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想就这么过了,要想办法进张小晖的房间。
当然,他过去也行。
要好好想想。
浴室里的水声响了没多久,夹杂起男人的喘息,沉重,粗急。
持续了许久,传出一击闷哼声。
季时半阖着眼皮清洗污浊。
他匆匆擦干身上的水,甩了毛巾出去。
“刚结束一段感情的女人脆弱,不能受刺激,防线低……”
季时盯着手机,他的脊背离开床单,念出声,“迷茫?情绪低潮?消极?”
越往后,音调越高,尾音直线上扬,尽是怀疑。
他回忆今天一天所发生的,那个女人似乎在大多时候都很正常,偶尔躲避他的存在。
懂得隐藏自己了。
季时重新躺回去,把手机丢到一边,又把手机拿起来。
对门房间,张小晖在剪手指甲,常年的习惯使然,她剪的认真,耐心的磨圆了,手机的响动惊扰她的思绪。
【在干什么?】
张小晖继续剪指甲,过了会,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的头有点疼,你能不能来我房间看看我?”
张小晖把指甲刀放柜子上,说了句通用的话,“多喝水。”
那头的季时,“……”
他从床上站起来,“张小晖,你就算不喜欢我,我也是你同学,你同胞,连一点爱心都不能给吗?”
同胞都扯出来了,张小晖的嘴一抽,“那你的头是怎么个疼法?”
静了几秒,季时的声音想起,“一阵一阵的,像锤子锤。”
“初中那会儿,几年级来着?”张小晖忽然提起过去的事,“有一天我的自行车丢了……”
季时的语气确定,毫不遮掩的嘲笑,“初二,你那破自行车都有人偷。”
两人聊了一些事,聊着聊着,时间就过的很快。
张小晖问,“头还疼吗?”
季时嗯了声,一副痛苦不堪,就快死了的口吻,“疼,更疼了,你来吧。”
张小晖问,“什么感觉?”
对门的季时一脸懵逼,“……”
操,他那会儿是随便想的,现在想不起来了。
“像针扎的疼,一直疼。”
张小晖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我看你是需要拿针扎一下。”
她差点就信了。
听着嘟嘟声,季时的额角抽了抽。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打击。
张小晖还会跟他用计,他低估了。
计划失败,季时在房里来回踱步,越闲越想,越想就越渴,干脆趴地上坐起了俯卧撑。
后半夜,熟睡的张小晖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去摸手机,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多,来电显示还在闪动。
费力把眼皮撑开,张小晖半坐着接电话,“季时,你……”
电话另一头,男人出声打断,“我胃疼,你能不能过来?”
张小晖抓头发的动作一顿,她的口气不好,“这回又换成胃疼了?下回是不是要说肚子疼?”
“你多大了季时,还玩这种事有意思吗?”
“小晖,我是真的胃疼。”
季时也是作,演了一把狼来了的故事,第一次是骗张小晖,后来没过多久,胃真的疼了。
他不想去医院,来时匆忙,药也没带,本来想撑过去,但可能是白天没吃什么东西,胃痛的痉挛。
人一生病,就虚弱,多愁伤感。
男人也一样。
季时现在特别想张小晖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能嗅到她的气息。
那边有类似杯子打翻在地的声响,张小晖坐直身体,“季时?”
传来的喘气声粗重,一声一声。
察觉到有些不对,张小晖蹙了蹙眉心,犹豫了一瞬,她起身找外套。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更不会有顾虑,季时在她眼里,还是当年目中无人的坏小孩。
自从今天季时说了那些话,她就不得不把季时当做一个成年男性看。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不合适。
走到门口时,张小晖低头看看自己,她又退回去,穿戴整齐才出门。
站在对面,张小晖抬手敲门,心里想着,如果季时骗她,她肯定揍他,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出来的男人半死不活。
张小晖一怔,还真病了,“是胃疼?”
季时鼻子里发出一个音,沉沉的,难受。
“那怎么不去医院?”张小晖看看他,一脸病|态,挺惨的。
季时的眉心刻着深痕,“不去。”
他伸手一拉,把门外的张小晖拉进来,力气很大,张小晖猝不及防,一下子都没站稳,撞到了季时。
“张小晖,你的头是石头做的吗?”
“……”
张小晖揉着额头,她白了一眼,你的胸口才是石头做的吧。
目光移向房间,张小晖的脸一抽一抽的。
明明是一样的标准间,怎么她感觉季时这间跟她住的完全不同?
呼吸里有淡淡的气味,消毒液里混着烟味。
再仔细看,张小晖的眼睛瞪大,这房间除了布局,所有家具都换了,比起她那边的粗糙,这边精致高档。
张小晖目瞪口呆。
她是昨晚才住进来的,季时肯定在她后面。
这么短的时间,从安排到完成,效率也太高了吧。
张小晖感觉呼吸的都是钱的味道。
门砰的合上,她的神经一绷,自我保护意识猛地窜起。
看出她的紧张,季时嘴上说,“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不会对你怎么着的。”他默默补充,只是今晚不会。
张小晖镜片后的眼睛一眯,平时她不敢保证,以季时现在的状态,倘若真头脑发热,想耍无赖,她可以全身而退。
“行了,别脑补了。”季时指指桌前的椅子,“你坐那儿,无聊就玩电脑。”
张小晖看季时的眼神像看神经病。
“我带了电脑。”
“我这边网速好,电脑配置也高。”季时轻抿唇,他的电脑除了自己,还没其他人碰过,一旦决定将张小晖拉进他的领域,好像例外一个接一个。
发现季时脸上头上都是汗,一直弓着背,腰都直不起来,张小晖拿出手机,她觉得搞不好待会儿要叫救护车。
然而她小瞧了这个男人的顽强程度。
不但没倒,还能折腾。
沙发上的季时看着张小晖的背,“张小晖。”
张小晖转过去,“什么?”
看够了,季时抬抬下巴,像只大猫,“继续玩斗地主吧。”
张小晖,“……”
玩了几局,她就退出游戏,无聊的随便看了看桌面和几个硬盘。
张小晖满脸惊讶,电脑里都是资料,季时就这么放心给她看?
“你不怕我把电脑里的东西偷出去卖给你的同行?”
“你没那智商。”
“……”
“张小晖,问你个事,”季时蜷着腿,“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叫张小晖?”
“不好听,难听死了。”
男人嫌弃,嘴里却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么几句。
张小晖捏着鼠标,她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是他们收养的,这个名字是他们给未出世的儿子取的。
从孤儿院领她回家的那一天起,张小晖这个名字就按在她头上了。
这些事她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思绪回笼,张小晖找了几首英文歌。
听着歌,季时的眼睛眯成一条细长的缝隙,不能提白天表白的话题,他敢肯定,只要他提一句,张小晖会跑。
什么同学之间的情谊,什么同胞友爱,到时候屁都不是。
“小晖。”
张小晖条件反射的回头。
“跟我说说你在国外的生活。”
“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啊。”季时瞎扯,“我没出过国,不知道国外什么样子。”
张小晖也瞎扯,“到处都是人,高楼,大树。”
季时抽着嘴换了个姿势。
胃不那么疼了,他呼出一口气,又深呼吸,多了张小晖的气息。
“这几首歌都挺好听的,小晖,你再给我多下载一点,回头我休息的时候听听……”
不知过了多久,季时的声音低下去,呼吸均匀。
张小晖打了个哈欠,起身离开。
门搭上,那点轻响滑进季时的耳朵里,他醒过来,一个美梦就这样结束了。
季时睁开眼睛,坐到椅子上,伸手握住鼠标,还有一点热度,不排斥。
他又把另一只手放在键盘上,随意敲点,也不排斥。
之后,季时把张小晖碰过的所有东西都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