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已经醉得不成样子,贺星沉半扶着人开门,再横抱起来进屋,放床上。
半蹲在床前,把她乱糟糟的头发理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想吐吗?”
“......不想。”
“我去给你倒杯水。”
姜墨拉住他手,奶声奶气:“不要。”
“很快回来。”
“唔,那好吧。”手松了。
伺候着喝完水,又脱了外套鞋子,再里他没敢动,怕她第二天生气。
人彻底睡过去,贺星沉坐床边没舍得走,视线也舍不得移开。
姜墨侧躺,消瘦的脸颊自然挤圆,小梨涡若隐若现,盛着久久不消的自然红晕。
夜深,静得只有街道外车流声和他的心跳声。
他掖了掖被角,低声说:“是,我选了你。”
从一出生就选了你,从未改变。
早知道她喝醉会说真心话,那早该一早把人灌醉。
那些不断猜测的心意在这一刻得到验证,一颗心被巨大的惊喜砸中,至今尚未清醒。
他多想把人叫起来,问清楚,再听她说喜欢。
可是不能,她睡着了,睡得那样香。
贺星沉俯首在她唇边吻了吻。
那就等你醒。
......
清晨微凉,姜墨却被热醒,她好似抱着个火炉。
现在一睁眼已经不会被那张脸吓到,姜墨只觉得脑袋疼,身上一股酒味熏得她捂鼻。
贺星沉这个洁癖症患者怎么忍得了抱她睡一晚?
室内昏暗,温暖舒服,适合睡懒觉,但身上太臭。
姜墨动了动,贺星沉跟着转醒,早间声音暗沉:“醒了?”
“嗯。”她现在只想洗澡,转身要离开,却又被一把拉回去,撞他胸膛上,嗑得姜墨“嘶”了声,埋怨:“干嘛呀。”
贺星沉先拿过床头柜的保温杯给她倒了杯水,等她喝完才开口:“记不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
姜墨懵:“啊?”
“你喝醉了。”贺星沉提醒。
“我知道我喝醉了啊。”姜墨仔细回想,记忆断在走出会所之前.....她小心试探:“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贺星沉勾起唇,行啊,不该说?说了不记得?
“你在国外经常喝醉?”
没有,一次没有,但姜墨觉得那样不争气,“偶尔。”
贺星沉舔了舔下颚,把人勾近,姜墨推他,“贺星沉我没洗澡啊,臭。”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床随便你睡,人随便你碰,小时候哭鼻子眼泪鼻涕一起往他身上擦,长大了还得替你养猫。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箍紧人,像审犯人一样质问:“喝醉了说的话能不能当真?”
姜墨心慌慌,难不成自己真说了什么?她咽了咽口水,十分没有底气:“醉话当然不能当真......”又追问,“所以我说的什么?”
她赶紧找补:“真的,你千万别信,以前我那些同学都说我喝醉爱说胡话,什么乱七八糟都说,当不得真。”
还攀上他胳膊,露出少时娇气:“不过要是我真说了什么,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我好不好?”
“呵。”贺星沉瞥她,又气又好笑,她这一忘一撒娇,倒给他弄得不知该怎么接。
而一见贺星沉这幅冷脸模样姜墨就知道自己完了,赶紧下床去洗澡,想要洗清醒自己脑子,好想起昨晚到底说了什么鬼话。
贺星沉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牙齿都快要咬碎。
......
姜墨在卫生间磨磨蹭蹭了快一个小时,贺星沉过来敲门:“我得去一趟医院,早餐做好给你了,我们晚上出去吃,我有话跟你说。”
他像是特地叮嘱,“我六点会准时下班,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接你。”
“......噢。”
等脚步声离去,大门开了又关,姜墨“砰砰”跳的心脏却始终不能平缓。
她已经全想起来。
昨晚,她好像表白了......
姜墨抱头,不可思议,天啊,为什么她醉了要说真心话啊?
贺星沉肯定是听到了,不然今天早上不会这样奇奇怪怪,晚上有话说?他有什么话要说啊?
姜墨觉得自己快要疯,她是打算跟他说清楚来着,但没想过先用这种方式啊......
啊啊啊啊啊啊!
疯了!
好丢脸!
谁这么表白的啊!
又在卫生间待了半个小时,姜墨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吃他专门留的早餐,食不知味。
周日,她这周不用去救助站,一下觉得日子太无聊。
把昨晚脏了的床单被套拆去洗,给可可洗了个澡,拖地擦灰给花浇水,厨房许久不用的餐具全拿出来清理,整理乱了的电视柜茶几......
最后站在阳台看着干净一新再也找不到活干的家,姜墨深深叹气。
只好给贝云亭打电话,打到第二个才接,祝嘉佑接的,姜墨惊得合不拢嘴。
“小墨墨啊,她在洗澡,等出来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
电话刚挂断,贝云亭出来,见祝嘉佑拿着她手机,轻哼:“越界了吧祝老板。”
祝嘉佑把手机放回床上,不以为意,“姜墨找你。”
又眯起眼睛问:“井锡是谁?”
他知道她以前的手机密码,却不敢去试,当然,就算没改他也不会做查别人手机这么没品的事,只是十几个未接电话和一堆叠在一起的信息实在刺眼。
“男朋友。”
祝嘉佑闻言,抵着后槽牙:“玩我?”
“两厢情愿的事怎么能说玩。”
“有意思吗?”
“有没有意思昨晚你不就清楚了?”贝云亭转过身,背对着他脱了浴袍换上自己衣服,满不在意:“都是成年人,不必太较真。”
她是一点不避嫌,就那么在他面前换衣服,祝嘉佑眼一热,避开。
“他知道?”
“知道什么?你吗?还是我和前男友睡觉这件事?”贝云亭自问自答:“噢,都不知道,祝老板没必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祝嘉佑静了两分钟,什么也没说,甩门离去。
换衣服换半天的人手上动作都停了,望着酒店冰冷关上的大门,眼眶渐淡,缓缓说:“没意思。”
俩人见面下午三点,咖啡店。
贝云亭脸色尚且红润,加之那通电话,昨晚发生的什么不言而喻。
姜墨不得不提醒:“云亭,你有男朋友。”
“分了。”贝云亭淡定极,抬起咖啡抿了口,杯壁留下个鲜红唇印,“昨晚滚床单前分的。”
“......”
“你不是醉了?”
“装的,就那些酒也就只能灌醉你。”
“......”
姜墨不问了,“接下来怎么打算。”
“回去工作啊,能有什么打算。”
“云亭,我不是问这个。”
贝云亭眼神闪了闪,无所谓道:“没什么打算,和前男友睡了一晚而已,能有什么打算,还行吧,不用负责双方也没有压力,拍拍屁股走人。”
前一天还喜滋滋让她去北城见新男朋友的人,一回来就把人甩了,姜墨还看不懂是傻子,“云亭,你们的事我不该多嘴,但我是你朋友,最希望你过得好,你们要是心里真有彼此,好好坐下来谈一谈行吗?”
贝云亭沉默,咖啡见底了才说:“不知道,傲了两年,就看谁先服软。”
没什么大误会,那时候祝嘉佑还在北城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高管,各自工作忙,都觉得彼此冷落了彼此,不爱了,吵了几架,谁也没低头,就这样分开。
他们都明白,复合可以,问题还是一样存在,贝云亭舍不得放下她的事业。
但祝嘉佑辞职了,一气之下回到申城创业。
可是贝云亭没有跟过来,就这样,两年。
姜墨心疼,不知该怎么劝,只说:“云亭,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但是如果你决定回来我会很高兴,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在这里。”
贝云亭看着空荡荡的咖啡杯,久久不说话,再次开口已然好似不在乎,换了话题,“不说这些,怎么了,找我有事?”
姜墨叹一声,这么一会下来她那点事也不算事了。
反倒是贝云亭起了兴趣,“和贺星沉吵架了?不应该啊,就他那护着你的劲还能吵起来?”
姜墨笑:“他怎么护着我了?”
“嗯......不太记得,但高中那会大家都知道你是他的人。”
姜墨微怔,半晌后嗔道:“别胡说啊,我们关系纯洁。”
“纯洁?我现在越想越不对劲,谁家哥哥妹妹亲成你们那样,估计还是我当时太单纯,真信了什么哥哥妹妹。”
他们都觉得俩人关系好,如今贝云亭又这样说,姜墨忽然想知道更多,小心问:“云亭,你觉得,他对我真的不是对妹妹的好?”
其实这段时间姜墨隐隐有感觉,贺星沉身上的**太强烈,早超出应该有的界限,
但她把不准,是因为结婚而带来的自然反应还是对一个女人的喜欢?而这其中,“邻居妹妹”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当然不是,谁会娶妹妹做老婆?”
“可......”
“贺星沉是什么人,他想要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为什么非得是你?他看起来是会将就的人吗?”
贝云亭越说越觉得证据确凿:“班长漂亮能力强,追了他四年他都没有答应,还有昨晚,估计贺星沉不知道班长有去,那眼神全在你身上。”
“我看呐,他就是等了你十年,你一回来他就不想再等,直接把人拐回家。”
姜墨越听越沉默。
贝云亭见她一脸纠结,想劝,却又联想到自己。
算了,感情的事外人说一千句一万句又有什么用呢,当事人想不通怎么的都没有用。
她自己都没想明白有什么资格劝人家。
“墨墨,不管过程如何,你们现在的结局完美,好好珍惜。”
不要像她。
......
因为晚上的约姜墨没和贝云亭吃晚饭,分别后回家。
她得换件衣服,妆也有些淡,得再补补。
刚进小区碰见许久不见的张教授,姜墨颇欣喜:“张教授,这段日子怎么没看见您?”
夫妇俩正牵着上次那条小狗狗在小区里散步,张教授夫人笑道:“老头身子不好,到女儿家休养了一阵,又嫌弃人家东西不好吃,巴巴着回来。”
姜墨微笑:“您女儿是嫁到哪里?”
“西北,老远。”
“真挺远,饮食差异也大。”
“可不是。”
聊了几句,张教授看她一个人,“这大周末的贺星沉那小子呢?”
“他临时有事去医院了,还没下班。”姜墨跟张教授也算相熟,这会疑惑俩人关系:“看您好像和他很熟。”
贺星沉从来不是什么尊老爱幼平易近人的人,更不为强权屈服,然而他一个医学院的学生却和一个社政学院的教授熟识,实在让人好奇。
而且应当不是亲戚,不然在他们家住了一个星期的莫主任不会不提起。
“之前老头的手术是小贺给做的,多亏小贺,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