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威吸了口气:“到达犯罪现场,必然要查勘现场指纹。人的记忆经常会出现偏差,往往受害人记忆里的歹徒模样会和实际模样有很大区别,而指纹确是不同的,可以百分之百辨认出一个人的身份。我认为,手指是代表了个人的标识,你看我们无论是手机电脑或者是门锁,现在都可以用指纹就可以轻松解开,换言之对于电子物品来说,我们的指纹取代了由我们大脑思考记忆出来的密码。网络越来越普及,科技越来越发达,指纹的用处将会越来越普及,如果将手指切掉,那这个人就没有了指纹,也就相当于将这个人从世界抹除掉。”
闻言容铮神情越来越凝重,按照这样的轨迹来推断,彭泽杀人根本不是他们推测的会所的杀手或者是变态连环杀人犯,他就是一个有着严重妄想症的精神病患者。
这样的杀人犯最令警方头疼,他们精神极不稳定,杀人没有固定模式,完全无法理性判断劝解,国外大多数遇见精神病人劫持人质的案件,都会采取直接击毙的方法。
之前他还可以放心,以舒墨的身手及谈判能力可以和凶手周旋一定时间,然而对方却不是一个可以“讲理”的人,这人是一个发起疯来连朋友都能杀害的严重精神病患者。
魏威理了下额头的碎发:“所以,我认为,彭泽他自认为自己是法外制裁者,任何对家庭不好的行为都会刺激到他,从而让他失去理智痛下杀手。早期切割手指,对他而言就是抹杀了一个人的存在,所以他没有杀徐川,只是切了他的手指。可是……他现在行为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很可能是到了这里,受到几方面刺激,探究起来,还是大环境的错。”
冬宁嗤笑一声:“犯罪心理学上,推断凶手的心理,往往都是在案件发生后,马后炮一样去分析凶手的出生成长行为模式,这时候犯罪已经产生,就算再怎么分析,也无法掩饰他就是杀人凶手。“
魏威一愣。
冬宁直起身子,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所以啊,老弟,不要总去探究犯罪人的心理路程,犯罪就是犯罪,永远没有任何借口。”
沉默了一会儿,容铮站起身,沉声道:“尽快找出他的位置,他在这里一定有落脚点,发布悬赏通缉令,标明这人为高危a级通缉犯,让民众积极提供有关线索。另外联系交警部门,调看监控录像……”
“等等。”手机那头声音一顿,惊愕地问:“容警官,这是什么意思?通缉令?彭泽……彭泽他是做了什么吗?”
容铮面无表情地捏紧话筒:“彭泽给你们打电话显示的是自己的手机号吗?”
王有利愣了下,说:“不是,没有来电显示……”
“是打在你打来的手机上吗?”容铮又问。
“……是的。”
容铮扭过头大喊了声:“多米,查查给这个电话号码,能查到是谁打过去的吗?最好找到一个对应的范围……”
“容警官!”王有利吼了一声:“彭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怀疑彭泽和一起连环杀人案有关,从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彭泽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另外,彭泽还绑走了我们两名警员,现在情况很危急,如果你们还知道什么情况,希望你们能尽量配合我们。帮我们找到他。”
带走警察对彭泽毫无意义,非要说个原因,那就是当做人质,好和警方做交易。可是对于一个神志不清的家破人亡的癌症晚期患者来说,交易能交易什么?容铮想不明白。
“不可能……不可能……彭泽他、他怎么会杀人。”王有利不肯相信。
容铮打断他:“你刚刚告诉我,彭泽曾经切断过人的手指脚趾,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黄医生死亡现场监控录像里我们发现了彭泽的身影,不仅如此,我们发现黄医生尸体的时候,黄医生的手指和脚趾均被切除,并且还少了五根。王有利你能告诉我,黄医生这不见的五根手指会不会和徐川的手指一样,被彭泽吃了?”
“不可能!”王有利大叫。
“凶手手段残忍,多次在监控留下身影,因为凶手体型特征变化太大,我们才一直毫无头绪……”容铮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手机突然大吼起来:“王有利,你是不是一直和彭泽有联系!”
王有利声音明显一顿,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彭泽出事后一直没有收入,精神时好时坏,同时他还身患重病,必然需要耗费大量钱财,他的房产都还在,存款也没有被动过,也就是说,一直以来,有人在长期资助他。王有利,这个人是你吗?还是你身边认识的人?”
王有利被容铮突如起来的一串问话弄得不知所措,只能不停重复着毫无意义的“我”字。
这时,管文君突然抢过电话:“容警官,你刚刚说的都是事实吗?老黄、老黄真的是被彭泽杀害的吗?”
如果说之前还有疑虑,在接到王有利手机,听了彭泽的故事,看了那天的监控视频记录,容铮断定,杀害黄医生的人必然是彭泽。
“我知道了。”管文君突然变得十分冷静,反而是王有利那头有些慌了:“文君,还不清楚事情,我们要找彭泽先问清楚。”
“问你妈!”管文君猛然爆了句粗口,把电话两端的两位男士同时吓得愣在原地。
管文君吸了口气,用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容警官,现在是需要找到彭泽的位置是吗?”
“是,按照已经发现的尸体推测,他有一个固定的杀人场所,在那里他将受害人杀害肢解,然后抛尸。”
管文君听见“肢解”两个字时,明显倒吸了口气。
在关键时候,女人爆发出的能量让人惊骇。
管文君不像王有利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直接简洁地说了一个地址:“西城街筒子巷7栋二单元6号。”
容铮连忙扯过张皱皱巴巴的纸,飞快记下这个地址。
管文君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容警官,能不答应我个事情吗?”
容铮心中难掩激动,颤抖着将纸条递给魏威,魏威看了一眼纸条,瞳孔猛然缩紧,跟着大叫一声:“快跟我走!”说完就像一阵风一样,带着一队人跑了出去。
容铮紧紧握着手机,咬着牙一瘸一拐跟在后面,飞快说:“你说。”
电话那头,管文君又是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颤抖,无力挣扎着说:“拜托你,让彭泽……活着回来……”
容铮脚步一顿,恰好电梯处传来“叮”的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
装备齐全的警员们鱼贯而入,一个小护工缩在角落忐忑不安,显然被突然出现的警察吓了一跳。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要从彭泽口里,听他亲口告诉我。”管文君一字一顿,语调很平静,也很严肃。
“容队,快进来。”冬宁急得热锅上蚂蚁,赶紧催促了一句。
没有直接回答,容铮捏着电话深深吸了口气:“我也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说完,容铮挂断电话,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转身进入电梯内。
过了不知道多久,被遗忘在办公室内的多米,看了看屏幕上地图上闪烁的红点,又看了看纸条,挠着脑门小声嘀咕一句:“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