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张白丧丧的脸孔就从鱼肚中飘了出来,越飘越高,颜色越来越浅,到了离地几尺远的地方,消失不见了。
“鱼肚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程牧游惊道。
“是冤魂,”晏娘站起身,目光望向浮着血污的鱼池,“这鱼池被黑烟所笼,怨气极深,我一进来便注意到了。”
“是常氏夫妻的冤魂吗?”
“刚才那张脸,大人觉得像常春泽吗?”
程牧游摇摇头,“当然不是他。”
晏娘的目光变得愈加深邃起来,“大人,请命人再次打捞鱼池,找找里面是否藏着什么邪物。”
小小的鱼池被衙役们重新搜索了一遍,连每一寸污泥底下都没有放过,所有的鱼尸都被打捞了上来,水草也都被拔了个干净,整个池子只剩下了浅浅的一层水,从上面便可一眼望到池底。
“大人,池子里面都打捞过了,没有任何发现。”史今将显而易见的结果禀报给程牧游。
“晏姑娘,池子里什么都没有。”程牧游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像是在告诉晏娘,又像是在给自己加深印象。
晏娘坐在池边的大石上,手托香腮望着水面,“怪了,冤魂一定是附着在某种物件儿上的,可是池中却干干净净,那邪物现在又去了哪里?”
老田头儿把摊子摆好,便冲人群吆喝道,“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只要一个铜板,您就能投五次,投到哪个巧物,这东西就归您嘞,保证只赚不赔。”
旁边的小摊贩冲他说道,“老田头儿,这些天来投箭的人是越来越少了,知道为啥,大家上过一次当,就不会再来了,我看啊,你也别再做这骗人的勾当,像我们一样,老老实实的做个小本买卖吧。”
老田头儿呸他一声,“豁牙子,谁骗人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从不占谁半分便宜。”话说完,他便拿出一个木匣子,从里面掏出样东西摆在摊子最前端。
“玉钗?老田头儿,这钗子前几日不是被人投得了吗?怎么又到你手里了?哦,我明白了,你嘴上说这钗子是独一份儿,其实都是骗人的,你那口袋里不定有几十上百支呢。”
田老头儿心里有鬼,嘴上便也不再驳他,他站在摊子前,冲过路的人们吆喝起来,可是驻足的人稀稀拉拉的,再也没有前几日众人围观的景象。
裴然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块衣料朝前走,听到老田头儿的声音,下意识的回了下头,可就这一下,却把他的目光牢牢的锁住了:那只蝴蝶玉钗正稳稳的躺在摊子最前面的盒中,它的颜色似是比他第一次见到时更深了些,却也更加摄人心魄了。
裴然站住,呆呆的望向玉钗,脑海中却浮现出方才绸缎铺中发生的那一幕:那块上好的鸿漓锦别说买,他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就这样被秦校尉送给了一个青楼女子,而他的玉儿,却只能穿着手上这块普通的绸缎,这实在不能不让他的心里产生触动。
“公子啊,要投箭吗,一个铜板投五次,只赚不亏的买卖。”老田头儿见终于有了主顾,陪着笑脸迎上来。
裴然没有犹豫,他拿出用来置办礼品的一吊铜板,塞入到老田头儿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