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雷局的这番大逆不道的问话,舒墨却有其他意见:“不见得有多好,他们也没多少民主,民主也都是有钱人的民主。”
话末,舒墨垂眸看不清表情:“我父母和我都是深爱这片土地的,哪儿都有杂草在滋生,拔掉就好了。”
雷局笑了笑,看着舒墨眼神变了很多,其中的戒备少了不少。
这时候车进入一道缓坡,这条坡路朝下看去,可以看见斑斓的大海,清晨大海是碧蓝色的,莫名让人心情欢快阳光起来。
“小舒,你对国内的政坛了解有多少?”
舒墨很平静地摇摇头:“了解不多,大多数都是从新闻上和课本上了解的。”
雷局点点头:“明面上来说,我们国家最高机构是全国rm代表大会,然后是zhuxi,接下来就是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中央军事委员会以及国务院。”
“明面上?”舒墨愣了愣,转头去看他,雷局笑了笑,俏皮地做出一个“要保密啊”的可爱表情。
雷局手指敲打在方向盘上:“我现在跟你说的这些都是些我听到的小八卦,可信度不高,十几年前发生的大动乱让内部分成了三个阵营,一个阵营是学士阵营,大多数都是些读书的文化人,这些人活跃在各大教育机构,人民检察院,还有法院。现在他们可以说是国内政坛最为活跃的一批人了,毕竟是和老百姓们接触最深,受影响最大的。之前张耀兴就是里面很活跃的人,被咱们给抓了。对了,他们阵营淮赧市领头人,你还见过。”
“谁?”
“王志宝。”
舒墨愣了下,学教部部长王志宝,官位不大,年龄也不大,资历更是没有多厚,也不是很大的人物,最多一个老丈人很厉害。现在老丈人还痴呆了,在家里动不了,上次见着周鹏,被周鹏吼两句立刻就不说话了。
这样的人能做一个阵营在地方上的领头人物?
有些匪夷所思。
关于这一点,雷行舟没打算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点出这个名字,朝他笑了笑。
“第二个阵营你差不多也见过了,而且关系还匪浅。”
“啊?”舒墨没明白。
雷行舟笑了笑:“建国以后,军方和政@府一直属于两条线,只是每一届的执政领导有绝对控制权。军方就代表了第二个阵营,领头人就是容铮的父亲,容一诺。”
舒墨想起容铮的父亲,不由地皱紧了眉:“那您也是这个阵营的人吗?”
雷行舟没回答,只是冲他笑了笑,开始说第三个阵营,对第三个阵营,他笑了笑说出三个字:“家族式。”
舒墨眨了眨眼睛。
“他们分散在各个部门,都位居要职,学术阵营的人千辛万苦爬上去,只要他们一个不高兴,立刻就会滚落在山崖下面。这个阵营的人后面的关系错综复杂,一个人就牵着另一个人,看似小小一个杂兵,后面牵扯出来的可能都是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这时候忽然周围的光线都暗下来了,舒墨这才注意到他们进入到一个别墅小区,临近海滩,周围全都是参天大树,风景很美。而院子中央有一颗非常大的树,至少要四个人合力抱在一起,才能勉强将树抱住,树叶繁茂几乎把整个小区都给覆盖在下面。仿佛整个小区就是在这颗参天大树下建立的,脚下每一寸土地,根系都和钢筋水泥搅合在了一起,难分彼此。
雷行舟看向大树:“瞧见那棵大树没,他们就像那棵大树,根系盘屈枝节交错,你脚下的土地,头顶的天空都有着他们的痕迹。如果你是想要砍倒这颗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除非你有一把开天神斧,否则你只能最多帮他们修修枝叶,伤不到他们半点根干。这个冬阳就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想要扳倒他……”
开天神斧,七尺高三百多斤重,呈月牙型的铁斧头。
神话故事有刘沉香用这把斧头劈开华山救出其母三圣母的故事,又有二郎神劈桃山救母的传说。
舒墨拳头握紧了放开,放开了又握紧,面色却平静如常。
“不过……”沉默半晌,雷行舟忽然又开口了,“我知道有个人倒是什么都不怕。”
舒墨愣住了,转头去看雷行舟,雷行舟微笑了下,指了指前方。
车在一个大院门口稳稳地停住了,院门口看起来并不豪华,就像个农家小院,爬满了爬山虎,透着股朴实感。和周围的豪华欧洲装饰或者是古代亭台楼阁的外装呈现鲜明对比。
就在舒墨发愣的时候,院子门被打开了,站着个笑呵呵看起来十分慈祥的老奶奶。还不等他们说话,对方便冲他们招招手:“哎,这不是小雷吗?怎么有闲功夫来这里了?”
雷行舟下了车,舒墨也跟着下去了,站在路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从门内走出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雷行舟将车钥匙丢给其中一个,转身拉着舒墨走近老奶奶笑着说:“梁书记叫我来吃饭,说您啊买了大甲鱼,让我来喝汤。”
“哎,真是,瞧你们这馋嘴,每次我一拿好东西,准过来。”对方笑了笑,转眼上下打量下舒墨,“呀,这孩子真是漂亮啊,你什么时候有个儿子啊?”
“我哪里能有这么帅气儿子啊,这是我们新成立的特殊案件调查组里年轻最小的小成员,舒墨。”雷行舟把舒墨往前推,“才大三,比婷婷还小四岁来着。”
“呀,真的啊。”老奶奶笑呵呵地把舒墨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拍了拍,“我就喜欢聪明伶俐的孩子,喜欢吃啥跟我说,我回头让人买去。”
舒墨摇摇头:“奶奶,你做什么我都爱吃。”态度乖巧温顺极了,老奶奶喜欢得不得了,都舍不得放手了。
寒暄两句,雷行舟连忙把舒墨拉走了,老奶奶还恋恋不舍地冲舒墨摆摆手,那模样喜欢极了。
“哎,夏阿姨。人很热情,不过啊,她可是很厉害,别小瞧她。”雷行舟小声说,领着他往前走,朝后院走。
舒墨点点头,刚刚老奶奶握着他手的触感还没消散,很粗糙,有很厚的茧子,在虎口、食指、掌心,还有指根手掌处。长期握刀枪才会有这层茧子,而且老奶奶抓他手的时候,力气很足,说话也很有中气,看来是个练家子。
“老革命。”雷行舟给了解释。
舒墨点点头,呼了口气。
转过一个弯,进入的就是一个敞亮的院子,院子里土被翻得到处都是,昨夜刚下了雨,黏糊糊的,看起来又脏又乱。里面站着个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雨靴,穿着灰扑扑的旧衣旧裤,带着一顶草帽,手里握着锄头,像极了在田里干活的老农。
但是气质又不太一样,在软烂的泥坑里站得很直,隐隐散发着让旁人退却的气场。
忽然“咔擦”一声,舒墨踩断了一根烂树枝,对方立刻转过头,露出一张刚毅的脸,看见舒墨的时候眼睛眯起来,而看见雷行舟的时候,脸上挂起了笑容。
他把锄头放下,走出泥田,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走出两个装着黑西服的男人,一左一右将对方的手套拿下,递过去帕子和水。
“梁书记。”雷行舟打了招呼。
对方点点头,挺和蔼地微笑了下:“小雷啊,那么快就来了,被我预计的要快半小时啊。”
雷行舟笑了笑,推了下舒墨:“这孩子厉害,资料两三下就看完了。”
“哦,是吗?”梁政宽看向舒墨,打量了会儿,点点头,“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夏女士一定很喜欢。”
“哈哈,没错。”雷行舟领着舒墨跟着梁政宽往屋里走。
两人轻松闲聊着,舒墨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心里却像是八级海啸一般震荡。
他眼前这个人就是梁政宽,平川省省委书记梁书记,是省的第一领导人,同时兼任中央统战部部长。梁政宽不仅仅是在平川省拥有威信,在国内也是说得上话的头号人物。最难能可贵的是,梁政宽是唯一一个没有什么背景全靠自己一步步走上这个位置的老领导,深受人民爱戴。舒墨现在跟他说话,心情激动不已。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雷局要带自己来见他。
整个淮赧市,敢动冬阳的人,也就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