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女生>春夜暗渡> 第 58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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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节(2 / 2)

“沈煜,我并非如初入宫时懵懂无知,而是深知李家蒙冤,愿意与你一并面对。不管你叫什么名字,对我而言,你都是你,什么都不会变。”一吻过后,余温犹存。她眸光湿润,再度认真发问,“沈煜,你究竟是谁?”


十多年无人这般唤他,久违又生疏。


失而复得,这种欢喜,足够感动落泪。


是以,沈煜的视野温热又朦胧,回答道:“我是李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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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散了浓云, 皓月皎皎,银辉透过帘缝洒进来,沈煜睫毛挂着泪珠, 泛着光泽。


“我是李重光, 我是李重光……”


像深渊之人终于得见日月, 像溺水之人终于换了口气。这种震撼牵一发动全身, 他边说,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栗。


他说我是李重光,而非我叫李重光,这三个字不止是名讳, 更是责任、身世和他重回宫城的理由。


“李重光,我找到你了。”


白芷伸手把他揽进怀里, 动作轻柔,像在安抚一只困兽。她终于从他口中得知了这个答案,却低估了它的威力, 她的心被刺痛,难以想象沈煜这一路多艰难, 每一步都走在刀尖,彼时他也就十来岁,从前的少将军如何东躲西藏逃回京都, 如何咬着牙净身做了太监, 如何在宫廷里孤独地守着心事。


彼时,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宦, 可他孤零零的, 除了一腔孤勇, 什么都没有。


可如今他不再是一个人, 白芷吻去沈煜的泪, 笃定道:“你的名字没有丢,我会帮你把它取回来。”


他薄唇微启,却难以发声,只能以清澈的目光回应她。那张脸俊美地动人心魄,挂上泪痕,平添一分破碎。并非碎作一地,而是被精心拼接完好,那些裂纹是世事无常待他,他以常心待之的证据。


崇明二十五年末,大雪纷然飘落,掩盖了遍地横尸,被血染红。


沈煜从尸堆里爬出来,满身伤痛让他神志模糊。


印象中,他本欲去寻援军,却察觉圣上疑心李家军伙同多罗谋逆,援军成了催命符。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马不停蹄赶传回消息,李家军没多久就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冷风吹醒了思绪,年仅十二岁的少将军自小随父征战,见惯了刀光血影,还是被眼前所见深深震撼。


多罗人不知在兵刃上淬了什么毒,划破的伤口会迅速溃烂,血肉烂成脓水,人没了人样,只剩模糊的一团。


“阿爹!阿娘!”他的呼喊无人回应,在如山的尸体中,他甚至辨认不出阿爹阿娘的身形。


沈煜忍痛把伤剜去,用烙铁和草木灰止住血与溃烂,才勉强捡回一条命。李家军的忠魂死不瞑目,他是他,也是他们,势必要讨回一个说法!


那是记忆中最凛冽的寒冬,他裹着破烂的薄衫,随难民从西北一路逃往京都,喝过泔水马尿,吃过草根树皮,险些被人牙子买给妓馆。


潜逃回京,已是年关将近。京都像忘了西北一战,各处张灯结彩,热闹得不像话。他抱着一丝期待去寻舅父,却被当成叫花子驱逐,慢慢地,他发觉京都的人皆对“李”字闭口不谈。


无限荣耀坠入泥泞,是以,他只能先舍弃“李重光”这个名字。


“后来,我冻晕在雪地里,是小姐救了我的命。为了感念她,我把她的小字刻在了身上。那是我落魄后,所遇的唯一一丝善意,我想铭记在心,好让自己别真的因为仇恨变成不??x?择手段的人。”


时隔多日,沈煜终于能尽量平和地讲出这番话,多半是白芷给他的底气,她绝不会离开他。


她早没了醋意,只有动容,问道:“救命之恩,当好生报答,你去找过她吗?”


沈煜摇头:“她原先庄子上的人说,她病死了,她家被司礼监查处,耽误了医治,就病死了。是我害死了她。”


白芷握了握他的手:“叫什么庄子?等你身子好些,我陪你去,咱们去她坟上好生道个谢,再好生赔罪。”


“那庄子离你乳母老家不远,叫杨北庄。”


话音未落,白芷瞳仁骤缩,无意掐红了沈煜的手背,确认道:“杨北庄,婼婼?”


婼,意为不顺从。阿爹希望她按自己的心意长大,而不是顺从于任何教条。


白芷声线微微颤抖,前尘旧忆吹起落灰,弄红了眼眶。她尽力睁大眼眸,怕错漏了沈煜的反应。


他一时说不出话,眼眸撼动,被惊讶占据。疑问在脑中炸开,掀起千层浪,他傻愣愣地不知躲避,周身浇透。


“你怎知小姐的小字……难道是你?她是你?”


未及反应,他的喉咙先发出了声,喑哑晦涩,以致沈煜竟怀疑这是否是他的声音。


白芷眼中亦惊色未消,眉宇微蹙一副要哭的模样,情愫从眼底像五官蔓延,最终却化成一个微笑:“当年我送你的玉佩,你还留着吗?”


笑意复杂,夹杂着各种苦楚,让人心疼。


是她!当真是她!白芷就是婼婼?!


难以置信,又确实发生在眼前。像一个天大的玩笑,肆意磋磨他的心,看他能否挺过一次又一次煎熬。


原来,他与她的相遇这般早,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已在护他。


失而复得的喜悦再度冲昏头脑,她远比“李重光”这个名讳更宝贵,沈煜哭意未收,又绽出笑容。很快,他陷入惶恐,把白芷抱紧,只想把她揉进体内。


他附在她耳侧,轻喃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感念至今,唯有余生护你安稳。”


这声道谢迟了十二年,总算没成遗憾。老天慈悲,总会给他留下一线生机。他儿时虽与温莲亲近,但自懂事起便进了军营,只在过节与白家往来,甚少见到白芷。


若是当初就能认出她是谁,该多好。万幸,他没有失去她。


唇轻轻触碰她的额前、眼窝、鼻峰,最终落在唇上。小心翼翼,只有这种柔软的触感才不会惊扰她。


长发纠缠,十指紧扣,滚烫的鼻息温热了面颊,催生出大片绯红。


本能让他燥热难捱,只能一遍遍唤她的小字:“婼婼,婼婼。”


她没有言语,只用回吻来应,幸而,他当真不是陷害白家的凶手,她的心悦不必藏在心底隐晦处。


他们是重新相识,也是久别重逢。


第二日,天蒙蒙亮,满福见帐内未有动静,又记挂着沈煜该服药,这才大着胆子掀开一角。


但见干爹已然醒了,眼眸宠溺,注视着趴在胸前熟睡的人。先前的阴鸷狠戾荡然无存,他温润如映着日光的春水,浸润着白芷。


虽说两人的衣服都齐整着,可被子映出的身形不难辨别,干娘整个人都赖在干爹身上。


正不知所措,就遭沈煜一记眼刀,犀利如常,满福倒吸一口冷气——你干爹还是你干爹。


白芷恰在此时苏醒,揉着惺忪睡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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