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则善变,即便能反悔好多次,他也依然对每次做出的决定坚持不懈,所以尤伽映只能等,等有一天阮则再次反悔,说希望自己留在他身边,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
尤伽映咬着吸管,注意力被窗外播报违章车辆的电子板夺走,电子板应该是出了点故障,数字七的那一竖显示不出来,于是每一个带7的车牌号在上面显示出来都有点怪异。李程风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把吸管从他嘴里抽出来丢在桌上,皱着眉教育他:“你就不能有点儿出息?人生大好时光,你怎么就逮着一个人使劲儿浪费呢?”
“能逮到就很不容易了。”尤伽映趴在桌上,有些发烫的脸颊贴着玻璃桌面,小声喃喃:“你不知道我逮到他有多不容易。”
李程风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和尤伽映大一开学那天分到一个寝室,后来做实验又是一个小组,尤伽映长得好看,学习也好,平时总是笑嘻嘻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这种人哪怕不是驰骋情场,也应该被伴侣宠着捧着,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在一个男人身上反复栽跟头。
组织了半天语言,李程风决定给尤伽映剖析一下。
“如果说他真的……他真的爱你,就不会想着把你圈在他身边,对你的未来不管不顾,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是不负责!不是我搞歧视,像他那种人,就不是个会安分的,如果哪天他跟你玩腻了,转脸就能把你踢了再找一个。”
李程风越说越激动,声音也逐渐控制不住:“漂亮的男大学生,满地跑的都是。”
尤伽映趴在桌上半天没动,李程风甚至怀疑他睡着了,刚想着要不要推一推他,尤伽映慢吞吞地坐起来,眼睛红红的:“他可能也是这么想的,想再找一个男大学生,所以才会一直要我走。”
这次轮到李程风没话说了,阮则可能比他想象中要更有责任,起码没有真拖着尤伽映跟他一起烂到死。
起初尤伽映父母打来电话的时候,李程风看着是外地号码就没接,可挂断之后又接着打来了三次,在第四次,李程风接起来,语气有点儿冲。对面的人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嗓音有些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同学,我是尤伽映的爸爸。”
李程风愣了愣,把正在加载的游戏界面关掉,抱歉地说:“我以为是骚扰电话……不好意思啊叔叔。”
“没事没事,是我不好意思。”尽管男人努力调整,但李程风还是听出了几分疲惫,顿了顿,对面男人接着说:“有点事情想要你帮忙,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出来见个面?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
于是在那天下午,李程风见到了尤伽映的父母,他们坐在马路对面的小吃店等,带来的背包放在地上,裤脚和膝盖的位置都沾着灰土。李程风走过去,小声喊了句叔叔,男人抬头看他,然后迅速站起来,强扯出笑容和他打招呼。
李程风心里不是滋味,在尤成军问他知不知道尤伽映的事情时,他撒了谎,说不知道。尤成军怔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旁边的女人走过来说:“伽映和一个男人有……有点纠缠,当初申请交换的出国项目也不愿意去了,我们希望你能帮忙劝劝。”
“如果为难的话就算了。”尤成军笑着说,“本来也是我们的家事,来找你已经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李程风答应了,但这一对夫妻似乎把他在尤伽映心里的分量想的太重,他们太高兴了,一个劲儿的握他的手,反反复复地念:“你愿意帮忙就太好了,真的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要走的时候,夫妻俩把旁边的背包拿出来,取出一大包东西塞给他,李程风起初不愿意收,但最后还是拗不过,说了谢谢之后收下了。包裹很重,李程风走到操场,没忍住打开看了看里面都是些什么。
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他们当地的一些特产,塞得很满,导致李程风想要再系上都有点困难。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张看起来有些多余的纸片,李程风拿出来打开,里面写了不长的一句话,黑色圆珠笔,写到最后墨水不太往外出了,字迹断断续续加重了好几次。
李程风拿近了一点,上面写:自己在外面上学不容易,拿回去和寝室里的同学一起吃。
没有对他答应帮忙的感谢,想来是不管他答不答应都要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