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要吃父皇的板子!
父皇最近好凶!
她要跑,颜袖怎么可能看着她跑,一手拎着女儿后衣领,笑看郁枝:“不能再惯着她了,越发没样子。”
郁枝微怔,慢慢点了头。
看她点头,季平奚颇有一种被好朋友背叛的感觉:“枝枝!你怎么不向着我!你到底是谁那边的?”
“没大没小,要喊姐姐。”颜袖嗔道。
小公主脸色委屈:“哼!她不向着我,我不要她当姐姐!枝枝,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郁枝明知道她在装哭,还是忍不住心软,犹豫一番,劝道:“反正你不能再爬树了。也不能晚上不睡找兔子窝了,更不能入秋了还偷跑去湖边……”
她一桩桩一件件记得劳,季平奚被她温温软软和风细雨的话说得脸红,最后实在听不下去双手捂着耳朵,满脸写着痛苦。
看啊,这就是她的好朋友!
她的好朋友为什么总记着她的糗事!
“……总之,你要听娘娘的。”
季平奚抽噎一声:“枝枝,你好啰嗦呀……”
郁枝:“……”
郁枝闭上嘴,不想搭理她。
被逮回去的小公主吃了父皇一顿板子,成了秋后落霜的茄子,蔫头耷脑老实了没几天,故态复萌。
郁枝做了她将满三年的‘伴读’,身上所肩负的责任慢慢从“陪玩”到“陪读”,写好先生布置的课业,还得监督爱玩的小公主完成课业。
季平奚聪明,学什么像什么,只是玩心大,比不得郁枝幼年丧父为不使外人小瞧在诸事上皆尽力竭力。
隔着五岁之差她已经提早学完《孟子》,小公主《论语》还差小半没读完。
学着学着人又跑了。
郁枝坐在仰春殿对着虚空一叹。
“枝枝!枝枝!看我找着什么好东西?”
季平奚兴高采烈地跑进来。
打那次郁枝向着皇后娘娘说话没站她这边,她连“姐姐”都不喊了。
郁枝为此伤心郁闷几天,并不强行纠正,讲究顺其自然。
在家她也是十足娇气的小姑娘,然而进了皇宫来到小公主身边,她总以“姐姐”的身份勉励自己,想要以身作则。
为了面子,生是将那份幼年的娇气爱哭压下去。
帘子掀开,长阳公主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进来,面上噙笑,没见着人大吼大叫,见着了人话也不说,神神秘秘的。
郁枝好奇心被勾起,放下书卷:“怎么了?想要我看什么?”
“你闭上眼。”
郁枝放心闭眼,很快感觉肩膀多了一物,她伸手去摸,一时半会摸不出是何物。
“我可以睁开眼了么?”
季平奚一副做坏事的样子,掩嘴偷笑,须臾一派正经:“可以了。”
她忽然这么正经郁枝直觉哪里不对,软软的物什拿在手上,睁开眼,整个人都吓傻了。
“是不是很——”
“啊!”
一声惊叫。
认识几年季平奚从没听过她发出这么尖锐的声音,吓得倒退半步。
郁枝唯恐不及地扔了那只‘青蛙’,小脸惨白,几息的时间眼眶泛红,泪憋不住地要冲出来。
她自诩是‘小大人’,不想在比她小五岁的奚奚面前露怯,又实在恼怒害怕,抬起头,眼圈红红:“你、你怎能……”
她声音发颤,长阳小公主被她这副样子惊着,话堵在喉咙说不出来。
郁枝忍着泪看她最后一眼,狼狈跑出去。
仰春殿的宫人几乎都见着郁姑娘含泪夺门而出的场景,纷纷纳闷——她们小公主这是怎么招惹人家了?
殿内,季平奚愣了半晌这才想起捡回她趴在地上的玩具,自言自语:“这是面团做的啊,又不是真的……”
她好像、好像把枝枝吓到了?
玄武街,郁家。
仓皇跑回来的郁枝软着腿窝在阿娘怀里掉眼泪:“她怎么可以这样……我、我不要当她的姐姐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哽咽:“我再也不要理她了!”
柳薄烟先前挺庆幸有小公主在她家枝枝胆子好像大了不少,很有做姐姐的担当。,
可今日见到女儿二话不说哭着跑回来,一颗心高高悬起。
等问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哭笑不得,又委实心疼女儿被吓得装都不装了,一手抚弄她脊背:“娘的好枝枝,不哭了,不哭了……”
郁枝气得打了个哭嗝,攥着粉拳,泪眼朦胧:“她太过分了!”
翌日,秋风飒爽。
季平奚早早等在仰春殿的门口,没等来人,等来宫人“小姐今日请‘病假’,不来了”的坏消息。
生病当然是假的,枝枝生气才是真的。
长阳小公主落寞地抱着面团做的小兔子、小猫猫——全是可爱的款式,再没吓人的青蛙、老鼠一类。
可惜……准备了好多认错赔礼的小玩意,压根没人理会。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枝枝胆子很大。
原来胆大是装的。
她摸摸鼻子,觉得愧疚,又生出莫名的新鲜:枝枝看着比她高比她大,整整比她大五岁呢,胆子竟然比她小好多。
这是不是就是阿娘常说的“人不可貌相”?
“她不会真的不打算理我了罢?”
她揪着面兔子的耳朵,写好道歉信,扭头又准备了好多东西,吩咐宫人送出去。
……
且说郁家,得知那日的青蛙是手艺人用面做的,郁枝脸上的羞红迟迟消不下去。
柳薄烟不好再取笑女儿,拐着弯为小公主说好话:“你看,她知道错了,也写信和你赔不是了,要不要原谅她?”
郁枝小姑娘捏着面猫猫的前爪,越想越想笑,一个没忍住笑出来,笑过之后更觉没脸见人。
一个假货就让她失了态,奚奚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她之前的胆大都是装出来的。
她羞赧捂脸,口是心非:“不原谅,谁让她吓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