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怜的小模样,如惨遭抛弃的猫儿。
她总算没忘了她是谁的人,沈煜闷哼了一声,终于给她让出了勉强可立足的余地。
他不会被轻易蒙蔽,总得寻个法子,即便不相见,也能提醒娘娘该谨记自己这颗心、这个人是属于谁的。
沈煜眸光流转,不由得落在脚面上,白皙的皮肉印着漆黑的脚印,他眉峰一挑,计上心头。
白芷未及反应,只觉一只大掌覆在腰间,不费吹灰之力,已把她重新挪回榻上。
她背脊生寒,不知沈煜有憋了什么坏,这人信步走近案台,寻摸出一个小匣子,方回到她身侧。
匣子轻启,他长指熟稔挑选出所需之物,火折子、银针、一盒玫红色细粉。
白芷恍然,倒像是给楼染做多罗纹身的器具。
耳畔回荡起楼染彼时的惨叫,她心惊肉跳,生出不好的念头,听闻宫里为了不伤人面皮,设有针刑,银针刺穿肌肤,钻心的疼,还不露痕迹,恰能掩人耳目。
思及此,白芷不由得偷瞧沈煜,他面色阴鸷,已把银针攥在指尖。
寒光凛凛,她背脊顷刻就软了。
可她与沈煜的时日还长,万不能惹恼了他,相较父亲母亲,她再怕也得咬牙撑住,今晚定要求得他点头,派白芃去尚苑监当差。
贝齿紧咬唇畔,血色浓烈,殷红在皮下涌动,再用力些便可沁出血珠。
白芷边咬唇,边用手紧抓被褥,悉听沈煜发落。
哪知,他竟挨着自己坐下,一手握住她的脚腕,脱去鞋袜,放在他两腿之上。
玉足白皙柔嫩,脚背曲线优美,脚掌凹凸有致,五个指甲修得整洁光滑,因羞赧拘谨,脚趾向内扣着,随时准备起身逃跑似的。
沈煜把它握在手中,取过温水打湿的棉帕,轻轻擦拭,自柔美的脚尖至饱满的脚跟,似翻山越壑,依次寻访五座玉峰。
红润的脚心微微发痒,白芷咬牙忍着,故作镇定,因沈煜这人忒坏,一边擦拭,一边抬眼来瞧她的反应。
许是她表情寡淡,他忽而变换了力道,专攻她脆弱的脚心。
霸道又带着引诱,让她难以自持,燥痒自脚心蔓延,像虫轻轻啃噬,她腰背愈渐酥麻无力。
一瞬的松懈,让白芷松了唇,喉中发出意义不明的轻吟,破碎,又娇柔。
类似的声音她曾在牡丹院耳闻过,白芷的脸红了红,赶忙捂紧了嘴。
而沈煜早把一切尽收眼底,收敛了几分寒意,嘴角难藏得逞的笑。
只是捏脚,竟这般要人命。
白芷垂下头,心跳乱作一团,难以平复。
沈煜已然瞧见了他期待的回应,很快就放下了棉帕,转而再度拿起银针,他用针尖沾取了玫红色细粉,落在白芷的脚踝处。
这是要……纹何种图案吗?
她不愿,可无法拒绝。
针尖刺在皮肉上,留下蜿蜒的痕,只是微微地疼,白芷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上次楼染那般鬼哭狼嚎,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难道楼染是演的?沈煜总不至于对她手下开恩吧。
起初痕迹浅淡,白芷分辨不出形状,幸而沈煜很快上了第二层玫红细粉,她的目光随针尖描摹,痕迹逐渐明晰,她竟能读出此纹的含义——沈、煜?
沈煜?!
他竟然在她身上纹下了他的名讳?!
这是仇人的污名,是阎罗的印记。白芷一瞬坠入万丈深渊,她恨得五脏寸断,脑中白茫茫的,唯独镌刻着沈煜二字,每一笔都渗出猩红的血。
脏!脏死了!!!
沈煜端详了一番,满意收针,幽幽道:“娘娘别多费心思,此纹身洗不掉,会时刻提醒娘娘铭记自己该听谁的话,替谁办事,心里向着谁。”
“李犇的事,娘娘办得很好,但事成不该邀功,臣给娘娘的好处,您尽可收着,若是没给,您不能妄想。”
“娘娘的妹妹,或是娘娘自己,在您心里都得放在臣后面。”
“这话,您听明白了吗?”
一字一句皆往她心口戳,这人害她家破人散,还要她把他放在心尖儿上供着?
呸!痴心妄想!
偏她羽翼未满,不能发作,只能一边把恶心囫囵咽下,一边乖乖道:“厂公的教诲,白芷铭记于心。”
铭记于心,绝不敢忘!有朝一日,加倍奉还!
沈煜,你实在该死!
她把隐晦的心思藏于不见天日之处,心头冰凉,面上温顺,用刻着他名字的足勾住腰间的玉带,趾间翻动用力一扯,便松落下来。
他始料未及,微微一凛,锦袍从肩头滑落,露出里面的月白色素衫。
原来沈煜早脱了差服,这件素衫面料柔软略透,如今没有腰封管束,肆意松垮。
四下无风,衣衫随他的鼻息上下起伏,衬着月色,隐隐可见他身躯的轮廓。
像朦胧的引诱。
可这些都无法撼动白芷,对于沈煜,她眼下唯有无尽的恶心。
白芷不露心事,眼含柔情,玉足隔着衣衫轻轻揉蹭,她效仿着他方才的所作所为。虽只眼观了一遍,也学得有模有样。
视野里,沈煜面色冷漠,但他喘息的起伏略深了几分,舒畅均匀,显然并不排斥。
白芷笑意更娇媚,字字婉转:“厂公,我知道您疼我,可我与白芃有几分像,若同留在一揽月轩??x?,只怕再被有心人传出去。”
沈煜冷哼了一声,目光仍有戒备:“娘娘又想要如何?”
“天地良心,这绝不是为了我一己之私,我实在担心再因自己给您添乱。”白芷美眸无辜,承接着沈煜的打量,“我只是觉得应该让白芃离我远些。”
沈煜收敛了敌意,佯装出被说服的模样,问道:“那娘娘觉得哪里合适?”
“白芃从前在侯府常侍弄花草,住到陈妈家后也学了些耕种的皮毛,我看把她派去尚苑监正合适,让她少于人往来,埋头种花。”
沈煜面色如常,心已一截凉过一截,尚苑监常与宫外往来,他很难相信白芷没有旁的算计。
白芷不是当他傻,好蒙骗,而是她太心急了,所以才没遮掩好心事。
不过,沈煜愿意成全白芷,他倒要看看,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小娘娘,能掀起什么风浪。
“娘娘所言有理,臣明日就办。”
沈煜的脸上无甚波澜,可当他在白芷眼中观察到一闪即逝的惊喜时,他的心一瞬皱成狰狞的形状,失望给了他迎面一击,讥讽他是个情愫未泯的俗人。
不妨事,随她去闹,横竖逃不出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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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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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杳杳而过, 李犇已在宫闱中淡去。腊月将末,阖宫都忙着清扫粉刷,为年关奔波。
各处添补了不少新人, 皆由沈煜的亲信们逐一严查, 筛选。揽月轩也来了两个名唤春兰、夏荷的宫女, 白芃也掩人耳目进了尚苑监当差。
陈妈因已是宫嬷, 白芷遂改口陈嬷嬷,留她在身边照应。
初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