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默住持以内力送出话语,声音极富穿透力。[? < 他所在的普济禅寺始建于唐咸通年间,明初,因为朱元璋海禁,寺院一度遭毁,直到永乐皇帝时才渐有恢复。此时由人及物,想起自己这些年的艰辛,话语中满是沧桑,感染着场上众人,一时间寂静一片,二十万人的广场,就连咳嗽之声都听不到。
乔琳也像傻了一般,怔怔地想着心事,隔着青纱瞥了一眼王厚,见他不言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暗道:我一心放在他身上,可他却只将我当作“乔长老”、“好妹子”,即便同处一室,对我也没有过分的举动,难道他就像那驽马,直到我老死的时候,才肯亲近我吗?可是,我这辈子也难得再去大明,为什么不能现在亲近我呢,那样,我也不会留下悔恨……
与乔琳离得不远的铁萨罗觉乔琳有异,轻声叹道:“这位法师说得不错,生命无常,人生苦短,聪明的人就像良马、好马,能看透未来,及早防患于未然;而愚笨的人就像庸马、驽马,只看到眼前,全无进取之心,等大错铸成,已经悔之晚矣!这也正是菩萨畏因,众生畏果的道理。”
他的话虽然说得很轻,因为外面的海默住持、云相方丈已经停止说话,正往回走,场上又无喧哗之声,所以室内众人全都听见。乔琳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暗忖:我把他当作弩马,而铁萨罗却说驽马只看到眼前,等大错铸成,后悔就晚了?到底他是驽马还是良马?
王厚却浑然不觉,他一直在回味云相方丈所说的故事,“一支上上签,就如果一道佛光,给他们坚定对情的信念,对名的态度,对利的追求……世上一切事情,有的是一心向善,有的则是一念向恶,可见一念之差,就会产生截然不同的结局……”寻思这话说得当真颇有见地,今年以来,福建三大高手死的死,伤的伤,起因就在于潘会长的贪念;占城黎教主被迫让出教主之位,循入深山,甘愿以身伺虎,起因于痴念;苏门答剌的王叔苏干剌、大王子哈利,包括胡俊被流放到孤岛上,起因于嗔念;弗罗兹、酋长更多的则是慢念……当真是顺境生贪念,逆境生嗔念,痴念使人想入非非,慢念使人自以为是。
室内众人听到铁萨罗说话,都循声望去。铁萨罗与莲华寺方丈相伴来此,众人虽然叫不出名字,但见莲华寺方丈对他恭敬有加,自然另眼相看;而郑和几天前在是岸海鲜馆与胡俊决斗时才见过他,知道是当年在避役岛设下“无所回避”阵法的圣僧,并且还救走了胡俊,对他更是印象深刻,听他话里有话,起身施了一礼:“圣僧既然来了,何不为我们讲讲佛法?”
铁萨罗也不谦让,缓缓站起,走到郑和面前,向沙米地国王和郑和合十拜道:“能在这么大的场合交流佛法心得,实是幸事,老衲就斗胆说上几句……不过,老衲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和王施主一道登台。”
众人都顺着他目光看去,原来是那个后来的什么将军,心里都是一愕:他生得灰头土脸也就罢了,又不是佛门中人,能讲什么佛法?这不是拿众人开玩笑?可是见国王没有阻止,郑总兵也不计较,其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希望他登台弘法,面对十多万人,别闹出笑话才好。
王厚这些天虽然盼着能和圣僧交谈,却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被他邀请上台,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却听郑总兵哈哈笑道:“圣僧既然这样说,王将军肯定不会推辞。”
沙米地国王本来还有疑虑,听郑总兵这样说,暗道:“幸亏我没有阻止,看来这个灰脸将军倒是深藏不露。”他没听说过王厚,是因为弗罗兹暗害王厚失败后,虽然和郑总兵推心置腹地谈过,但在父王面前,却绝口不敢提一个字。而郑和也正是顾虑到这一点,在沙米地国王面前也没有提过王厚。
王厚还在迟疑,海默住持和云相方丈已经步入大殿。弗罗兹王子一旁催促:“王将军,你就简单说几句,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弘法,对你结识佛缘有很大的好处。”王厚心中一动,头脑飞转,想起那句佛偈:“不经无遮,失之佛缘;弥陀圣诞,禅杖再现。”寻思难道这是圣僧借机点化我?见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当真骑虎难下,狠下心道:“承蒙圣僧瞧得起在下,哪能错过这个机缘,还望圣僧多多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