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小手?轻轻触摸画面。霍枝发自肺腑的,没有半分作假,“大?师傅,画的真好看。这兰花栩栩如生,我第一眼?看到心都颤动了。”
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把戏又来了。
裴枕听女人一顿好话,伸出手?指弹了弹她?额头,“认真些。”
“认真的不能再认了。”霍枝嘴角一笑,小脸凑过去问,“我今日这衣裳特意选的,你?还没夸过我好看。”
“你?自己画罢。”裴枕起了身,不再看她?。忒闹心。
“大?师傅,你?最近喜怒无常的毛病越发严重了。”
“?”裴枕走出几步,背过身去。她?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
又是冷冰冰的样子。霍枝歪着脑袋,“大?师傅,真难伺候。”
裴枕不爱她?穿红色的衣裙,她?就没穿了。也不想因为一件衣裳和他?闹不痛快。更何况,自己答应了小怜阿嫂等?自己学成了,就去教她?。
今日的江左王应当比昨日更厌恶自己一份,可对?
霍枝心满意足的想,话本子不诚欺她?。
原本叽叽喳喳的小山雀,也窝在笼子里乖巧的眨着漂亮的眼?珠子。它看着这雍容华贵的女人握着细管笔,在认真的勾画着。
霍枝握着细管笔的手?停了下,笔间的墨汁挂不住,吧嗒一声就滴在了纸上?。
她?的眼?瞥一眼?裴枕,见他?在整理着抄写?的经书。经书真的有很多,一卷一卷叠在一起,像是上?好的绢帛,“这么放着都潮湿了,不如趁着天气好拿出去晒了。”
裴枕依旧在卷着经书,没有看她?,“不用。”
“为何不用?”他?的情绪有些奇怪。
霍枝皱了眉,就好像明明是重要的东西,他?却故意怠慢。
那手?掌从经书上?挪开,裴枕靠过来,看了一眼?她?画的兰花,指腹点了纸上?的墨汁,“你?便这么糟蹋我的纸?”
他?又来了,不想说的话,就找个话题扯过去。好似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抄这么多经书,可是打算供奉到神佛前?”霍枝锲而不舍的问着。
“不是。”
越发的好奇了,霍枝放下细管笔,“那给谁的?怎么不说清楚,是不是故意想让我猜猜。”老奸巨猾,真是有八百个心眼?。
男人垂了眸,低低的说了一句。她?倒是被吓唬住了。
“死?人……”
怎么会是死?人呢?她?像是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你?可想听?”裴枕问她?。
“我也不是特别想。”这男人,不过二十四?而已,怎么都是凄凄惨惨的故事啊!她?不过随口?问问就踩到了对方不能触碰的地雷。
砰一声,炸得她?个措手?不及!
“嗯,我也不是很想提。”裴枕沉吟一声,神情倦怠。
哎!这都那根哪儿阿!自己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么?死?人……这又不是可以拿来说笑的事了。怕里头有些霍枝不知?道的心酸过往。
这男人忧郁起来,连外头的好日光都霎时间变得灰蒙蒙的。让人难受。
霍枝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神色,像是倒春寒里的一捧残雪,明明过了最冷的寒冬,外头已经是春光大?好,生机勃勃。而藏在裴枕的眉眼?之?中,是忘不掉的记忆。
他?自己一个人封锁心门,宁愿永远活在寒冷之?中。
“好了,我不问了。”霍枝张开双臂,他?这样子都让她?以为做了不好的事。她?好像比话本子里的富家千金还坏……
她?当真不事那样的意思,“对不住。”她?道歉行不行?
嘿,还不理人了。
把凳子挪过去一些。他?身上?还是有自己喜欢的淡淡苦艾气息,她?把身子靠过去,像是依附在大?树上?的柔软藤蔓,“别不理我嘛。”
裴枕蹙眉,眼?目里的冷被一丝丝化开,抵着她?的发,“没,我就在想事情。”
他?尘封的心事,被带起来。
“凡事往前看,不要被困在过去。”
这岭南崇山峻岭,他?已经有些看够了。想走出去,看看他?的老朋友们。
攥起的拳头,被女人的手?包裹住。霍枝温柔开解他?,“我不知?该如何宽慰你?,可见这你?这般不痛快,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裴枕不言语。债,还不清。
她?大?概不知?道,在他?肩上?扛着多少条无辜信命。皇兄总在他?面前嘲笑,说他?软弱,不配做裴家的王爷。
霍枝靠着他?,在耳畔轻轻的说,“经书若是烧给故人的,那更要好好的了。在外头支一根杆子,一一的晒起来,你?若是觉得麻烦,我来陪你?超不好?”
裴枕的眼?落到那经书上?,忍不住说了一件自己想了很久的事。
“枝枝,你?随我回一趟江左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