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医院和一年前相比没有一点变化,医生仍是相熟的,环境也是熟悉的,唯一能看出改变的是医院里的树高了,原来是两层楼那么高,现在长到了三层。
病房外二十四小时有人站岗。
一赫躺在床上,她知道他就站在身边,可是一直不睁开眼睛。
被送来医院后袁克放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看见受伤的她不问缘由劈头盖脸把张隼大骂一顿。
第一次,看见他对人发火。原来玩世不恭的他板起脸来训人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比杭瘦柳更凶。
他追问她事故发生的前因后果。
一赫摇头,佯装称什么都不记得。
医生说,撞到头,对出事那一瞬间的记忆会有逆行性的遗忘。
他想知道怎么都可以知道,有保镖可以询问,还有凯瑟琳在她身边。了解清楚后,袁克放惊诧中又很忧怒。他派人去了解余冰臣的底细,知道后更是生气。
他没想到余冰臣会阴魂不散,天下这么大,他非要来上海开纱厂?世界上有这么多女子,为何还对一赫念念不忘?
袁克放更加担心的是自己和一赫的关系,他们看似亲密,实则疏远。
同处一个屋檐下,有了肌肤之亲。可余冰臣一出现,所有的美好立即脆弱地像冬天湖水的冰面,到了春天就会融化。
这么长时间来,他一直怜惜、隐允一赫的任性和退缩。是因为怀着希望,他想就是再冷的石头,拿火热的胸怀捂着,三年也会捂暖。
强迫一个女人有什么意思?他要她心甘情愿和她一辈子。
然而现在……
看来这些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无论他做什么,做得再多,再好,她的心里面也没有他的位置,一点也没有。
他如傻瓜,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一赫的睫羽微微颤动着,纯白的被褥下花瓣般光洁的脸蛋上有少许擦伤。被窝底下的手捏紧拳头,屏住呼吸,就是不睁开眼睛。
“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他不勉强她醒来,自嘲的一笑,自顾自的说下去:“你说我像不像农夫与蛇里面的农夫?”
一赫气得要跳起来大叫:“我才不是蛇!不是!”
她忍住了,蜷缩在被底仍一动不动。
“沈一赫,你心真狠。”
他握紧掌心然又松开,站起来顿了一会,开门离去。
没有争吵,她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便盖棺定论了。
三年时光,一千个日夜,除了在医院治病的时候,他待她总是温柔体贴的。真如宝玉对黛玉所言:“当初姑娘来了,那不是我陪着顽笑?凭我心爱的,姑娘要,就拿去,我爱吃的,听见姑娘也爱吃,连忙干干净净收着等姑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