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行拉住他,对九微笑的极为阴险道:“叫什么唱曲儿的,我们这就有现成的。”
九微眉头一皱,果然听他说:“咱们的燕回质子唱小曲儿可是一绝,我们当初可都是听过的。”
李景行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九微刚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太傅霍然起身道:“你们请便,不奉陪了。”伸手拉起九微便要走。
幸福来的太突然,九微晕乎乎的看着太傅。
崔子安那个酒囊饭袋就过来拉住了太傅,借着酒劲讲话更不过大脑的道:“太傅这是不给面子吗?”
太傅很是生气,气的小脸煞白,盯着崔子安的手道:“污秽不堪。”甩袖挣开了他。
崔子安顿时恼了,几步上前拦住太傅道:“你骂我!”
九微心里既忐忑又焦急,觉得完了,这是要打架的节奏啊!她脑子里急速过滤着赵明岚说过的话,正琢磨着要怎么办,便瞧见崔子安浑身一阵抖,一张嘴——
吐了。
吐了太傅一身……
浓烈的气味让九微惊呆了!太傅是个洁癖啊!慌忙看太傅,果然他的脸色比死了都难看,嘴唇都泛白,九微几乎以为他也要吐了。
下一瞬,太傅条件反射的推开崔子安。
崔子安正吐着,头蒙眼花,重心不稳,被推的跌跌撞撞带翻了一片桌子椅子,跌坐在地,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大怒道:“是你先动的手!”抓起身旁的椅子就朝太傅抡了过来。
然后,在这种最能体现九微本质的时刻,九微义无反顾,毫无犹豫的冲过去替太傅抗了一下,结结实实的一下。
她只觉得那椅子在她背后重重的划过,火烧似得一片疼,她几乎都要吐血了!崔子安这个小兔崽子!打完相国打太傅!就不能让国舅省点心吗!
“燕回!”太傅伸手抱住了她,“你……”
“没事……”背后衣襟都被划破,九微疼的禁不住哆嗦,只觉得背后又热又疼,湿漉漉的一片。她连剑都替状元郎挡过,区区的一个椅子……
有人用披风将她裹住,她抬头就看见沈宴垂着的眼睛,一壁为她系披风,一壁道:“你在流血,别乱动。”又对南楚道:“先抱他回去,要快。”
南楚应声来抱她,太傅的手指紧了紧,先一步抱起她道:“不劳沈相了。”
沈宴近前一步拦住他,“南楚跑的快。”
太傅紧锁着眉头道:“比马车跑的还快?”
一句话,便让沈宴无言,他还要讲话,九微疼的忍不住道:“沈宴你放过我吧!”
沈宴要说的话便都吞咽在喉咙,看着九微一点点垂下唇角,退到了一边。
顾尚别匆匆让马车到酒楼前,沈宴看着太傅抱着九微上马车,半天闷咳几声看向已然醉躺在地上的崔子安和在一旁的李景行,带着冷气笑道:“我想我有些话要和李大公子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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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微疼的晕晕乎乎的,看着太傅紧张的眉眼又心酸又开心,太傅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小质子,却不接受她堂堂一国之君的爱意?
“很疼吗?”太傅抱着她,不敢碰她的背,紧张的声音都发哑,“你……你太莽撞了,那一下那么重……”
“没事。”九微小心翼翼的在披风下去握他的手,见他没有躲开,有些开心的笑道:“太傅没事就行,我只是划了个口子。”
“你还笑。”太傅冷着脸,眉眼急的蹙着,握住她的手,叹息似得道:“一个女孩子受这样的伤,我若是你兄长父母,不知该有心疼。”又愧疚的絮絮:“若是日后落疤可怎么办……我宁愿那一下落在我身上。”
九微莫名的心口一软,前所未有的觉得难过,看着太傅,淡声道:“我没有父母,没有兄长,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心疼……”
太傅的眉睫颤了颤,披风下的手抓紧她的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道:“很疼,就睡一会,睡着了就没那么疼了。”
她点了点头,合上了眼,铺天盖地的黑,让她发晕,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屋外薄日晃晃,一线线的筛进屋来,她趴在床上,脊背上一片发麻,动一动却疼的厉害,已经包扎好了。
她抬眼扫了一下四周,立刻就认出这是在太傅的厢房中,这床榻,这屏风,连这屋中的瑞兽小暖炉都是她无比熟悉的,这些都是她费尽心机赐给太傅的。
太傅不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炭火烧的足,荜拨荜拨的作响。
九微小心坐起身,发现自己披着一件又宽又大的内袍,裹胸布也不见了,散着的头发凉丝丝的披在胸前,她开始回忆是谁给她净的身子,换的衣服。
好像不是太傅,昏迷中她似乎听到两个小丫鬟的声音。
是有那么一些些的失望,她披着内袍下榻,绕过屏风想找些水喝,刚到桌前便听屋外有脚步声来。
她转过身,房门就被推了开,回廊的冷风吹的她满怀冰冷,宽大的内袍紧贴在身上,襟口大开,“尚别兄……”
她看到门口那人愣愣的看她,眼神由愣怔到吃惊再到最后的惊慌和一瞬涨红了脸,“你……你……你……”
你了半天愣是没讲出话来。
九微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露的胸口,心中顿时大喜,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