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罗兴文跑过来拉住。
“澄澄,爸爸这些年都很后悔。”罗兴文拉着她手腕,很用力,手掌粗糙而干燥,让人很不舒服,“爸爸很想你和你妈妈,真的,可是我没脸回来见她,怕她看见我就伤心,想到你小时候失踪的事……现在你回来了,爸爸也终于敢来见你们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好不好?”
简澄始终面色平淡,不为所动,听完他这些话,在男人饱含期待的目光里,低头望着被他拉住的手腕皱了皱眉:“罗先生,您和我妈妈早就离婚了,至于我,您当初也没想过要找我,现在我回来,您有这么高兴吗?”
罗兴文不料她说话如此不留情面,神色一僵,嘴巴动了动,却没能开口。
“还有,我妈妈也不想见到您。”简澄柔软纤嫩的嗓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请您不要去打扰她。”
说完,她用力掰开罗兴文的手,快步走出奶茶店。
周寂川正好过完马路,她收拾好笑容,像只小鸟一样飞过去,钻进他怀里。
他伸手给她挡了挡烈日灼人的光线:“怎么不在里面等?”
简澄笑了笑:“冷气开太低了,受不了。”
周寂川揉着她后脑勺的小丸子,宠溺道:“你不是说自己身体棒棒吗?怎么还怕冷?”
“那不是,你怀里太暖和了嘛。”说着她也不嫌大夏天的燥热,就抱着他在他胸口蹭。
“好了,真挺热的。”他俯身亲亲她额头,“看电影去。”
“你晚上还上班吗?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就在我们家附近。”简澄半挂在他胳膊上往前走。
周寂川无奈地望着她,有点惋惜道:“夜班,宝贝。”
“……哼。”简澄假装生气地嘟了嘟嘴,下一秒却又忍不住笑出来。
这人约个会还得见缝插针的,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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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简澄在楼下超市买了两瓶rio鸡尾酒。
阮红瑛现在不管她喝饮料了,她也就肆无忌惮,每天都要来点花样,还带着阮红瑛跟她一起喝。
阮红瑛一边嘀咕着色素糖精不健康,一边又抵挡不住女儿的糖衣炮弹,频频妥协。
简澄去房间和周寂川打了个电话,出来时看见大门开着,似乎还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阮红瑛没在厨房里,土豆丝炒到一半,灶台的火熄了。
简澄走到门口,才听清下半层楼梯间传来阮红瑛压得很低的嗓音:“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打澄澄的主意,你儿子死了没人给你养老,那是你活该遭报应,我的澄澄六个月大就被人拐卖了,不想找她就想生儿子的是你,现在还指望她给你养老?你做梦!”
罗兴文笑得有点无赖:“红瑛,你这话说得也忒难听了,我承认我以前做得不对,但哪有人不犯错的?你自己就十全十美吗?我没想澄澄给我养老,只是人到了这年纪,我知道好赖了,我也想和你重新在一起,咱们俩,和咱们女儿,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啊这。”
“我不觉得好。”阮红瑛冷笑一声,“我和澄澄现在很幸福,没有你才能幸福,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
罗兴文嗓音顿了顿,低声缓慢地说:“红瑛,一日夫妻百日恩……”
“当年你不顾我心理状态就只想再要个孩子的时候,想过一日夫妻百日恩吗?”阮红瑛嗓音微哽,一句句咄咄逼人,“你对我精神虐待天天骂我的时候想过吗?离婚的时候你带走所有的钱,你想过我一个人能不能活下去吗?”
“我错了红瑛,我现在都知道错了。”罗兴文忙不迭保证,“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我发誓。”
“我不用你发誓。”阮红瑛冷冷道,“罗兴文你说实话吧,回来找我是因为房子拆迁是不是?我告诉你,这房子是我自己买的,跟你没一毛钱关系,你想看着我娘儿俩有钱过得好了,就来分一杯羹,哪有这么好的事?全世界好处都让你姓罗的一个人占了是吧?我再说一遍,你做梦!”
楼梯间里短暂的安静。
简澄站在门口往下看,听着阮红瑛那些话,整个人浑身僵冷,手指攥得发抖。
过了片刻,罗兴文似乎是被戳中痛处,有点歇斯底里:“阮红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不用我说吧?看你十几年都单着也没人要,都人老珠黄了,我还肯回头来要你,你就该感恩戴德!”
阮红瑛气笑了:“你放屁。”
“你要不答应,我天天来这儿找你。”罗兴文耍起无赖来,“到时候街坊邻居都知道了,你脸上过不去,不照样得从了我?”
“随便你。”阮红瑛懒得再给他一个眼神,嗓音平静而冷淡,“你敢再来我就报警。”
说完转身便要上楼。
“你还敢报警!我呸!”罗兴文粗暴地拉住她,“你他妈报一个我看看?长本事了啊臭婆娘,老子是你男人,你看你报警谁管!”
简澄盯着这个粗鄙丑陋的男人,大脑仅剩的清醒完全被熊熊燃烧的怒火所取代,再也不受理智的约束,从玄关柜子上拿起酒瓶,冲下楼去。
两个人拉扯间,她一瓶子用力砸在罗兴文头上,一瞬间血流如注。
罗兴文抱着头痛苦地倒下去。呻吟着,抽搐着,糊满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目光里夹着不可置信,和浓浓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