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基础,武力威慑,精密谋划,都是政变成功的必要基础。
其实关于兵谏的流程,绫阳君李倧和手下们都已经做了无数次的计划,只是没有办法阻止内三厅,捕盗厅和汉城府的介入而一直没有实施,这一次,阻止这些城中驻军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李沐一行的身上。
这是一池不得不趟的浑水,为了回归大明,也为了为未来和建奴的战争中争取一个坚定的盟友,李沐和所有汉家的勇士一样,责无旁贷。
“殿下,关于贵国捕盗厅和汉城府的部属,于我大明王师而言,当是可以抵挡,只是内禁卫和义禁府并非全然在殿下的掌握之中。据我说知,内禁卫大将,义禁府判都是大北派坚定的支持者。。。”李沐顿了一顿,说道。“内禁卫和义禁府有五千精兵,决不可掉以轻心。”
李倧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李公子所言甚是,这些我也早有谋划,内禁卫大将宋述远已是冢中枯骨,除掉他就在这几日,至于义禁府的金允国,哼哼,此人多次上书会同领议政大人要求处决大妃,当我真的毫不知情么,这样的人,也自有他应得的处置。”
李沐也知道这其中细节自己并不需要知情太多,因为他了解李倧这个人,并不是他认识了绫阳君多久,而是历史上已经写得很明白了,李倧之后干了什么事他都清清楚楚。。。
而光海君李珲没有料到的正是李沐这一千白杆兵的介入,光海君也不是傻子,他千算万算防着李倧,却不知道李沐也加入了绫阳君的阵营。
按理来说,作为大明的使者,根本没有理由趟朝鲜国内政治斗争浑水的道理,就算是光海君不能提供让李沐等人回国的必要条件,他又怎么知道李倧就可以呢?
当然了,李沐就是知道。。。他还知道光海君肯定不知道他知道。。。
有了一千以一当十的白杆精兵,突然多了如此巨大的助力,原本险恶无比的情势一下子明朗起来,绫阳君李倧觉得心情大好,遂在府中设宴,宴请李沐和随行的熊成数人。当然,秦良玉不能去,她是正经的大明朝廷武官,若是去了,未免有里通外国的嫌疑。
李沐虽然能做主,毕竟只是一介白身,完全可以以私交的理由前往,当然,只要李沐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可以做主。绫阳君李倧也是自己觉得请不到秦良玉,才冒险邀请了李沐,谁知瞎猫碰见了死耗子,刚好捡到了。
宴饮甚欢,宾主和睦,李倧一杯酒下肚,身子也是热了起来,气氛也轻松了许多,说到底,李倧今年也才二十六岁,李沐刚及弱冠,熊成也只比李沐打了一岁,三人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却仿佛经历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沧桑。
李倧是壬午倭乱时,在逃命的路上出生的,父亲定远君也多亏了比光海君年岁更小而保全一命,从小到大就一直处在如履薄冰的境地中。熊成更不用说,熊廷弼下狱之后,他被发配辽东为奴,被建奴捕获之后更是受尽了无数的苦楚,现在身上依旧伤痕累累,难以愈合。
李沐算是最幸运的,虽然家中长辈战死疆场,但是从小到大并没有受过太多的苦,只是对于前世家人和朋友的思念,让他每到孤独之时都痛苦不堪。
提起辽东的建奴,李倧毫不掩饰对这个野蛮民族的厌弃,朝鲜素有“小中华”之称,对于自己独有的历史文化非常自豪。在真正的历史上,清军两次征伐朝鲜,动员十余万jūn_duì 才使朝鲜屈服,即便是如此,在李氏王朝终结之前,历代朝鲜王都没有接受过清廷的册封和谥号,也从来不使用清廷的年号。
相比起许多迫不及待减掉头发迎合新主子的汉人,朝鲜王朝显得却显得有骨气的多。
“云琪,不是我说你。”李倧好像喝多了,说话也渐渐不那么客气了,“我妹妹妍儿,生的那么好看,绝代。。。那个。。。好看。。。,又贤惠温柔,给你做妻子,你居然,居然拒绝了。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我。。。我要是成功了,我就把你绑在大炮上,射回大明去!”
李沐本身就不是古代人,喝多了酒,就更忘记了那点尊卑观念,何况对于朝鲜总有一点天生的大国优越感,也毫不客气的说道:“敢!你小子懂不懂就把妹妹当礼物送人,你以为你是圣诞老人啊,这是碰上了小爷我。。。我这种有节操的好青年,我要是娶老婆,她,她若是不喜欢我,娶回来又有什么意思。”
李倧被李沐的圣诞老人,节操这类新词弄得一愣一愣的,他也只以为是自己的汉语水平不达标,也没有在意,就红着脸,把杯子扔到地上,笑着说:“你还真是讲究,送给你,自然就会喜欢你了,哪里有那么废话,她要是不听话,你就好好的教训她,我李倧也。。。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一个二十岁的大老爷们,堂堂宁远伯嫡孙,连个妻室也没有,说出去都丢死个人。”
你却不知同床异梦的夫妻有多少,李沐心中不以为意,只是冷冷的说:“好像你有多少老婆一样,嘚瑟什么呀。”
“笑话,我李倧十五岁就有了第一个侍妾,十七岁娶妻闵氏,十八岁纳妾徐氏,二十一岁纳周氏,现在长子都九岁了,你还有脸跟我比?”李倧说道,“哪天带你去汉城的春香院试试,你们中原女子可爱,我朝鲜女子却也有你想不到的温柔体贴。”
“好啊好啊。”李沐没说话呢,熊成一脸兴奋的答应下来,又伸出被酒液弄得湿漉漉的袖子去抓李沐的衣服。“我早就想去了,云琪要是有机会,必须与民同乐啊!”
“谁与你去那烟花之地。”李沐瞥了熊成一眼,这个年代又没啥保护措施,谁知道干不干净,况且把第一次交代在青楼里,李沐心里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不是吧,李大公子看你那一脸紧张的样子,不会还是个初哥吧。”熊成戏谑的说,这种男人间的玩笑古今通用,千百年来都是这样。
李沐很想回答他虽然自己没有经历过实战但还是不是傻子,该懂的还是都懂得,只是一时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
“不是吧,你家是宁远伯府啊!”熊成和李倧像是发现了美洲大陆一样,兴奋的尖叫起来。
“云琪,你不是认真的吧,哈哈,我会笑死的,哈哈哈!”李倧突然一口酒喷了满桌,把酒杯扔在一边,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
看边上的熊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李沐作为现代人,完全感觉不到笑点在哪里,用看傻子的眼神望着两个疯子闹作一团。
“笑够了没有!有啥了不起的,姓熊的你不也没有成婚!”李沐怒气冲冲的说。
“但我十七岁就有两个侍妾了啊,哈哈哈!”熊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还一个劲的拍着李沐,往他衣服上抹。
“妖怪,吃俺老孙一棒!”李沐终于恼羞成怒了,随手捏了个剑诀,拿起盛酒的长勺就冲着熊成碾压过去。
熊公子当然不能无辜受灾,站起来就跑,李沐见追他不上,变化长勺为暗器,一记小李飞刀,长勺正中绫阳君李倧的额头,打得他整个人蒙住了,回过神来之后,瞬间激怒了原本看笑话的围观群众,李倧也顺手寻摸一支芽碟作为兵器,嗷嗷叫着杀向李沐。
现场一片混乱,门外的卫士们受到严令不允许进来,只好焦急的喊道:“殿下!殿下!是否需要我们进去!”
李倧用朝鲜语大声叫道:“没你们的事儿,呜那厮,给本王站住!”
三个人闹到深夜,精疲力尽的躺在地上,好在朝鲜是跪式文化,房屋都是有地板的,三人手中还捏着兵器,手边倒了一地的酒器,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打起了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