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第一次挨打。
“爹爹不如打死我的好。”霍枝本就生的娇艳绝色,眼眶里强忍泪,更是我见犹怜:“劳什子的县主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去做个流民寡妇!”
说罢,霍枝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从王府出来。
霍枝走过还算繁华的街巷,越走越偏,路途也变得艰难,脚尖似乎已经被尖锐师石子磨破。沿路所到之处,并无人烟。
“好美的女子,怎的孤身一人?”
“你瞧她那一身红裙,怕不是逃婚出来的新娘!”
烈日炎炎,不远处有一棵菩提树,几个流民打扮的汉子正在树下休憩。
在众人注视下,霍枝低头看身上红裙,她素来爱鲜艳的颜色,这红裙也不过是她众多衣裙里最普通的。只是在流民一众寡淡颜色里,倒显得格格不入。
她从前出门,都是坐轿,从未被人如此指指点点。
正要想走,身后撞上一个人。
“小心。”
菩提树下,落在地上的树影之间,是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
她慢慢抬起头,往那人身上看去。在树下聊天的流民见,一个两个都起了身上前去拜见,“大师傅,您可总算来了!”
僧人轮廓清俊,纤尘不染,声音醇厚低沉:“让各位施主久等了。”
像是从炎热暑气里,捧出一块经年不化的寒冰。
霍枝抿紧嘴,好可惜,是个出家人,但又忍不住的瞧过去。
自他来后一刻也不得嫌,看病问诊,对流民的态度也是温温和和的。于是乎,霍枝对这位僧人更加有好感了。
“施主。”
忽然听见那僧人喊自己。
“嗯?”霍枝应了一声,烈日照射在娇嫩的脸,起了淡淡粉色。
僧人已到跟前,清冷身影遮挡酷暑日光,没得让她心怦怦跳,只听他道,“施主,面庞烧起,可是也有不舒服?”
他的声音真好听,唇齿说话间,散发着淡淡苦艾的清香。
从未有过这样的人,让她一见倾心……
不知不觉间,霍枝却将她的衣摆捏入掌心之间,道,“大师傅,我不难受。”
“哎呦哎呦!怎么回事啊?”却有流民起哄喊道,“你这新妇好没规矩,抓着大师傅衣袖是几个回事!”
让霍枝她也吓了一跳。
手掌中一片的衣,哪里是自己的?分明就是僧袍!
僧袍虽然粗糙,却很洁净,被她捏出几道褶皱。霍枝羞愧难当,却不知该如何收场,红唇一张一合,好不可怜:“枝枝不是故意的,对不住。”
僧人正在无声的凝视着她。
若是往岁有人这么唐突的盯着自己看,她早就发火。可她却一点也不讨厌,私心觉得得今日不够好看,双眼刚才还哭过。
“施主?”僧人却依旧有礼。
霍枝心下一紧,连忙松开,“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她到底在犯什么蠢事……
幸好那僧人不生气,依旧和煦,“施主可是有事?”
好人那!
霍枝不免感动。大师傅,不仅没有责怪自己的无理,还让她站到阴凉之处,以免中暑。隔着一道距离,再去看那僧人,他周遭好像镀着一层金色佛光,如此伟岸。
“我真无事。”霍枝垂手敛目,问了声:“但大师傅怎么不问我,为何一直在看您?”
夏风吃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他不躲,又或许是铁石心肠。霍枝总不好意思盯着人,就侧目看那地上的落影,安耐不住好奇的,求问,“不知大师傅是何姓名?”
“法号,神尘。”他如此说道。
树影婆娑,在脚边曼妙起舞,就像是搁置在藏书阁里尘封已久的经书,偶然被她贪玩的拿起,却事无比晦涩难懂。
大师傅看上去比她大好多岁,雪白的僧袍在他身上,并不显得寒酸。
他那深不见底的眼里是对人的疏远。
她这般还真是切切实实的打量了。霍枝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软嗓如山雀一般甜美,慢慢道:“信女枝枝,见过神尘大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