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塌台的话,他也不恼,哈哈大笑。
“人和物本来是一源,同为口食劳碌,为繁衍生息奔忙。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都是顺势而为。”
熬鹰要往热闹的地方走,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处最好。两人说说笑笑走了十几里地,秋黄落叶铺在又平又直的石头路上,踩在上面簌簌做响,一赫真有点累了。在太平仓的夜茶馆吃了一碗馄饨,补充体力。
她可佩服精神奕奕的袁克放,架着鹰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没点疲样。虽然那鹰熬了五六天,磨掉不少野性,不再胳膊上乱跳乱飞,帽子可以不戴了。但架久了,胳膊也归沉的慌,不知他哪里那么好体力和精神。
“累了吧。”袁克放牵起她的手,有点心疼,“我先送你回去——”
一赫摇摇头,不承认自己娇气,“没事,我只是有点犯困。”
“你哪里是有点犯困,眼皮垂得站着也能睡着。”
“你就胡说!”她故意睁大眼睛瞪他。
“哈哈。”
东方一挑白,鹰又开始不老实,在胳膊上乱飞,袁克放取出帽子重新给它戴上,准备回家交给下一班的人接着继续。
一赫陪他熬过一宿鹰,大感熬鹰过程不容易,鹰受累,人比鹰还累。要注意它吃什么、怎么吃、还要注意它的排泄、它呕出来的轴。特别是鹰拉屎,稍稍往后一坐,屁股一翘,一泡稀屎飞得老远,若不小心,准溅人身上。
有次,张隼架鹰一时走神,一泡鹰条正打在一赫新洋裙子上。一赫又恼又气,正要发作。张隼目不斜视说句:“治病的。”轻飘飘地熬鹰去了。把一赫气得半死。
鹰的体重逐日下降后,它越来越饿。这时,袁克放开始训练它“跳拳”。就是把鹰放在杠上,他的左手拿着五尺子,右臂袖套上搭一块鲜羊肉,凑到距离鹰一尺来远的地方,一边晃动袖套吸引它的注意一边“嘿、嘿”叫它,只到它飞到袖套上来即喂它,如此反复,距离可以越拉越长。
“跳拳”成功后,即进行下一步训练“叫遛子”,和“跳圈”的意思差不多,只是距离更远,遛子线有十来丈那么远,叫鹰人和举鹰人从三四丈开始慢慢拉大距离。
秋天的阳光正暖,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一赫像个小学生,背个板凳坐在院子中看袁克放和张隼“叫遛子”。
袁克放把遛线绕在腰间,脸背着鹰,把穿袖套,搭羊肉的右臂横向伸直。张隼则侧身弯臂,将鹰隐在胸前,不让它看见前方。直待袁克放准备好,嘴里发出“嘿、嘿”的叫声,才转身将鹰亮出,使它看清叫者,展翅腾飞。
一赫眼看那鹰像道闪电,擦着地皮,飞得又正又低,像颗炮弹直直向袁克放撞去,临近他时突然往上一扬,稳当当落在袖套上,吃掉搭在上面的肉。
“喔啊!”一赫从板凳上跳起来拍了一下手,虽然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驯鹰成功,但看鹰飞的架势,袁克放脸上得意的笑,至少八九不离十。
“七爷,这鹰上了性,可以安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