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松散的靠在床背上,一瓢溪水从眼眶里急速淌下。
黎子谦死了?这怎么可能?
他是那样活生生的走进她生命里,一次,又一次温热她的心,好多次,黎子谦都让她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奇迹。
他绝不会就这样离开。
内心的悸动很快随着理智慢慢平复,蕴满眼泪的双眸冷凝起来,她不嘶喊,淡淡问了句:“你做的?”
于柏徽没有回答,只是清淡的说了句:“你朋友在隔壁屋,不过似乎惊吓过度现在还在休息。”
他的眼神比黎子谦的更深邃,在他身上有种特有的气质。嘴角的笑纹不但没有增加他的亲和力,反而让人觉得更危险。
转身的一刹那,身后那道清冽的女音响起:“于柏徽,黎子谦不会死。既然你能让我活着,没理由会让他死!你骗不了我。”
修长的腿跨开步子,他背对着她蹙动了下眉头,不置可否便离开。就是这么个不坚决的反应,让乔菀抓到了一丝半缕的希望。
当初将她和春花关在黑屋,不就是想逼黎子谦现身吗?黎子谦手里一定有于柏徽需要的东西。
如果黎子谦真的不在了,于柏徽怎么可能把她们两个留下,这完全没有理由。
而且在船上的时候,乔菀并没有看见于柏徽,她昏倒之后一定发生过什么。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可黎子谦的手受了伤,他现在会在哪儿?
沈若天呢,还有口口声声要她死的弯弯呢?
怎么会一觉醒来,只和春花两人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是美国吗?
于柏徽走后,乔菀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波澜掀开被子下床,仔仔细细看这房间的布局。
这个房间看上去不是酒店的商务套房,反而更像是某人的私人府邸里的主卧。
有着异域风情的绣花地毯,一直绵延到看不见的角落。乔菀蹲下身子一看,地毯上的图案由金丝勾勒,做工很考究,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她起身,继续审视面前的格局。
这个府邸的主人一定爱酒如命,似乎和黎子谦有着一样的爱好,房间的酒柜里放的都是红酒。
从标签来看,应该都是世界知名的珍贵佳酿,每瓶酒的瓶身上都帖有一个小标签,上面写着日期。
乔菀猜想,这日期应该是放入酒柜或者是主人得到酒的日期。
可是她很快发现了不对,酒瓶上的日期竟都是单数,而且每一瓶酒的日期都相隔三个月,不多不少。
再到墙壁上橙黄色的墙纸,若细看,能发现很多奇怪的文字,不是中文,不是英文,也不是法文,更不是意大利文,倒有些像泰国的文字。
乔菀走到窗边,刷得一下拉开窗帘,一眼望去,她瞬间惊呆了。满满一院子的罂粟花,开得娇艳欲滴。罂粟花没有任何香味,它象征着罪恶之源,虽然美丽,却代表死亡。
照料的工人皮肤黝黑,眼睛特别有神,从外貌来看还真有几分像泰国人。
凝视了片刻,她从窗户上看到了于柏徽的身影。工人双手的掌心相贴,极其恭敬。
难道这里,是于柏徽的府邸?
生怕被他发现,乔菀很快将窗帘合上,只露出一小条狭隘的缝隙,屏气凝神地继续审视着一切。
就在乔菀拉上窗帘后不久,于柏徽突然抬眼望向窗口,乔菀的心砰砰直跳,窗帘微微摆动的频率让底下的男人扯开一丝邪魅的笑意,淡淡依附在唇角。
于柏徽和照料罂粟花的工人只聊了一会便离开,乔菀一句话也听不见,只是看到工人一直在频频点头。
当下,她最担心的人便是黎子谦。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们几乎形影不离,她曾经口口声声说要离开,可现在黎子谦不在身边,她才明白自己的心能空成一座孤城,草木皆非。
乔菀深吸一口气,一脸愁容地打开自己的房门想一探究竟。迈动双腿的时候,伤口还有撕扯状的疼痛,乔菀卷起裤管,小心翼翼的扒开纱布,才发现落水之后伤口有些许的溃烂,不过好在似乎被人精心处理过,没有很痒的感觉。
门开的一瞬,万千奢靡的橙色光线交错纵横地飞入她的眼睛。
于柏徽说春花在隔壁房间,但当她站在走廊上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地方华丽宽敞得宛如宫殿,隔壁的定义似乎一下子就被无限延伸。
一眼望去,她眸底的惊愕愈演愈烈。
她所站的位置是二楼,正前方有个喷水池,环形大气,水帘每隔几秒就会迸射出一条条有力的水线,迎面而来的湿度打在脸上,十分清爽。
角落里放着很多上等黄铜为原料的大型雕塑,将整个范围的格调提拉到一个很高的位置。
喷水池的后方便是电梯,电梯前站着黑压压的一排保镖,人种比较杂。
有的金发碧眼,有的黑得看不清五官,还有个子精致娇小,看上去像是泰国的原住民。
心脏的波动越来越大,不久前,她的人生还是平淡无奇,几乎每天面对着死尸。
枯燥的生活加上枯燥的工作,造就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的枯燥时光。
在做法医的时候,她一直认为死人比活人要可怕许多,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的人生完全逆转,触及许多虚无缥缈的不切实际。
那是不存在于一般生活的一幕幕惊心动魄,原来真正让人畏惧的从来都是活着却不虔诚的灵魂。
“菀——”
乔菀扭头,春花飞奔过来,惊慌失措地死死抱住她,嗓音很快杂起哭腔,就连身子都在颤抖:“太恐怖了。”
后背明显感觉到一股暖流,乔菀的眉拧得更紧,她拽住春花的手腕稍稍推开,凝上了她的惊恐。
双手贴合在她的圆脸上,眼泪也不自觉的随着眼前人的情绪逸出眼眶:“春花,春花,你没事!没事就好!”
春花撇着嘴,重重点了点头。
乔菀的眉梢一挑,赶紧追问:“你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黎子谦,你知道黎子谦在哪吗?”
一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春花像是受了很大刺激般隐隐发抖,说话时,连嘴唇都在抽搐:“我不知道。你掉进海里不久,黎子谦跳下去救你,然后,然后沈若天派人把弯弯丢进了海里喂鲨鱼。
我虽然不喜欢这个女人,可是人怎么能那么残忍,随便就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轻而易举地像捏死一只蚂蚁。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想回家,菀,我想回家。”
哇的一声,春花哭得撕心裂肺,这让乔菀的罪恶感更浓稠。
未来,不管还要面对什么大风大浪,春花没有责任一直赴汤蹈火。对于这个傻傻愣愣的农村姑娘,她的牺牲已然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