。
他们刚下画舫不久,午膳开席,赵从嘉依依不舍地与叶素素分开,带着何恩新等一众男客去了湖东侧,叶素素她们女客的席面设在了西侧。
因为之前在画舫时,她把茶水杯弄翻了,虽然并没有洒在了身上,但叶素素还是想要换身衣裳。她让陈瑛儿带着众人先过去,拉着周碧秋陪她。
陈瑛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笑着打趣她:“等下你们回来,我要倒要看看碧秋姐姐哪里好,让你连你的亲表姐都不要了!若是她好,我便直接抢过来……”
叶素素知道陈瑛儿是在开玩笑,只拉着周碧秋跟着咯咯地笑。
周碧秋要比陈瑛儿大了两个月,所以这一声姐姐她也是当得起的。只是,以前她未和叶素素如此亲密过,所以陈瑛儿她们见了她,也不过是稀疏平常地唤她一声“周姑娘”。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那些人要讨好巴结长仪郡主的好处了。
叶素素自然是不在意,拉着周碧秋换了身衣裳,又带着她往湖西侧走去。
因为湖边沿堤垂柳,树木成荫,微风袭过,湖水清凉,两人索性也没有上软轿,索性沿着湖边散步,慢慢地朝着开席的地方走过去。
周碧秋虽然不爱说话,但也不是个过于沉闷的人,叶素素又生性活泼,两人还真的挺合得来的。两个人沿着湖边说得正开心,忽然从远处,浩浩荡荡地来了一大群人,黑压压一片,气势汹汹……
周碧秋眼睛尖,先一步发现,下意识就把叶素素往自己的身后拉,挡在了她面前。叶素素不免有些感动,周碧秋也不过只比她大了一岁多一些,可却真像一个大姐姐一般,一有危险,就本能地挡在她的面前。
当然,周碧秋刚刚的动作是下意识的,等她回过神来,脸顿时就红得不像样子了。身为长仪郡主,叶素素身边除了贴身婢女,还带了叶家的众多仆妇,莲池苑伺候的內侍们也一直跟她们。那气势凶猛、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还没靠近,这些人就已经把叶素素护在了身后,相比较而言,瘦小的周碧秋挡着叶素素身前就有些自不量力了。
她红着脸解释说:“家里妹妹胆子小,我习惯了。”
周碧秋是周家的嫡长女,她下面有三个妹妹。上一世叶素素就听说过,周家女儿多,叶素素还记得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