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它便在孔周英武的脸上扫了一眼,见他还是闭目酣睡,便只好从床边站起身,边伸着懒腰边朝门口走去。
踏出门槛,刚想关门,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股明显的馋劲儿,“酒?你备了什么好酒?汉武帝的九丹金液、紫红华英、太清红云我都尝过,魏文帝的葡萄酿也是先经了我的口才送到他的翡翠杯中的,隋炀帝的玉薤、唐太宗的翠涛我也都喝腻了,你这个土猴子,难道手里还有比这些更好的酒不成?”
听到这个声音,右耳心中大喜,可是未免被孔周嘲笑,它面色却极力维持不变,转头看向那个歪坐在床上病恹恹的男人,嘻嘻一笑道,“屠苏、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竹叶青、金茎露、太禧白、猴儿酿,这些对孔公子而言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吧,不过姑娘前几日得了一罐龙膏酒,黑如纯漆,能映人影,公子见之定喜。”
孔周目不转睛的看着右耳的猴脸,口中疑道,“土猴子,你怎么不叫我破剑穗了,一口一个公子,倒是怪别扭的。”说到这里,他点墨似的眼珠子转了几转,脸上添了一抹严穆,“姑娘她是不是”
右耳嘴角向下一拉,心中的苦闷终于彰显在脸上,“公子还不知道吧,那妖道已经探明姑娘的行踪,还用一只龙胆引出屈子鸟,借此试探姑娘的身份。”
孔周低头想了半晌,“他已经查明姑娘和林镜隐为一人?”
右耳摇头,“或许吧,他现在人在暗处,隐而不露,我们便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可越是这样,我这心就越不安生,生怕他哪天突然上门,打得我们措手不及。姑娘是一心想着复仇,也不愿意到别处暂时避一避风头,这些日子,她除了替你招魂,就是寻找程德轩下毒的证据,她甚至找到了程家以前的老宅,找到他做太医之前开过的方子,甚至把他以前炼药的那口铁锅都找了出来,可是还是未曾发现那味药。”
孔周微眯起眼睛,“那老儿心思缜密,早已将所有的证据销毁了。不过,我带回来的那只蜾赢,你们可查出其中的奥妙了?”
右耳刚要回答,孔周却忽然探头朝门外望去,鼻翼轻轻一动,似是嗅到了什么怪味儿。
右耳也随着他的目光朝外看,却只能瞧见从葡萄藤的缝隙中透出的一方蓝天,除此之外,别无发现。它只能冲孔周问道,“剑穗子,你怎么了?”
孔周还是盯着外面,齿缝中挤出几个字,“这附近弥漫着一股味道。”
右耳拼命楸着鼻子嗅了几下,“味道?除了一股霉味儿,我什么都闻不到,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孔周迟迟没有回答,末了,在右耳终于按奈不住,抓耳挠腮地要向他问个清楚的时候,他才淡淡答道,“死人,是死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