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入睡的时辰, 男人胸前散着衣袍,隐约间见得一道女?人的抓痕。浮云也不想瞧的太过仔细。王爷这伤要不要上药啊?好像没出血。
感觉他俩下?午是闹得挺凶的。裴枕的手?叩着桌板,都听的出几分骄躁。
王爷在那个?女?人跟前, 就是格外?忍不了些。被拿捏的死死的。
“王爷?密信这上头说的什么?”浮云轻声打?个?哈欠,困得眼皮子直打?架。
从京城快马传回来的密信,被裴枕揉皱丢到地上。浮云小声问着身旁的宋医师:“我怎么看着王爷不太高兴的样子?”
已经是夜半时分。两人站在茅草屋内,都不敢有声响。密信这个?时候送过来, 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
裴枕转身坐回椅子上,出了一会儿?神?。桌子上的画被墨汁涂抹的到处都是。沾染着印出一个?女?人的朱唇, 他开始默默的收拾东西。
慢慢回忆起小时候的事,皇兄打?小身子都不算太好, 时常生病,听母妃说是皇后找了个?有病气的奶娘。小孩子体弱的很,又和那奶娘常呆在一处, 皇兄也自然而然的过了病气。
故而,小裴枕白白胖胖出现在皇兄跟前的时候, 他才会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盯着自己。
皇兄不喜欢舞刀弄枪, 真个?人也懒得动弹, 鲜为人知的爱好是收集丹青。裴枕跟着王太傅学画以后, 两人倒是偶然之间会有来往。皇兄心情?好的时候, 甚至会点出他画里的不足。那时候裴枕被盯着烦了,也会怼回去:“皇兄既然如此爱画,那何?不自己来?”
一巴掌就拍在小裴枕的脸上,皇兄那日的话, 他一辈子都记得:“你自小拥有父皇的宠爱, 有恃无恐,什么都不懂!握着画笔庸庸碌碌一生, 如何?能够在这吃人的后宫里自保?”
可他也不服气:“皇兄见着我便是不爽快。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觉着不好!”
拿起画笔,他不怕庸庸碌碌一生。对裴枕而言自保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却是难的很。
要说皇兄这一辈子,算得上步步算计。但他王位坐的可有一日是心里舒坦的?
后宫子嗣只有皇长子一人,还是他的燕贵妃所?出。相看两相厌的一对怨侣。皇兄闭眼之时,他可曾想起过母妃?是否也曾想起过他这个?久在万里之外?的胞弟。
可他最近还在想,回到京城后该如何?傲气的出现在皇兄跟前。倾尽全力,向皇兄证明自己已经不再是懦弱的弟弟。
太晚了。他连这一份藏在心里的埋怨,都还没来得及向他提起。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穹,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奈。
裴枕只知道,这世上再无皇兄:“今日夜空无月光。”
月光?
浮云追随者自家王爷的视线往外?头看去:“我怎么瞧着王爷好是感伤?没出什么大事吧?”
“王爷在想事情?,你别?去烦他。”
“这还用你说,有眼睛的瞧得出来。”浮云有些无语:“倒是宋医师和王三娘捣鼓了这么多?天,可是查出来了王爷中?的什么毒?”
却也是查出来了,宋医师沉吟一声:“王爷中?的是宫内的密药,这引春醉是中?毒之人内力越强药性越霸道。更忌讳情?绪大起大落。”
“哦,惹王爷不快的又不是我浮云,这个?话干嘛冲着我说。”
茅草屋里的气氛沉重,裴枕抬起眼眸,吩咐道:“浮云,下?山去买点纸钱。”
这清明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要买纸钱?
“我累了。”裴枕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
整了半天,这桌上的笔依旧乱着。王爷都有些魂不守舍的。让人担忧。
“那王爷早些休憩。我和浮云这就下?山去采买,王爷除了要写纸钱,还想要什么?”宋医师拉着浮云跪安,准备退出去。
浮云胆子大,拿起地上的密信飞快的瞥了一眼,磕磕巴巴的道:“这骗人的吧!圣上怎么会驾崩?”
一抬头,却是裴枕默然的眼神?:“退下?去。”
宋医师捂住浮云的嘴,拉扯着他除了茅草屋。两人对了个?视线,心里同时一个?咯噔,圣上驾崩?这回真是翻了天的大事啊!
霍枝自然也是不信的。那老皇帝身边那么多?能人异士,怎么好端端的说死了就死了?
管家从外?头进来,回禀了:“王爷,府上的红灯笼全摘下?了,是否要替换上白灯笼?”
“挂个?屁,本王现在正烦着!”岭南王得知这消息,全身有些有些虚脱,后背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
管家朝着霍霍枝看过来,她点了点头,“毕竟是天子驾崩是国丧,岭南王府马虎不得。”
“那奴才明日去买些白事用的祭品?”
“嗯,天不亮就去买,晚了会被人落闲话。”这也算是霍枝的一份私信。虽素未蒙面过,但好歹是裴枕的皇兄。
老皇帝的身体很不好么?
没听那男人提起过。就是这突然驾崩,对于裴枕的冲击肯定是不小的。他现在还好么?
霍枝皱起眉:“爹爹有什么看法?”
岭南王:“枝枝,圣上驾崩一事是瞒不住的,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圣上后宫只有燕贵妃生下?一位皇长子,而且他今年才只有五岁稚龄,燕家这回可算是算计到了点子上。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
“爹爹也说了皇长子年纪小,当不得重任。我们岂不是要看着那燕家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