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宁未末略显尴尬的说道:“皇后有所不知,高大将军当日恰好有事外出,并不在歌陵城内,自那日之后,我已与高大将军商议过,他不会再轻易离开歌陵城了。”
此话说的是假话,但回的没有任何问题。
赵皇后也只能是点了点头。
然后她问:“高大将军的兵马都在臻元宫外,能不能也请他分派一些人进宫来?”
宁未末回答的极快:“不能。”
宁未末俯身道:“皇后该知道,禁军负责戍守歌陵,皇城之内归羽林卫管,羽林卫指挥使秦将军也是陛下深信之人,自会尽职尽责守好宫门。”
赵皇后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请宰辅大人再去见见秦将军,秦将军......我也不识,劳烦宰辅大人和他好好说说,增派些人手也好。”
宁未末点了点头,起身道:“那臣现在就去找找秦将军,把皇后的意思与他说明。”
“有劳宰辅大人了。”
赵皇后起身。
宁未末借助这个机会出门来,往外走的时候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不过,连这都是他演出来的。
他知道皇后现在什么权力都没有,宫里的人,就算看那个副总管辛悦的脸sè,都不会看这位皇后娘娘的脸sè。
可宁未末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位皇后娘娘当年被选为皇后的时候,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要没点心机城府,能来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离开臻元宫之后,在路上,宁未末脑子里一直都来来回回的思考着赵皇后的那些话。
两人交谈其实不多,赵皇后看起来又惶恐又紧张,但......宁未末相信,这位赵皇后的话和脸上的表情都和他一样是演的。
回到奉办处之后,次辅姚新远就凑了过来,笑着问道:“宰辅大人,有何感想?”
宁未末回了一句:“什么都不敢想。”
他坐下来后喝了口茶,有些无奈的说道:“咱们的皇后娘娘可能没有什么大图谋,也许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歌陵。”
姚新远笑道:“我不信,宰辅大人信不信,都在脸上了。”
他起身,走到一侧,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地图,不是大玉的全貌,而是京州地图。
姚新远取了木棍在地图上指了指:“丰宁行宫,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在七百里外,刚巧在京州和阵州交界。”
他看向宁未末:“皇后终究是皇后,她若真的去成了丰宁行宫,宫里为数不多的羽林卫都要随行,除此之外,禁军也要分兵护送。”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看宁未末脸sè。
宁未末点头:“你的意思我知道,皇后去丰宁行宫,如果护送兵马少了,出了事,就会引起大乱,如果兵马多了,歌陵城里的戍卫就会出问题。”
姚新远道:“七百里......这一路上谁敢保不出事?”
他回到宁未末身边坐下来,压低声音说道:“皇后娘娘不该不知道,她只要立刻歌陵就可能出事,那些人唯一还能利用到她的,就是让她死了。”
宁未末道:“你是想说,就算到了现在这般地步,还有人能和皇后秘密联络。”
姚新远道:“她把话说的那么明显,甚至可以说毫无心机,是因为她不想离开臻元宫。”
宁未末道:“但她又被人胁迫,该说的话她必须对我说。”
姚新远道:“所以在宫里,还有个人藏得深。”
宁未末叹道:“有个人?只怕宫里的人,没有几个不是藏的深的。”
当初陛下初登大宝,勋贵世家的人为他选了赵家的女儿做皇后。
那......那些妃嫔就单纯了?
禁宫是禁宫不假,可又不是不许贵人们和娘家人有来往。
宁未末道:“上阳宫里现在有个藏的深的,一直都不知道是谁,臻元宫里藏着的,怕是比上阳宫里还要深,那些贵人们,和皇后都一样......太明了。”
姚新远仔细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然后点头。
来往后宫的人,得准许进来,就一定要登记报备。
所以贵人们有机会把人带进来,但一定会被看的仔细。
这个能藏得深藏得住的人,必然不是妃嫔。
姚新远问:“这事,要不要知会大将军?”
宁未末一皱眉,他看向姚新远道:“你是......真不嫌大将军他罪名多?”
姚新远讪讪的笑了笑:“民间有句俗语,说......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
宁未末正sè道:“大将军再怎么也是为陛下做事,他现在确实显得荒唐了些,也......也过分了些,但依然是为陛下做事。”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更为肃然的说道:“所以,只要是为陛下做事,大将军应是都不会推诿,那就有劳姚大人去见见大将军?”
姚新远一愣。
他就那么看着宁未末,宁未末还是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去见大将军不合适,我若与大将军说,他会觉得,我是在把这难办的事都推给他了。”
姚新远道:“难道我去了,大将军就不这么想?”
宁未末道:“也会这么想,但毕竟不会骂我,嗯......毕竟不能给他当面骂我的机会。”
坐在旁边一直安静听着的须弥翩若噗嗤一声就乐了,乐的一点都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