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梳洗好折回屋子的时候,怀绿已经守在了月牙身边,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喂送,动作轻柔。
姜元初看了看榻上的月牙,额上敷着帕子,脸颊微微泛红,但比起先前气息已经平和了许多。
“让我来罢……”她说着就要去接怀绿手中的碗。一个铜奴隶自然是习惯不了被人伺候,说什么也要自己来。
“姜姑娘,别,”怀绿往旁一躲,眼里隐约有些恐惧,“殿下见到了,会不高兴的。”
“殿下特意命奴来伺候姑娘,姑娘可不可以不拒绝奴?”
要是惹怒了靖安王,后果定然不堪设想。怀绿生怕自己小命不保,故而语气诚恳,还带着委屈巴巴的央求,实在叫人心疼。
姜元初没回话,怀绿见她没有退让的意思,急得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若是奴做的不好,姑娘只管打骂就是,千万让奴留下来,求求你了!”
“好,”姜元初眼底微潤,哽咽道,“有劳。”
听她这么说,怀绿这才开心地咧嘴笑了,片刻不停地去给月牙换帕子。
姜元初看着她忙里忙外,拘束谨慎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在靖安王的每一个奴隶都在很努力的活着,她们只想活下去,可没有人能告诉她们,明日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什么……
怀绿算是幸运的,她因乖巧聪慧才离了奴院,可还有那些怯生生的面孔呢?太多太多了。
“元初,你在想什么?”榻上的月牙开口了,声音低微。
不知道怀绿是什么时候走的,姜元初怔怔地回头,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在高热退了。
“好些了吗?”
“药,太苦,”月牙眉头紧皱,“元初,你刚刚去了哪里?我都找不到你。方才这屋子里来了好几位医女,她们给我探脉施针,好像我的头没那么痛了。还有,她又是谁?”
“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她不想回答这些,索性只当听不到。
“你……”月牙一转眼就看到姜元初脖子上那小片绯红,从榻上蹦坐了起来,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左看右看,不安道,“你去求他了?”
姜元初一言不发,只是试图从她的手下挣脱,一边又去遮挡那印记。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月牙有些绝望,松了手,“你告诉我?你怎么那么傻,为了我不值得,不值得。”
“没,”她连忙解释,并摇了摇头,笑道,“自己挠的,你别乱想。”
“当真?!”月牙喜出望外,但又不敢肯定。
姜元初点点头,一脸温和。
如失而复得的珍宝,抱着姜元初的小脸蹭了又蹭,“元初,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在虎穴里全身而退,你跟靖安王都说了什么?”
姜元初想起个幌子,胡诌一下蒙混过关,但细想起来,靖安王对自己一次次破例,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清楚,只好无奈地笑笑,“大概是他高兴吧……”
高兴的时候是不会杀生的。
“算了,反正你现在平安无事就好,”月牙看着她完好无损,喜悦溢于言表,可不少一会儿,她又担心了起来,“可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得罪了庄德,往后肯定没好果子吃了。”
“留下来。”她心平气和道。
“为什么?”月牙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有些茫然,“所以,她们会给我看病,是因为你答应了靖安王要留下来?”
“嗯。”
“元初,你知不知道?”月牙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是靖安王,我情愿被那个龌龊的东西羞辱,也不愿意在这无间地狱里受折磨,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他也算救过你一命?何来残忍?”她神色淡定收拾着凌乱的床榻,“再说,你不是想替你阿爹沉冤昭雪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奴院那样的地方,若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月牙怕是早死一百次了。但这里不一样,有些事也方便些。
月牙没说话了,她想起来冤死的阿爹,一下子没了气焰,面色为难道,“可……靖安王留得人是你,不是我……”
“会有法子的。”姜元初回味了一下先前沈彻温柔的举止,大概只要自己能留下来,提什么要求他都会应的。
她没有太担心。
一夜难眠,月牙大概是病体虚弱,喝热粥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外头的雨已经停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纱,朦朦胧胧地照了进来,微风里夹杂着淡淡的草涩味。
临水小榭还亮着昏黄的烛火,那里头还端坐一个挺拔的身姿,玉树临风,文雅天成。
好像,传闻中的靖安王也没有那么可怕。
不知道几时睡着的,也不知几时醒来的。迷糊中,姜元初摸了摸旁边的床榻。
空空如也。
她惊坐起身,只听得外头传来月牙的谈话声,方才安心了许多。
另她没想到的,同怀绿不过相识才几个时辰,这两人竟能打得如此火热。刚走到外头,脚步还没踏出去,便听得另有丫鬟来报,“怀绿姐姐,流萤姑娘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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