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叶舒楠正站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看着她,旁边还站着雨竹。
“姑娘,我看那乐阳公主的样子似乎是不太好。”说这话的时候,雨竹的眼里分明是带着笑意的。谁让这什么乐阳公主觊觎他们世子来着竟然还买通了侍女想要进入世子的房间,真是够不要脸的。天下人都知道世子心里只有姑娘一个人,她还上赶着往上扑,这回伤了心,也怪不着谁。
叶舒楠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就知道是你们搞的鬼,故意放她进来的吧我说雨竹啊,虽然她们都是女子,但你家姑娘我当时总归是没穿衣服呢,你就让人进来,也忒尴尬了。”
“啊当时姑娘还没穿衣服”雨竹惊讶了。
叶舒楠轻咳一声,“那个下不为例。”
“哦。”既然姑娘这样说了,就代表世子不会处罚自己了,果然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舒楠转回头去,看到那乐阳公主被自己的侍女扶着,有些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里,见她面色悲苦,叶舒楠轻叹了一声,“世间情事,大抵伤人。”
一旁的雨竹闻言一怔,看着叶舒楠道:“可我看世子跟姑娘不是很好吗”情字真有那么伤人吗不懂。
叶舒楠含笑看向雨竹,“你怎知我们就没伤过呢若不是因爱我,詹白就不会在误以为我坠崖而死的时候日日买醉了。你想想看,若我当真是死了,詹白今后该当如何情之一字怎么不伤人雨竹丫头,以后等你真的爱上了什么人你就知道了。”
雨竹听了这最后一句,不禁面上一红,她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上什么人呢,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呢
接连几日,司空詹白一直都陪着叶舒楠,现在他倒是无事一身轻了,只等着温塔也彦那里传来消息。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到哪里都有那毓小王爷跟着,虽然当初自己的确是为了舒儿才让这小王爷留下的,但是,现在他着着实实地后悔了。
而叶舒楠呢,倒乐于有一个人跟着,万一自己要是再被那红衣女子蛊惑做出什么伤害詹白的事情来,也好有人在旁边拦着。
这日,叶舒楠和毓小王爷二人正在园内下棋,而司空詹白脸上覆着面具,就坐在旁边闲闲地看着一本书,秋日的暖阳在三人身上洒下一片金黄,气氛静谧而温暖。
司空詹白抬头看了一眼他们二人,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容,又重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书。
这画面很是美好,但是有人却不得不上前打扰。
“主子,洛大夫来了,说有事要请世子帮忙。”
叶舒楠闻言抬起头来,思绪从棋局中抽出,暗自道:洛承里找詹白帮什么忙
司空詹白缓缓放下手中的书,“请他过来吧。”
洛承里脚步匆匆的走到他们三人面前,并未多做寒暄,直接对司空詹白道:“听王爷说世子你曾经破了他宅子的阵法闯进去过”
司空詹白微微点头,却不知洛承里为何有这一问。
“温塔锐发疯了。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南柃别院中,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了,他那阵法我们都破不了,所以在下才来这里找世子帮忙。”洛承里的神色很是着急,束起来的头发有一丝凌乱,想必是一路快马赶过来的。
司空詹白并未多问,起身道:“走吧。”
叶舒楠连忙道:“我也一起去。”
毓小王爷自然也不甘于被落下,亦是跟了上去。
他们赶到南柃别院的时候,陆鸿哲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过世子。”他算起来也是越照国国君的外甥,在上次王宫的寿宴上是见过司空詹白的。
司空詹白淡淡回了一礼,并无甚多话。
南柃别院里里外外一花一木皆为阵,只有堪破阵法才能进入。这些,叶舒楠在这之前是完全不知道的。
“跟着我,记住,一步都不要走错。”司空詹白转过身对叶舒楠他们道。
叶舒楠他们跟着司空詹白一步一换,终于进入南柃别院,毓小王爷忍不住道:“没想到你竟连阵法也能破。”
司空詹白淡淡道:“我常年带兵打仗,自然要精通阵法之事。”
叶舒楠却无心听他们的对话,面前的这宅子哪里还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南柃别院全然不复往日的情境,此刻这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仿佛是一座空宅,莫名地有些瘆人。
洛承里他们径直去了温塔锐的房间,刚一推开门,一阵浓重的酒气便迎面扑来,进去一看,温塔锐竟是醉倒在了地上,就在他的旁边还散落着许多空的酒坛,看来这几天,他什么事都没做,光喝酒来着。
洛承里和陆鸿哲合力把醉瘫了的温塔锐扶到床上,叶舒楠看这情形实在有些懵,“他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洛承里和陆鸿哲闻言都是一脸的无奈,“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几天前,他突然散了这别院中所有的下人,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反正,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我昨天去找过凝烟姑娘,她言辞闪烁,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觉得应该跟她有关。”陆鸿哲皱眉道。
跟凝烟姑娘有关这几天他都没来找自己,自己还以为他跟那凝烟姑娘进行得很顺利呢,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凝烟姑娘拒绝了他,他灰心之下借酒消愁不应该啊,之前凝烟姑娘对他也是不冷不淡的,也没见他怎么样啊。
叶舒楠看这一地的狼藉,道:“算了,先不管这些了,等把他弄醒之后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现在的问题是,谁来收拾这一地的狼藉以及谁来照顾他”这南柃别院中现在可是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了。
陆鸿哲想了一下道:“这样吧,我从我那里找几个侍女过来先顶一下。”说完,就先告辞走了出去。
而洛承里则去给温塔锐熬醒酒的汤药。
这么一阵折腾,温塔锐的酒倒也很快醒了,就是身上的味儿有点大。
温塔锐捂着自己发痛的脑袋,一双眼睛迷迷瞪瞪地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似乎还没闹清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陆鸿哲倒是爽快,一掌就打在了温塔锐的肩膀上,温塔锐皱着眉头痛呼一声,可见这陆鸿哲用的力气并不小。
“你小子怎么回事儿想死是不是想死你也吱一声,好让我们来给你收尸啊。你这样的,连尸体发臭了,都不会有人发现。”陆鸿哲气恼道。
谁知温塔锐竟懒懒一笑,“谁说不会发现,你们这不是来看我了吗”
“你还笑得出来,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陆鸿哲瞪着坐在床上的温塔锐问道。
温塔锐收了脸上的笑意,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头,“没什么好说的。”
听了他这话,刚刚冷静下来的陆鸿哲又火了,这算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你知道我们到处找你的时候有多着急吗还以为你出事了,我们找遍了整个俞安城都找不到你,只好去请了世子过来解你那什么破阵温塔锐,我问问你,你有把我们当朋友吗啊”
陆鸿哲这话说的是相当重了,他说完之后就愤然离开了房间,洛承里看了一眼坐在床上面容憔悴的温塔锐,然后看向叶舒楠,“麻烦你们先帮忙照顾一下他,我去看看鸿哲。”
叶舒楠轻轻点头,“行,你快去吧。”
而床上的温塔锐听了他们的话却毫无反应,片刻之后抬头看向叶舒楠和司空詹白他们,“你们也走吧,我不需要人照顾。”
毓小王爷冷哼一声,“谁要照顾你啊男子汉大丈夫的,有什么过不去,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叶舒楠递了一个眼色给毓小王爷,然后对司空詹白道:“我想单独跟他聊聊,你们先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好吗”
等司空詹白和毓小王爷出去之后,叶舒楠在温塔锐的床边坐下,轻声道:“说来听听吧,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你喝成这样你是打算就这样喝死吗”嗯酒精中毒也可以导致英年早逝。
温塔锐迅速躺下,蒙了被子在自己的头上,声音闷闷的,“我都说了别管我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叶舒楠冷声道:“本来还以为你这个人只是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没想到还是一个懦夫,遇到什么事,喝酒就行了吗就能解决了吗”
温塔锐被叶舒楠激得一下子坐了起来,“行,我是懦夫行了吧”
叶舒楠赶紧掩了鼻子道:“一身的臭气,这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光喝酒了吧我问你,是不是跟凝烟姑娘有关”刚刚陆鸿哲还说,他去问凝烟的时候,凝烟的言辞颇有些闪烁,就算不是因为她,她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温塔锐低下头去,把脸埋在被子里,半晌之后才幽幽开口道:“你说如果我没了这王爷的身份,没了钱财,没了这南柃别院,我会是什么样儿”
叶舒楠淡淡道:“什么样儿另外一个样儿呗。”
“我现在拥有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我是庆王的儿子如果我不是他的儿子,凝烟怎么可能会看上我”温塔锐的情绪有些激动。
叶舒楠微微挑眉,得,重点来了,还是跟那个凝烟姑娘有关。
“所以,你试探她了”
温塔锐点了点头。
“怎么试探的说来听听的”
“我就跟她说我想娶她,可是我父王坚决不同意,甚至让我断绝跟她的来往。我说我要跟我父王断绝关系,带着她私奔。我还跟她说,无论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都不会放弃她的。”说到这里,他的眉头深深皱起,“可是她没有同意。”
“所以,你就抑郁了悲伤了以酒消愁了”
温塔锐苦笑,“我知道她是怕跟我私奔以后会吃苦受罪,她喜欢的终究还是我的身份、我的银子,她若是知道我名下还有那么多不属于庆王府和敏王府的银子,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他的嘴角浮起讽刺一笑。
叶舒楠轻轻叹了一口气,“温塔锐,这我就要说一句公道话了,你当初喜欢上她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她不是那种能安于贫穷的人吗她喜欢的是你的身份财富,你喜欢的是她的美丽容颜、温柔性情,你们彼此各取所需,这不挺好的吗要我看啊,你这纯属于钻牛角尖,有身份地位不好吗有财富不好吗既然它们能为你带来你想要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想,如果没有它们,你会怎么样你这不是自找烦恼吗”
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儿瞎给自己添什么堵
温塔锐一想,叶舒楠的话倒也对,如果自己没有银子,凝烟也不会看上自己,如果凝烟长得不好看,自己也不会看上她
“可是我就想要一个能跟我共患难、只喜欢我这个人,而不是我身份地位的女子不行吗”
叶舒楠点头,“行啊,也许还真能被你找到,可是如果这个女子长得很丑呢你还愿意娶她吗”
温塔锐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犹豫着问道:“有多丑呢”
“脸上有疮、脚上流脓。”
“嗯还是算了吧。”光是想想就够恶心的。
“看吧,你也跟凝烟姑娘一样,是看条件的,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那如果换做是你跟世子呢如果他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跟他吗别说这不可能,虽然我不理朝政,我也知道澹王府对昊泽国的皇帝已经构成了威胁,迟早有一天,昊泽国的皇帝会对澹王府动手的。如果澹王府真的倒了,司空詹白也一无所有了,你怎么办”
叶舒楠笑了笑,“到那时候,我养他呗,有什么难的你以为天底下就你懂得做生意赚银子啊”
温塔锐闻言撇了撇嘴,跟自己想要的答案想去太远了。
“行了,你颓废也颓废够了吧我是不知道那凝烟姑娘是不是能跟你同甘共苦,但是你的两个兄弟对你却是不错的,赶紧起来洗洗给他们道歉去吧。”叶舒楠正欲起身,却突然顿下,看着温塔锐道:“我看你对那凝烟姑娘的感情也不见得有多深,怎么就能闹到了这般要死要活的地步”
“谁要死要活了我只是其实那天我是跟我父王吵了一架,他把我说得一无是处,我一冲动之下才”
哦,明白了,本来是想证明自己来着,没想到却被人给扇了一巴掌,心里自然是受不了了。
叶舒楠笑道:“行了,明明是一个风流王爷,装什么颓废贵公子啊一点都不适合你,赶快从床上滚起来”
叶舒楠出了温塔锐的房间,司空詹白正等在外面,她朝他微微一笑,“都解决了,这个王爷脑筋抽风了。”
司空詹白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握着她的右手,另一只手把她带入自己的怀中,微微低下头去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夫人,我等着你来养我。”
叶舒楠耳朵一红,刚刚自己在里面跟温塔锐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在这南柃别院中又是一番折腾,温塔锐这才安静了些,有洛承里和陆鸿哲照顾着,也便没有叶舒楠他们什么事儿了。
本打算在外面吃了饭再过去的,却有侍卫来报,说温塔也彦那里来人了,正有一个红衣女子等在宅子里。
司空詹白闻言和叶舒楠对视了一眼,便坐了马车赶回他们住的宅子。
进到前厅,叶舒楠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火红色的身影。与此同时,那一身红衣的女子也转过头来看向他们,嘴角浮起一抹娇媚的笑容,那如波的眼神似乎要把人吸进去一般,蛊惑意味十足。
“叶姑娘,好久不见。”倒是那红衣女子先开口。
叶舒楠嘴角浮起一抹轻笑,眼睛里却全是冷意,“的确是有些日子不见了,木媱姑娘还是这般美丽动人。”
红衣女子柔柔笑开,“叶姑娘谬赞了。”
两个女子一番寒暄之后,站在木媱身边的那个侍卫对司空詹白抱拳道:“木媱姑娘,我们已经送来了,还请世子殿下遵守承诺,把能治好王子殿下病的大夫请出来。”
司空詹白打量了那红衣女子一眼,淡淡道:“放心吧,本世子不会食言的。”然后就唤了人去南柃别院请洛承里过来。
“木媱见过世子殿下。”那红衣女子袅袅向司空詹白行了一礼。
司空詹白却只冷冷扫了她一眼,“若是你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你绝对走不出这间宅子。”这里里里外外布满了自己的人,任是她插翅也逃不出去。
“世子说笑了,王子殿下还捏在您的手里,木媱哪儿敢轻举妄动木媱来之前,殿下已经嘱咐过,一定要让叶姑娘恢复如初,木媱自然谨记。”
很快,洛承里便被请了过来,司空詹白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这才吩咐了自己侍卫送洛承里去了温塔也彦那里。
“既然交换已经完成了,那我们现在便开始吧。”木媱看着司空詹白柔媚一笑。
叶舒楠冷冷扫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还真是够大胆的,当着自己的面就这样勾引司空詹白,那眼神简直醉人啊。
木媱取了自己身后背着的琴在房间里架好,正欲开始,却听得一旁的司空詹白冷冷道:“别耍什么花样。”
“放心,之前那些事都是温塔王子威胁我,我迫不得已才做的,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我也不想害人啊,现在能有机会弥补,我正是求之不得。”
叶舒楠在床上躺好,闭上眼睛,而司空詹白则在一边守着,很快房间中便有琴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