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吹来一阵风,李程风低头揉了揉眼,把纸叠好放进口袋,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提着那包东西前进。
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办到,李程风能说的基本上都说了,好的坏的。但聊到现在,他也基本上弄明白了,阮则比他想象中要更好,尤伽映也比他想象中更认真。
放在桌上的咖啡早就凉透,尤伽映那杯基本上没动,褐色的咖啡渍粘在杯壁上。李程风看着尤伽映叹了口气,最后站起来,放弃道:“走吧,我把你送回去。”
“不用。”尤伽映笑了一下,“我多大人了,自己能回家。”
李程风瞥了他一眼:“你可别,路上有镜子你自己照照,这失魂落魄的样子。”
当时李程风专门选了一个靠近尤伽映住所的咖啡馆,走路路程不到十五分钟,中途需要经过三个路口。就算这样,在某个红灯亮起来,低头走路的尤伽映还是闷着头往前走,李程风一把把他扯住,脏话冲到嘴边,对上尤伽映有些疲惫的眼睛时又憋了回去。
“看路啊哥。”
拐进胡同口,尤伽映本来想让李程风就送到这儿,但李程风没搭理他,自顾自往前走。尤伽映不擅长和人争执,于是跟在他屁股后面。李程风来过他这儿几次,早就熟门熟路,再加上插在楼下写着两个人名字的木牌太过显眼,李程风看一眼就知道是否到达目的地。
走到单元楼楼下,李程风看了尤伽映一眼,刚打算开口,听见楼道里响起熟悉的声音。
“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不会太久,最多一星期。”
“我妈那边就拜托您了。”
是阮则,听起来是在打电话,李程风下意识看向尤伽映,尤伽映站在原地,目光直愣愣地落在单元楼门口。楼道里安静下来,电话挂断,但还没等李程风过去,里面的人又开始拨打下一个电话。
“四万,我这个月底就还您——您多要点利息也是应该的,没事。”
“她快出来了,嗯,她向我保证过,不会再吸了。”
“阮培生的账本金清了,还剩利息——大不了再打几份工,现在我白天没什么事,晚上也可以晚点下班。”
对话很简短,但李程风还是听出来了,阮则母亲吸毒,可能出了事要人照顾,需要钱,阮培生应该是他的亲戚,也欠了钱,挂在阮则账上。尤伽映的父母好像也去找过阮则,不止一次,不知道阮则是怎么回答的。
想到这儿,李程风突然有点喘不上来气,平复了好久,直到听见楼道里响起上台阶的声音,李程风才轻声感慨:“感觉他过得很辛苦。”
尤伽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构成阮则辛苦的一部分,他只知道当他上楼推开门,站在客厅里的阮则转头看他,脸上带着很浅的笑容,和他说:“给你打包了楼下的灌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