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王静默片刻:“罢了,不操那份闲心。这天下?是裴家的,与?我们霍家无关。”
此话不对。
“怎么与?我们无关?若是皇长子登基后,听从了逆臣之言,说岭南王举兵谋反。”霍枝提醒道:“别?忘了燕临离开岭南之时,是和岭南王府闹翻的。”
“你和燕临的事,不至于闹到这地步吧?”岭南王有点结巴的问:“莫不是,你们之间还有来往,爹爹和你说这郎君不是良人啊!”
霍枝自然明白,她和燕临绝无可能。皇长子若登基,燕家就水涨船高,燕临需娶得一位有实权王爷的女?儿?作为靠山。
而正妻之位,绝对不可能落到她岭南县主?头上:“难道爹爹是想让我嫁给燕临,做燕家的妾?好平息燕家怒气?”
“我岭南王的女?儿?,你岭南县主?霍枝如何?能给他人做妾!燕临他王八羔子想的倒美!”
这也算会能劝爹爹一剂良方。霍枝转身去关上门。
妾?哪怕是斩断她的膝盖,他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岭南王:“枝枝,你总不能是还想着那燕临小白脸,在这里画个?圈让爹爹下?套?”
霍枝摇头,将心里的想法说了说出来:“女?儿?没有那份儿?女?情?长的心思,却在为爹爹担忧。如此大好机会放在眼前,可以完成多?年来爹爹离开岭南的夙愿。”
“怎么个?说法?”
正如她此时此刻心中?所?想的。
“帮江左王回京城,爹爹就是匡扶社稷最大的功臣!”
小怜在后头给霍枝打?着灯笼:“县主?怎么大半夜还要上山?明天再去见大师傅也行的啊!”
“明日爹爹要上山,我不方便出面。”霍枝提了衣裙,地上有一条黑色的毛毛虫。她一脚给踩死了。
到底是这几月被练出来的胆子,若是换做往岁,她早就大喊大叫吓的找不着北了。
“这么晚了,大师傅怕也是睡下?了吧?”小怜担忧的问。
密信能到岭南王手?里,同样也能到裴枕手?里。得知圣上驾崩的消息,他今日不会睡。
她这趟来后山,自有她的目的。
裴枕虽和圣上并?不亲厚,但说到底是也是嫡亲的胞弟。多?年来谨言慎行,也不是想要现下?的这一番结局。
她好似在走一条通往黎明前的黑暗之路。
霍枝的心情?也是复杂和忐忑的。他们下?午才经过那样的争吵,遍体鳞伤。
在茅草屋并?没有寻到裴枕的身影。她也察觉到他是想自己躲起来,慢慢消化老皇帝驾崩这件事情?。
对于他的做法,她没有任何?的异议。
“你就在近处对不对?”
呼喊声,裴枕在树上往下?看去。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他的心好像没狠狠揪住了。
原以为,她不会上山来找自己。
霍枝强忍着泪,一字一句:“我有什么权利,要求你为我做这些。”
夜深起了大雾,连星星都藏起来不得见了。
“你若是不想出来也行,听我把这话说完。”
“裴枕,你性子温厚,总是给人一副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霍枝强忍着泪:“但我与?你相处几月下?来,却知晓你内心并?非如此。”
裴枕不想听:“你可怜我?”
“一开始便是如此,哪里有什么不好说的。”在她看来,他活到这么大,二十四岁,也没过什么顺心顺遂的事。
后山一片安静。
“的确是有够失败的。”男人清越的声音透出几分沙哑。
他想做个?孝顺的儿?子,做不成。他也想做个?忠义的弟弟,也做不成。颠背琉璃,就算躲到岭南来,混个?流放僧当当,却也因为放不下?凡事里的种种,不能称心如意。
裴枕说:“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皇兄已死了,她这个?细作对他而言已经无用了。
啜泣的声音,霍枝没忍住抹过脸颊边的眼泪:“人生在世为的是自己。若是受了磋磨,就算是藏的再好心里的那份委屈也是掩盖不掉的。”
清澈的嗓音随着风吹入裴枕耳里,他见着那女?人跌跌撞撞下?了山。
到这里就可以了。
闭上了眼,告诉自己。放过她,就是放过你自己,裴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