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们的房子家徒四壁,八面漏风,值钱的物件也全都被人搬空了。
但看到自己的父母还在,赵苍心中总算淌过一丝暖意。
可一看到年迈的二位在屋内烧着干柴取暖冻的瑟瑟发抖时,顿时鼻子一酸,流着泪跪倒在二老身边:“爹,娘,我回来了!”
赵父赵母一听,立马回过头,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惊喜。
“孩子,你可算回来了!”
“爹,娘,你们受苦了!”
三人顿时抱头痛哭,良久才依依不舍分开。
看着清冷无比的破屋,赵苍忍不住问道:“爹,娘,家里怎么这样了?”
“唉~”
赵父闻言长叹一声,赵母则是别过脸去,悄悄擦掉伤心的眼泪。
“因为我们是贱籍,官府便说我们不配享有人用的家什,便一股脑全收走了。”
赵苍闻言,不由捏紧了拳头,而后说道:“爹,娘,你们等着。”
说罢起身来到屋外,将法鞅赏赐的五百两银子抱入屋内。
“爹,娘,这是相国大人赏我的,现在我们有钱了。”
夫妻二人看到这么多钱,也不由眼前一亮。
但很快神色都黯淡了下去。
赵母收好这些银子,对赵苍说道:“儿啊,你不知道,现在天都粮价飞涨,一石陈米都已经涨到了十五两,
一尺醋布,都要二百文,我们还欠了朝廷那么多钱,这些银子就算不吃不喝,都不够还债的。”
所谓醋布,便是用盐水浸泡过的条状麻布,是许多百姓买不起盐所创造的替代品,吃饭时剪下一截,放入羹汤中算是有了些咸味。
平常一尺醋布价格也不过三四文钱而已,但因为今年灾祸不断,导致楚国境内物价飞涨,加上官府依然保持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丝毫没有免税的意思,让百姓生活更加艰难了。
听到这五百两居然连还债的钱都不够,赵苍心中更是一沉。
但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二老说道:“没事,父亲、母亲,先拿这些钱去买些米来吃口饱饭,再买几件御寒的冬衣,
相国大人已经答应我,给我安排了一个好的差事,以后这钱的事你们不用愁,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家都可以脱离贱籍,去享清福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孩儿又岂会骗你们?”
就在这时,一名官差踏入房门,厉声问道:“谁是赵苍?”
赵苍立马起身:“小人就是,不知差役大哥有何吩咐?”
官差打量一阵赵苍,随后对他说道:“你今年十五了?”
“正是。”赵苍点头哈腰,如实回道。
官差:“可已成家?”
赵苍摇摇头:“不曾。”
官差:“正好,明日到衙署一趟,你既已到了成家年龄,按我大楚律法,治下百姓凡年满十五男子,还未成家者,
皆有官府为你们婚配,记得早些到,相国大人开恩,破例让你这贱籍早日成家。”
话毕,官差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愣在原地的赵苍。
他真的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家,在他心中,已经有一道倩影深深烙印在脑海中,怎么都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