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手机声戛然而止,震惊中的居民们不知所措地握着手机,彼此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在失去信号的漫长时间里,那条关于审判的消息突兀出现,让他们十分困惑,而当再拿起手机试图连接外界时,却发现网络信号依旧传不出去。
无法联系外界,意味着彻底失联,无法求救。
所有人困在这座大桥上了。
淮临大桥是一座地标性的惠民建筑,通车至今,未向市民收取过半分的过路费。
这座横跨海洋,连接两岸,在媒体网络上大肆宣传的大桥,一度是最便利、最安全的代名词。
也的确如此,曾经需要按照班次乘坐飞机或者轮船才能到达的地点,如今只要一辆车便可随时随地到达,许多嫌弃淮市地价人工过高的企业工厂都搬迁到了这里,不仅惠及两地经济,也挽救了走下坡路的临南岛,让临南岛本地居民拥有了更多工作就业岗位……因此许多人忽视了潜在的危险,比如大桥断了该怎么办?
亚洲海上走廊此时还未彻底竣工,周边配套设施并不齐全,还未运走的工程废料堆积成山,估计是怕有碍景观,全堆在大桥下,被潮起潮落的海浪打磨的越发尖锐。而旁边的几座并不算高却植被茂盛的山全烧起了火光,还不知道山火何时起,呈现何种规模,但凭借这几乎覆盖全城的烟灰,也没人敢冒死上去。
唯有原路返回一条路,可这条路也出问题呢?
被困在大桥上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因工作生活正常来往出行的两城居民,一类是从昨晚事件中得到了某种模棱两可的暗示想要出逃的淮市市民。人数不少,约有近百人,更多人困在大桥外,听说桥垮了并没有上桥,又不甘心原路返回,于是横七竖八的车辆堵死了出口——人可以出去,但车就不行了。
全都是拖家带口的普通人家,谁也不能对车说不要就不要,更何况从大桥下来就是荒无人烟的绕城高速,光凭两只脚谁知道得走到何年何月,于是大桥上的人困在了想走走不了的尴尬局面。
这时候困在大桥上的人已经围做了一团,拿着手机议论纷纷。
“这信息怎么回事,不是没信号吗,怎么还能收到。”一个中年大叔拿着手机举了又举,狐疑地说,“该不是什么恶搞节目吧?”
“哪家节目敢把桥炸了?”他老婆抱着孩子用满含敬畏的眼神瞥了一眼大桥的断口,半是埋怨半是担忧地说,“我就说昨晚凌晨就走,你偏要磨叽,这下可真走不了,还惹上这种事。我听我哥说了,这r可是恐.b.分.子,昨晚那生*化袭.击不过只是个开始,你看现在,又是断桥又是大火,把出路都堵死了——”
说到这里,女人倏地一顿,不知道想到哪里,突然一脸惊惧地抱紧孩子:“老公你说,我们困在这里,是不是被当做人质了?”
旁边听了一嘴的几个路人立刻人云亦云地慌乱起来,眼看这波恐惧的情绪就要在人群里弥漫,几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当即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们是不看内容吗?”
现在所有人人心.惶.惶,任何一句话,无论男女老少说出口,都会引人注意。
女学生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朝众人翻了个冲天的白眼,不客气地问刚才出声的中年妇女:“阿姨,我可太好奇你朋友是谁了,怎么比警察消息还灵通,知道这所谓的恐.b.分.子下一步会做什么,该不会自己就是恐.b.分.子吧?”
中年妇女气得面红耳赤:“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话这么不礼貌,我朋友可是区政府——”
一句话还没说完,女人就被旁边的男人抓住,冲她没好气瞪了一眼——那几个学生正拿手机录像呢!
看到这里,女人浑身肢体语言紧跟着僵硬起来,说话也支支吾吾。女学生不屑地撇嘴,她在网上见过太多这种仗势欺人的愚蠢成年人,无论现实有多趾高气昂,只要放到网上,这群人就彻底玩完。
“几个毛都没齐的孩子,懂什么,还不让开,没大没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女儿青春期,各位担待点……”
“把自家孩子管好,这时候别添乱了。我们可只有十分钟啊,这都过了两分钟了,可怎么办,我不想死!”
“哎,那边不是有警察吗?”
“是交警,顶个屁用。”
群众们你一言我一语激烈地展开讨论,被父母抓住的学生们十分无奈,只好再次提高了嗓门。
“我就搞不懂了,你们是不认识汉字,还是不懂阅读理解?”女学生干脆把手机屏幕举在手里,飞快挣开父母,在人群里走了一圈:“没看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吗?我们是陪审团,现在有危险的是这个杀别人孩子的女人。”
舒墨和两个交警从小巴车回来,就听见女学生正在人群中间气势汹汹地说话。
“上个月的欲海市警察搞的那场直播绑架案大家都知道吧,和那次差不多意思,发信息的人因为法律没法给出一个公道,所以要求我们对这个叫梅岚华的女人的罪行给出裁定,决定她是有罪还是无罪。”
“这上面可不是写的有罪无罪,写的可是生还是死啊。”有人忧心忡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