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距离市局不到两公里的第三人民医院突然响起了呼啸的警笛声,一辆闪烁着蓝色警示灯的救护车,正穿过街区疾驰而来。
起早挂号的居民闻声转过头,发现急诊室门口已经站了一排医生护士,神情里透着说不出的焦急。
随着一声刺耳的急刹,救护车在门口堪堪停住,医生们连忙一拥而上,然而还没等靠近,为首的医生立刻脸色大变,仓惶地退后,顷刻间,救护车周围清出了直径一米的空地。
诡异的气氛在四周蔓延,直到两秒后,车门被从里推开,一个脸色惨白的护士从里面一跃而下,带着满脸抑制不住的惊恐和慌乱。
她像掉进了血池,半个身子全是血,手里拿着被血浸得通红的棉布,一边干呕一边流眼泪。她又像摊泥,浑身发软,几乎要站不稳,全靠车门的夹角支撑着。然而当周边的人想去扶一把时,却被她反应更迅速地避开。
她抗拒着所有人,仿佛感到此时此地格外不安全,于是警惕地瞪着前方,直到力气慢慢恢复,两只脚也能动弹,她才独自一人跌跌撞撞跑进急诊室的大门。
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在场的居民都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惊讶和意外于医院的表现,忍不住揣测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病,能把医务人员吓成这样。
有个大爷忍不住好奇,朝他们走了两步,然而还来不及看清楚,就被保安喝止拦了回去,这是短短五分钟内第二辆救护车了。
“太吓人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大爷抱着手臂好奇地问。
现场没人回答,医院的保安和工作人员表情严肃警惕,始终保持沉默,只有围观的居民们议论纷纷。有猜测是发生了重大的车祸事故,有猜测是某个化工厂爆炸,还有的结合最近时事猜测这又是一起残暴的凶杀案。
不对劲!
大爷皱起那饱经沧桑的额头,在混乱的嘈杂声中,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多年看热闹的经验让他此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就在这时,提示就诊的单调女人声音在头顶机械地响起,方才议论的居民闻言赶紧走了,只剩下他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刚驶来的救护车,从车头看到车尾。
忽然,他睁大了双眼。
他看见了。
在被花坛挡住的视线死角,有粘稠的黑色液体正淅淅沥沥从车缝隙滴落下来,带着强烈刺鼻的消毒水味,在地上形成一小水洼,乍看上去像石油的杂质,里面混合着粘稠浑浊的东西。
他不禁好奇起来,心里开始揣磨那是什么液体,这里面的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时,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声隐约响起,伴随着的是救护车整个车体开始轻微的晃动,仿佛里面的不是人,而是某只巨大无比的野兽。
刹那间,他突然生出巨大的猎奇心,这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可刚往前走两步,就被保安粗壮的肩膀拦住。他遗憾地退了两步,回到原地,却对保安的斥离声充耳不闻,毕竟谁也不敢乱碰腿脚不灵光的老年人,就是医生也不例外。
他一边佝偻着腰假装捶打膝盖,一边睁大眼睛朝前张望。
突然,“嘭”的一声,一辆车撞在了马路牙子上,那拦着他的保安被转移了注意力,维持着举手的姿势,头却偏向了另一边,大爷眼疾手快,趁这个机会,突然灵活地把腰一弯,竟然从保安手臂下钻了过去。
另一边,两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少女从车上下来,他们没顾上撞坏的车,彼此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走进医院大门,像是在找什么,眼睛慌乱地四处乱瞟。
这时,一个保安走上前想了解情况,还没开口,就被女孩死死抓着他的袖子。
她用一双溢满眼泪、楚楚可怜的眼睛注视着这个成年人,朝他语无伦次地哭喊:“我爸,急诊,有没有看见,救护车来的,医生,医生,救救我爸爸!”
急诊室附近,大爷绕开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向救护车靠近。
他还没有耳背,能清楚听见医生们在语气慌乱地下着命令,可惜隔得太远,他只能辨认出几个名词,像换防护服,喷消毒液,转移病人,拿呼吸机,隔离等等。
救护车的车门这时候关着,那滴下的不明液体就在脚边,他拿脚尖踩了踩,发现那东西是黑色粘稠的胶质物,被他轻轻一搅动,黑色杂质边缘又露出深红的颜色,又像是血。
他感到一阵反胃,却依旧好奇,趁着没人注意关头,把车门拉开一条缝隙,刹那间,一股难以描述的恶臭从打开的车门渗出来,像菜市场里腐烂的内脏,他猛地憋了口气,捏着鼻子朝里看去。
紧接着,他惊呆了。
那救护车狭窄的车厢里,躺着一个巨大的胖子,是个中年女人,身上寸缕未着,圆滚滚地瘫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