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斯追我的时候,说过很多他跟我发生的事,那些事其实我根本都没参与,当时我就知道,他追错人了,但是我不想告诉他,我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误会,他可能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后来我猜到他想追的人应该是你,正好孙欣欣她们翻到你的日记,看到里面有高斯的名字,我就在想,要是他以后讨厌你了,哪怕他以后知道追错人了,也不会再喜欢上你。”
看着赖宝婺有些费解的眼神,简蔷微笑:“是不是挺可怕的,那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就是想让他讨厌你,让你害怕他,这样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可能在一起了。”
“结果最后你们还是在一起了。”她淡淡一笑,“大概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青春期,谁甘心承认自己的存在只是配角而已。笑着笑着,简蔷的眼里起了雾。
年少一次自私的念头,让每一个人都吃够了苦头。简蔷并不想得到谁的谅解,只想把它当作一次青春的终结,人生一个休止符。
雨不知何时已停,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雨后空气清新,天空明净。
两对情侣挥手道别,背道而行,一缕淡淡的阳光洒落在地,简蔷挽着男友的手臂走过一段距离,悄然回首,那对男女漫步在学校的林荫树下,相视一笑,美的像偶像剧里才有的场景。
最开始的失落渐渐从心底退潮,重新涌上来的是一股难言的酸楚,一种想要落泪的哀伤。青春往事已成了再难续上的篇章,生活往前继续,每个人也到了不得不释怀的地步。
沈磊磊浑然不觉,兴致勃勃地提议:“要不去吃烤肉吧,我知道一个地方烤肉做的特别地道……”
她吸了吸鼻子,对身边人温柔微笑:“好啊。”一双年轻的人手握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踏上属于他们的征途。
赖宝婺跟高斯出了学校,又坐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感觉高斯在看自己,她回过去一眼,用眼神无声地问:干嘛?
高斯放下手刹,看她一眼,又是一声悠然长叹:“我怎么觉得,除了我,是个人要加你微信都挺容易的。”
赖宝婺笑了:“那你要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
回了老家也就没有必要再住酒店,高斯带她回了景泰花园他自己的房子。
小区维持原貌,绿化做的格外好,只是看起来比记忆中的陈旧了一些,开过小区中心那个圆形大花圃,有人牵着宠物狗在那里散步。赖宝婺想到往事,嘴角微微上翘,止不住地想要微笑。
车到他家门口停下,两幢相邻的别墅刚沐过雨,外墙皮呈现微湿后的深色,二楼的露台都紧紧闭着窗户。邵家本来说要卖,后来也一直没动静,空置了三四年的样子。
从车里下来,赖宝婺一直往旁边自己曾经住过的别墅看,眼神留恋,高斯问她想不想进去看看,赖宝婺摇了摇头,她也没带钥匙,况且这么多年没住人了,还得找人打扫。张美琴之前有意把这套别墅过给赖宝婺当她的婚前房,赖宝婺自己不肯要,再后来打算去北京买房,结果邵天赐又从北京回来,于是兜兜转转,房子最终没有卖。
赖宝婺也挺庆幸的,房子没卖,忠实记录过自己青春一小段岁月的故居依然还在。
高斯用钥匙开门,带着赖宝婺进去。这几年高明一直在北方发展,有时候回老家会过来住两天,所以别墅定期都有家政上门搞卫生,不过南方四月,天气正潮,一摸墙壁全是水,这是最让赖宝婺受不了的一点。
赖宝婺还是第一次来他家,也不觉得陌生,别墅的格局跟邵家一模一样,就是三楼多了个阁楼,厨房跟餐厅之间的隔断被打通,显得一楼客厅视野开阔。
她本来以为这趟来能见到黄天天的,结果路上才被高斯告知,因为家里经常没人住,黄天天得不到照顾,被拉到乡下给他外公看门去了。赖宝婺别提多扫兴了。
一进来,高斯直接领她去二楼自己的卧室,没多此一举地给她安排客房。
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的房间很大,坐北朝南,色调以浅灰为主,收拾得特别干净,东西也少,床、书橱、衣柜,玻璃窗里放了几本红皮证书,最具有年代感气息的奥林匹克全国数学竞赛金奖。她好奇地走过去,隔着橱柜的玻璃门问:“我能看看吗?”
“随便你,想折纸飞机都行。”
赖宝婺被他说的笑了:“谁要折纸飞机啊?”她拉开柜门,取下它在手上翻看,每一个字都看得特别仔细,目光漆黑专注。高斯靠在橱窗上,两手抱臂,笑笑看她,他走过去,又把她抱住了。
“以前我一直在想,要把你带过来,看看我住的地方。”他下巴顶在她头发上,喉结滚动,声音低低地说,“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青春期做过的所有荒唐混乱的梦,终于在此刻得到了一点现实的支撑。赖宝婺靠在他肩上,她的腰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人不自觉地往后仰,高斯掌住她后脑,低头强势地封住了她的唇。
红色的奖状掉在高斯的鞋上,她的手一点点无力地滑落,去回搂他的肩和背。
从更早开始,他就想这么做了。
就在他家,就在他的卧室。
像这样的吻她,得到她。
吻到赖宝婺差点缺氧,高斯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低头看了看她绯红的脸,又动情地将她按回自己胸前,心里折磨地想,还好就一个月了……
赖宝婺抬头看看他,他闭着眼,五官轮廓立体,喉结因为吞咽一再滚动,刚经历过一段长吻的脸上性感无比,像一尊有了灵魂的雕塑,浑身散发出一种禁欲的气息。但他并不是,因为长时间的压抑克制,他对性的需求反而比正常男人更加强烈,这是一个在小时候会把糖留在最后吃的男人,他比谁都明白长时间的等待会让结果更加享受,这跟投资一个道理——只要你等的起,时间就不会辜负你。
长久相拥时,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iphone单调的机械音久久不停。
他睁开眼,暂时放开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公司同事。高斯摸了摸她的头,解释了一下,随后走到飘窗那边去听。
赖宝婺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奖状,把它重新摆回橱窗。
接电话的人身型挺拔地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插入裤袋,一缕午后的阳光透窗而入,将他周身镀了一层金色的边,他嘴里出来的那些专业术语赖宝婺一个都听不懂,可是这样的他又有一种让人深深着迷的风度。他强大,无所不能,充当着她世界里的保护神。
接完电话,高斯收起手机走回来:“你先睡会儿,我忙完就来陪你。”
赖宝婺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高斯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赖宝婺就在楼下沙发上眯了一个小觉,结果昏昏沉沉的一觉睡醒,天都已经暗了,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了件他的外套。她翻身坐起,抓住快要滑落在地的衣服,四周安安静静,窗帘无声委地,高斯好像还在楼上工作的样子。
茶几上放着几个大的塑料袋,塑料袋上面贴着附近便利店的logo,打开一看,都是些熟食,寿司、便当和牛奶之类,还热着,她其实不饿,多少还是吃了一点,去楼上找高斯,问他要不要吃,发现他人不在书房,从隔壁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他去洗澡了。
等高斯洗完澡出来,赖宝婺正蹲在一楼的玄关换鞋,他擦着头发下来,问她:“要出去啊?”
赖宝婺系好一只鞋的鞋带,再换另一只的,她低着头说:“去买点东西。”
“要买什么,我给你去买。”
赖宝婺从地上站起来,把拔高的两条裤腿扯下一点,原地跳了跳,看着他抿嘴一笑:“不告诉你。”
高斯也笑了:“神神秘秘的。”
赖宝婺带上门拿上手机出去,高斯不放心,在后面追来一句:“路上小心。”门外有人远远地应他:“知道了。”高斯把茶几上她吃剩的食物收收掉,一些没动过的放冰箱,其余打包。
收拾完,高斯坐在楼下客厅等她,膝上放着笔电,他看了一会儿报表,又抬眼看了看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没过多久赖宝婺就回来了,高斯听到开门声,看她两手空空,问她买了什么她也没说,三步两步地跑上楼,语气轻快地丢下一句我去洗澡。
跟在她屁股后面关了一路的灯,高斯也上楼。
卧室的床上四件套才刚刚换过,摸上去触感光滑,有股洗衣液的清香。他坐在床头等她洗好,随手翻着自己高中时的竞赛书打发时间,想到曾经浪掷在上面的精力跟心血,如今再一回味,其实一点都没有白费,奥赛锻炼出来的思维跟耐力,让他在之后的工作中生活中受益匪浅。
信手往后翻了几页,目光落到某处,手指跟着一起停住。嘴唇微挑,高斯忽然笑了。
那页纸的右上角,写着两个字:笨蛋。
指腹轻轻摸过那处,心底最软处微陷。不期然的,就跟那时候的自己打了个照面。七八年之前,当时的自己是否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会在床上等着这个笨蛋把澡洗好。
然而在温情之中还没沉浸多久,就听到浴室里那个笨蛋的叫声:“高斯,高斯。”一定是又忘了拿什么进去,高斯叹了口气,认命地掀被爬起,踩了双拖鞋过去,隔着浴室的门问:“什么吩咐啊大小姐?”
“我忘记拿睡衣了,你给我找下,就在行李箱里。”
高斯回去打开她的小箱子,翻出她的睡裙,还有内裤,裹在一起隔门递给她。浴室只开了一道缝,他侧身站在外边,手尽力往里伸,门里赖宝婺委委屈屈地说:“够不到,你进来嘛……”
门被人从里面往内拉开,开了一小半,高斯有些迟疑地转过头,因为是老别墅,浴室也没有做干湿分离,盥洗台前一片烟雾缭绕,水汽充沛,温度奇高,像从初春一下子走进了溽热的酷暑。
门在他身后被推上,浴室多了一个人后忽然变得局促。
他目光静静地落向镜子前的女人。
按着胸前浴巾的手忽的一松,雪白的布料堆在脚边,她低头,秀发因为这个动作从肩的两侧缓缓滑下。
这是一个长大了的女人。
细白肌肤,肩头圆润,腰身纤细,比他最美妙的幻想还要美妙百倍、千倍。
他喉结滚动,人却不动,哑声问:“怎么了……”
赖宝婺忽然觉得委屈,抬头用那双大眼雾气蒙蒙地看他,好像在埋怨他的明知故问。她蹲下身,想把浴巾捡起来再裹上,不过他没给她这个机会,他近身一步捏住她手腕,掌心的热度烫地她差点叫出声,抬起另一只手意味十足地抚弄着她幼滑细嫩的肩头,将她脸边的头发尽数拨到耳后,露出发红的脸颊。
不知怎么了,她心头忽然开始砰砰狂跳,还有点害怕。
然而已经没有人再给她后悔的机会。
他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赖宝婺踉跄两步,手按在他胸前,听到他低声在耳边问:“不是说等到我生日吗?”
赖宝婺小声:“我以为你很想要的……”
高斯心胸躁动,所有欲/望在那瞬间被她这句话彻底激发。他什么话也没讲,打横抱起赖宝婺,用胳膊肘顶开了浴室的门,转身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