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真的。
昨日,楼染传信回来,已通过香料撬开了刘三刀的口舌,再硬的莽汉也招架不住这丝软香,他防备尽失,对楼染无所不应。
只是,他因神智混沌,言语不甚明晰,楼染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整理出其中脉络。
沈煜的赃物已变卖成了钱,被一丝绸商人取走。偌大的京都寻一个人何其困难,若非他先前就在万宝行周围撒了眼线,记录每日进出人员相貌,也难以短时间锁定范围。
他未细写寻人的经过,白芷只知道依照楼染的试探,这个商人疑点颇多,商队中的伙计有从过军的痕迹,箱箧的分量也不像只是装了丝绸,那队人马极为警惕,他只能假意惊了自家马车,朝对面撞上去。
箱箧倒斜漏出黑色细粉,那些人神色大变,涌上去扶正,粗厚的手死命按住了顶盖。凶神恶煞般地,打量楼染。若非他彼时扮做娇娇女郎,只怕早被这些人大卸八块。
丝绸成了黑粉?楼染看在眼中,扭着腰肢盈盈上前,用惊慌的泪迷惑了众人,他悄悄揩了些粉末,带回去细验,才知竟是铜粉?
白芷自然想到了明山铜矿,或许沈煜的勾当早就开始了,丝绸商队出了京都,应是往西北贸易,远离京都,便没了忌惮。
银票、老兵、铜矿,她心跳剧烈,像惊闻天大的秘密——沈煜该不是私养重兵,私铸兵器,蓄意谋反吧。
这便是她用来威胁沈煜的依仗,她本应攥住了实证再与他对峙,可陆笙频繁告急父母的身子江河日下,白芷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来诈他。
回过神,沈煜已扶着圣上挪到了榻上,他亲自把她带来的小菜布上,劝圣上尝尝。沈煜敛去了寒意,虽是假笑亦十分好看,生动魅人。
圣上被他三言两句哄得服帖,乖乖夹起菜,沈煜抽身便去布置香炉。
白芷了然,圣上片刻就会沉入梦境,她掩住口鼻,向后撤了几步。
圣上神色迷离,手中的筷子忽而落地,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无力闭上。他又沉浸在虚假的旖旎中,久久不会醒来。
沈煜仍立在榻前,他冷眼盯着圣上,厌恶地揉搓那只被碰过的手,想把瞧不见的污渍擦掉,可他总也不满意,表情愈发狰狞。
若不是见不得白芷冲狗皇帝媚笑,他才不愿被那么脏的手爪子触碰。
不管是白芷还是狗皇帝,都足以让他心绪波澜,沈煜转了转手腕,随手抄起了试毒的银针。这针极细,寒光逼人,刺在身上只留痛感,不着痕迹。
他把针捏在指间,邪魅的脸上流转着许多情愫,愤怒、恶心、失望,那些起伏汇聚针尖,狠狠刺中圣上。
每一刺都干净利落,深嵌皮肉又不出血,沈煜疯狂地发泄,仍难平盛怒。
被狗皇帝触摸的恶感消散了几分,可一想到白芷竟威胁自己,他的发泄都化作了徒劳。
即便早已知晓她与楼染的密谋,即便早做足了准备,他仍未料到自己会为她吃味至此。
她威胁他时,声音怕得发颤,他甚至体贴地装作不知。罢了,就让她以为拿捏住了自己,沈煜藏起那抹狡黠,他实在好奇白芷最终会走到何种地步。
或许是,他更好奇,自己会纵容白芷走到何种地步。
不过,若全凭她的心意,亦不是沈煜的做派。他念头一转,司礼监掌印没尝到甜头,会甘愿俯首称臣吗?他应该给她些教训。
思及此,沈煜放下了银针,他偏头看向白芷,她心弦顷刻绷紧,想学他四平八稳,又隐隐露怯。
白芷压着惊慌,道:“怎么,你想反悔?”
沈煜似笑非笑:“臣不敢,是臣小看了娘娘,被您抓住了小辫子。”
这话像是服软,可他为何步步紧逼,白芷下意识后撤,但难抵他腿长步阔,再度陷入他的包围。
沈煜长睫微垂,黑眸潋潋流动着魅惑,他声音微哑,低声道:“臣愿意听娘娘驱使,娘娘总得给臣点好处吧?”
他尾音上挑,像某种诱惑,手已顺势揽在白芷腰间。
明明该屈从的人是他,不知不觉又变成了他占上峰。白芷美眸圆睁,倍觉忐忑:“你想要什么?”
沈煜未答话,鼻腔轻轻发出一声轻哼,迫不及待地欺压而来。柔软的触感落在额间、鬓角、眼眸、鼻尖,最后在唇瓣处流连忘返。
他贪婪索取,一手揽腰,一手紧扣着她的后脑,逼迫她不能躲闪。
白芷始料未及,被湿软占据了理智,喉咙只能撕扯出含混的声音,只是在热浪下,她的声音不觉又软又娇。
就在她羞赧之时,忽听得身前的人轻笑了一声。白芷涨红了脸,那声嗔吟果然没逃过沈煜的耳朵。
他神色得意:“甚好,臣没错过这么美妙的声音。”
“无赖!”
她羞愤反驳,哪知沈煜抓住空隙,已把舌尖抵进了她的唇齿间,渡来阵阵暖意。
白芷张皇失措,在一次又一次柔软的进攻下,乱了阵脚,她的理智涣散,忘了沈煜是仇人,忘了此刻圣上就歪在眼前。
她脑中白茫茫一片,唯有这抹触感。心底阵阵发痒,躁动,她有些上瘾,想沉浸在柔软的深处。
她甚至开始回应,沈煜越发收不住力,咬痛了她的舌尖,白芷惊醒回神,懊恼竟然懈怠。
既然挣脱不开,她索性狠咬回去,逼迫他退却。
身前的人吃痛,闷哼了一声,识趣地松了口,白芷趁机想逃离他的怀抱,哪知他狡黠一笑,竟吻上了她的脖颈。
雪白的肌肤不堪磋磨,留下猩红的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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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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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处斑驳了一片, 像雪原梅林,火红的花瓣夺目绚烂,还残存着他唇齿间的暖香。
沈煜意犹未尽, 动作猛烈撩乱了她的发髻, 发丝拂面略略发痒, 他心里更乱, 种的梅花一朵比一朵红艳。
怀里的人明知无济于事,仍扭动挣扎,不停唤他的名字:“沈煜,沈煜!”
是气急败坏的声线, 可他柔软的进攻下,她的威慑毫无气势, 配着错乱的鼻息,更显得撩人。他们之间的温度节节攀升,她定然早已面色绯红了。
这般可爱的模样, 他怎能错过?
沈煜抬眸望向她,深邃的瞳孔里别无旁物, 唯有一个白芷,她鬓角沁出些许香汗,小脸发烫, 唇瓣微张急促喘息, 险些被他溺毙似的。他的热浪一次又一次兜头而来,她是该招架不住。
一旦想到她这幅模样是为着他, 且被他独赏, 沈煜不禁轻轻笑出声, 半隐在喉中, 低沉有力, 震得人浑身酥麻。
笑及眼底,竟如春风细雨。他冷峻的脸忽而柔和了几分,眉眼冰雪消融,化作无尽的热海,载着她沉浮。
他本就如画般俊美,笑起来更添了生气。白芷本想推开他,可一落入他眼中,不觉出了神。恍惚间,骨节分明的指腹已轻抚起她细嫩的面庞,所及之处,殷红更甚。
沈煜欣赏着白芷娇柔的模样,喉结滚动,咽下难掩的躁动,实则他早已情不自禁。
他凑近了些,温潮的鼻息扑在白芷耳鬓,边吻着她的侧脸,边低声道:“唤我的名字。”
白芷本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可他声线似鬼魅,自带诱引,她竟鬼使神差似的松了口,轻声道:“沈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