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见离喜床越发近,出言拒绝, 脸上却难藏羞赧,绯红很快染上面颊, 耳廓。
“又不是被他第一次撞见,怕什么。”
沈煜喉结滚动,棱角分明的脸上洋溢着愉悦。
下一瞬, 他俯身向下, 把白芷稳稳放在床榻上,手指一勾, 层层床幔落下, 为他们撑起一片旖旎。
吻重重落下, 不似方才那么急切, 温柔地湿润着她, 极耐心地等待她敞开心扉。
见她无动于衷,他也没急,即便粗重的鼻息已出卖了他的燥热。沈煜抬手,解松了他的衣襟,露出素白的颈,体香从深处逸散,像无言的诱惑。
从前他总是自己穿的齐整,一味捉弄她,今日怎么反过来了。
热汗顺着他耳后流下,在结实的脖颈处蜿蜒,映出细密的光。他当然是极好看的,身姿以如玉如树,爱美之人人皆有之,与这样一个男子亲密而对,不慌乱是假的。
白芷看入了神,下意识抬手帮他擦去,指尖轻触,竟被他灼烫的体温惊吓住。
薄纱朦胧了日光,映在沈煜如墨的眉眼处,平添温润与柔和。他的眸生出夺目光彩,绮丽变换,白芷一时疑惑,翻遍他的眼底,却只找见自己的身影。
他对自己到底……疑问再度侵扰思绪,白芷作势起身,想逃离他,沉沦只会令她痛苦。
她的纠葛被沈煜轻易看破,他偏要拉着她坠落,谁都可以丢下他,唯独她不行。
沈煜无比清楚自己的容貌是个利器,可面对她,他越发觉得以皮相撩拨,是污了这缕情愫。
那些媚人的手段招式都被他丢弃,唯剩这颗心。
宽大的掌拉过她的手,落在他的胸口,心跳声顺着指尖传递,震颤着她的每一寸皮肉。
“别丢下我。”他用怀抱拦住去路,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汲取暖意,低沉的声线酥麻了骨头,沈煜喃喃道,“让我做狗也成,别丢下我。”
白芷眸色惊诧,先前在梦里他亦说过同样的话,难道是对她说的?
他眼神破碎,唇齿间透出隐隐香气,白芷鬼使神差般的“嗯”了一声,主动凑了上去。
柔软还未触及,就听得门口楼染兴冲冲闯进来,道:“沈煜果然是摇钱树,芝麻大点的情报都有人出重金买下。”
白芷如梦初醒,急忙收住了动作,沈煜含怒掀开床幔,恨不能把楼染烧成灰烬,呵斥道:“滚出去!”
楼染瞧着床上的痕迹,反倒露出嘲讽笑意:“哦,厂公大人为博美人青睐,竟然不惜出卖皮肉。”说罢,他眨眨眼,挖苦道,“可太监终究是太监,办不了事的。”
沈煜僵直的嘴角扬起阴森笑意:“办不办得了事,等大婚当夜,你自然知晓。沈!夫!人!”
良辰吉日,红喜字贴满了沈府的每一个角落,鞭炮锣鼓把热闹推至鼎沸。街巷聚满了围观人群,摩肩接踵,生怕错漏任何一个画面。
听闻沈夫人出身风尘,早没了娘家,是以便省去了接亲。众人无不感叹,司礼监掌印位高权重,竟不在意发妻跟脚,实乃人间难得。亦有人说,厂公大人正是不愿因婚事被朝臣摆布,才选了一个勾栏女。
白芷仍是婢女打扮,在门口迎来送往,这些话落入耳中让她不忍发笑,沈煜的每一个举动,都会被解读出无数深意。
马车络绎不绝,上面下来的竟是些衣着华??x?贵之人,公爵伯爵将军阁臣,无不前来恭贺。即便不能亲临,亦奉上了价值不菲的重礼。
许多人都在感叹沈煜举足轻重的地位,唯有白芷冷眼唏嘘,这一张张恭维笑意背后,到底结成了怎样的网,等着他们掉进去。
她因着宾客们往里去,沈煜已换好了喜服在庭院中应酬,他很适合红色,明艳得惊心动魄。旁人都沦为模糊的景儿,视野中,唯有沈煜光彩夺目。
宴席内亦是热闹的,只到场皆是身份贵重的人,不似外面那般喧嚣。沈煜亦做了旁的布置,所用器具精美,奏乐雅致,舞女曼妙,还有画师散落在各处,描摹宴会场面。
明眼人赞道:“这些都是宫里的规制,可见圣上对厂公的宠信。”
此言一出,无人不附和。
“吉时到!”喜婆声线飞舞,此言一出,宾客纷纷落座,大红的毯子从门口只铺到厅内,垂花门外,身着喜服的“沈夫人”双手持扇,掩映着精致的妆容。
白芷陪在一侧,一步一步朝沈煜而来。沈煜觉得恍惚,倒觉得自己今日等待的新妇,是白芷。
“老爷,该行礼了。”白芷提醒着,他这才回神,硬着头皮从楼染手中接过红绸,月老的红线,今日错牵了两个男子。
沈煜被迫同楼染凑近了些,旁人只以为沈家夫妇新婚燕尔,才缱绻难分,不知沈夫人笑意甜美,说道:“头婚便宜了你这个死太监,若想我配合你往下演,今日的礼一半归我!”
坐地起价,沈煜面上和善,咬牙道:“奸商!”
白芷兀自叹息,这般紧要的关头,他们还有心思斗嘴,虽说人手早已扮做家丁仆从散在了各处,围观的百姓、街巷的商铺中也安排了人,可上一次白芷亦是在完全筹备中被劫走的。
她不由得心有余悸。
今日,沈煜亲自做饵,暗流想必更是汹涌。而仪式进展平稳,喜悦满溢,白芷渐渐松懈了警觉。
沈煜同楼染拜天地,她俺计划着手下一个仪式,手接过盛有交杯酒的托盘,眼皮直跳,心慌得没有来头。
定睛细瞧,酒水像被人搅动过,微微荡漾,乌金色的酒盏边缘残留着零星细末,极不起眼,还是没逃过白芷的眼睛。
抬头再去寻递给她托盘的人,早不见了踪影。
那些人果然混进来了。
白芷手中千斤重,眼下她只要打翻酒盏,就能让沈煜逃过此劫,可势必会惊动躲在暗中的耳目。
思忖中,一只手握住了她的细腕,颤栗消散,白芷凝神,视野中沈煜正坚定地望着她。
他显然看破了她未言的忐忑,仍坦然端起那盏酒,以唯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怕。”
“请新人饮下交杯酒!”
话音方落,沈煜已抬臂,与楼染相拥饮下此酒。一边用帕子擦拭酒渍,一边向众人展示他已全干了。
“礼成!”
乐师变换了更欢快的曲子,众人鼓掌称赞,欢笑声隔着好几层院墙,仍听的一清二楚。
热闹直冲云霄,宾客们推杯换盏,碰撞出悦耳的声响。
白芷满眼唯有沈煜,酒水入喉,早滑入腹腔。她的忧惧爬满瞳仁,好在沈煜仍好端端站着,还对她微微勾起笑意。
他没事,太好了!
许是,自己太过多疑了。
眼眸染上暖意,她正打算回他以微笑,就见沈煜眉峰一紧,直挺挺倒地不起。
人群中不知谁先爆发出一声惊叫,而后无数人都慌了阵脚。欢闹戛然而止,奔逃声,叫喊声接踵而至。
杯碟被撞翻,破碎声四起。
“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抓刺客!一个也不许放走!”
白芷惊魂未定,把沈煜护在自己怀中,反复喊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