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吃过面筋汤,没吃过无色无味的豆花,不敢轻易尝试,怕浪费钱。机灵的学生分别抱起甜儿和小美,问:“你是吃豆花还是吃面筋汤?”杜春分对打饭的刘翠华道:“两样都给她们来点。”学生一听这话,就跟她们一样。甜儿和小美喝不了一碗,杜春分多拿两个空碗,四个孩子一人半碗,然后又给她们买一份菜。所有的小崽子都开始吃了,杜春分累得腰疼。揉着腰本打算去里面歇会儿,被赵政委的小女儿拦住。小姑娘今年不过十岁,是政委老来女。长得娇滴滴的。杜春分温和地问:“咋了?”小姑娘小声问:“明天还可以做这个吗?”杜春分没有因为她是政委的闺女就开后门。免得授柄于人。“不行!”杜春分笑着拒绝,“明天该做鱼了。你如果想吃大肠,明天也可以。”反正就是不能连着两天一样。小姑娘很失望,注意到同学看她,挤出一丝笑,“那吃鱼丸吧。”杜春分笑笑离开,不敢在食堂转悠。然而她这次跟上上次一样,刚到打菜的窗口里面,那几个陌生人又来了。发现菜是猪油渣炖萝卜丝有一丝丝意外,他们以为凭杜春分的聪明早该猜到点什么,然后换菜单。没料到她这么有原则。其中一人喝过胡辣汤,看到面筋汤就想起胡辣汤。只是配豆花喝的他还没尝过。他饭量大,于是要两碗,一碗豆花和一碗胡辣汤。豆花单喝没啥味,跟胡辣汤一起,反而别有一番滋味。只是这次的汤不能再免费续。没吃饱的人又去买一份,顺便询问豆花哪儿买的。刘翠华与有荣焉地说:“杜厨师做的。”学生们料到这点,但不能确定。闻言看向杜春分,调皮胆大的学生还伸出大拇指。杜春分笑笑:“这东西简单,很多人都能做。”她的谦虚让续汤的人颇有好感。翌日中午,鱼丸汤的汤快被学生们喝完了,几人还没来。杜春分估计他们不会来了。一直到周六,几人都没来。周六晚上,杜春分就问邵耀宗几人干什么的。邵耀宗听着不像jūn_rén ,又结合他们的年龄长相筛选一下,脸色变了。杜春分忙问:“真是检查卫生的?”邵耀宗闻言反而想笑:“什么检查卫生。很有可能是监察部门。”“监察?”杜春分吃惊,“来我小小一食堂监察?能查出啥玩意?不会以公谋私吧。”邵耀宗想笑:“就为了吃你几顿饭?说的好像人家没给钱一样。”杜春分仔细想想,一分钱没少:“也是。我这是过关了?等等,这才几月?”邵耀宗:“没听说监察部门的人过来,你食堂可能是第一波。接下来可能去部队食堂,后勤等部门。你算的是农里,按阳历没几个月了。”杜春分不禁说:“那他们真负责,连我食堂都不放过。”这话邵耀宗没法接,“天不早了,睡吧。明天还得洗衣服晒被子寄东西。”翌日清晨,杜春分洗衣服,邵耀宗刷鞋。饭后太阳出来,杜春分把被子晾绳上就去门口等邮递员。九点左右,杜春分和蔡母把东西寄出去,同时还给张连芳一封信,信中倒打一耙,邵耀宗的爹娘依然没回信。这种没良心的人,不论以后因为啥事找他们都别理。邵耀宗年前一定会给他们去一封信,届时让邵耀宗处理。这并非杜春分胡乱猜测。邵耀宗愚孝了几十年,绝不可能因为短短半年时光就把他爹娘忘得一干二净。话又说回来,离过年还早,杜春分事多,信寄出去就把此事抛之脑后。核桃得晒,她把核桃扔菜地里,怕几个孩子祸害,就把孩子赶出去找同学玩儿。然而娘几个刚出去,就有几个女人直直地朝她家走来。其中一个还扛着一根很长的棍。院里铺满核桃,杜春分不敢让外人发现,不动声色地锁上门。几人到跟前很意外,杜春分咋知道她们来找她。杜春分看一下孩子:“你们来巧了。再晚一点我就领她们玩去了。”潜在意思,我可不是出来迎接你们。其中一人问:“那现在咋办?”杜春分朝西边看去:“甜儿,去姜姨家玩一会儿?”甜儿不想娘跟着,这不许那不许,可烦了。“娘忙去吧。”甜儿很懂事地挥挥小手,就给妹妹使眼色。姐妹四个一起朝隔壁跑。经过一场北风一场大雪,树上的板栗所剩无几。板栗收拾起来麻烦,几人也没打算弄太多,一人挑四五斤就下山。到山下要分给杜春分,杜春分带她们去蔡家,用蔡家盛菜的盆舀半盆。蔡家有手套,还能跟蔡家婆媳闲唠,杜春分就在蔡家把板栗剥开。回家用热水泡上,杜春分做午饭,窝头和蒸糟鱼。下午收拾板栗,晚上煮板栗粥,菜是甜辣黄瓜。很简单的一日三餐,因为跟闺女在一起,家里充满了生活气息,邵耀宗吃的身心通畅。翌日清晨,杜春分又一次早早去食堂。这次不是磨豆浆,而是做酸菜和切萝卜。萝卜切成粗条晾晒才能腌萝卜干。萝卜干和酸菜都便宜,杜春分依然做这个,正是怕哪天大雪封路食堂没菜。有了这两样,给学生们做酸菜包子,喝粥就萝卜干,他们也能理解。周一搞好食堂的,周二下午杜春分就做自个家的。晒萝卜干需要时间,所以接下来她只能等。雪后通常转晴,这次也不例外。连晴十几天,菜收拾好,衣服鞋晾晒的很干,天气才转阴。阴两天下起小雨。好在副食厂有准备,批发了很多菜。天气冷,鱼和大肠能放很久,杜春分就准备很多。连吃五天,食材消耗殆尽,路面干了,职工前往安东批发的那天不是周末,副食厂依然跟周末一样热闹。会过如刘翠华也买了一条大鱼,留一家人晚上吃。杜春分被雨困的哪都不能去,终于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也跟风买一条大鱼。晚上做红烧鱼。钢筋锅里可以放两个箅子,她就蒸两盆米饭。一条大鱼处理好还有足足四斤。杜春分和四个孩子吃一半的饭和鱼,邵耀宗吃一盆饭和一半鱼。毫不意外,邵耀宗吃撑了。邵耀宗本来不是很撑,喝点水灌灌缝撑的直打嗝。杜春分纳闷,这是邵耀宗正常饭量啊。“你饭前吃啥了?”邵耀宗诧异,她怎么知道。杜春分:“说实话。”邵耀宗有点尴尬,活了几十年吃撑这样还是头一次,“回来太饿,喝了一杯水。”“难怪呢。”杜春分瞥一眼四个孩子,“领她们出去转一圈就好了。鱼消化的快。”甜儿和小美同时摇头。平平和安安装听不见。邵耀宗笑着找出她们的围巾和帽子,“戴上就不冷了。”戴上是不冷,可是穿着棉衣棉鞋再裹这么严实,走路费劲。甜儿扒着杜春分的歪缠,“娘,我想睡觉。”杜春分反问,“要是不睡呢?”甜儿心说,脱掉衣服上了床,不睡你也不能再让我穿上啊。“我睡!”甜儿说的斩钉截铁。不待她娘回答,使唤她爹弄热水,她要洗脸洗脚洗白白。邵耀宗撑的弯不下腰,就把洗脸盆放桌上。四个孩子的脸洗好,让杜春分给她们洗脚。不出她所料,四个小孩到床上就疯了。邵耀宗睡不着,中堂比卧室暖和,就去堂屋看书。他看得就是托炊事班班长买的兵法。怕杜春分发现,用报纸包一层书皮。杜春分见他的书那么宝贝,误以为他看军事著作。不好打扰他,回卧室看孩子顺便织毛衣。人家会织的花样杜春分一概不会。孩子小,穿在身上难看也不记得,所以杜春分知道姜玲会,也没让姜玲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