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室之中
贾珩松开甄晴,让甄晴整理着衣裳,转而拉过甄雪的手,关切问道:“身子怎么不舒服了?”
甄雪抿了抿唇,柔声道:“许是刚到扬州,有些水土不服。”
贾珩端详着丽人的脸色,皱了皱眉,温声道:“可请了郎中?”
甄雪似被那温煦目光看的心头生出几分慌乱,岔开话题道:“子钰,你方才说着织造局的亏空,那是太上皇南巡之后落下的,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也不关我们府上的事儿吧?”
显然,相比表面满不在乎的甄晴,甄雪对贾珩方才所言,颇为上心。
贾珩道:“虽说甄家是为了宫里办差,但甄家这些年,有多少是打着宫里的旗号,做下贪敛之事?江南甄家,金陵豪宅广厦千间,平时生活奢靡无度,这些钱财单独凭借你父亲的俸禄,可能吗?其实,根本不用我去查,哪怕是普通御史一封弹劾奏疏,天颜震怒,甄家也就大祸临头了。”
相比盐务革新,关涉到盐政、权责的划分,横扫盐商,需要稍稍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江南三大织造局作为内务府的产业,甄家犹如陈汉皇室家奴,崇平帝只要下一封圣旨让甄家补充历年亏空,那甄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连扑棱都扑棱不起来。
甄雪一时无言,盈盈如水的美眸看向对面的少年,眼神柔弱楚楚,低声道:“子钰,你能不能帮我们家出个主意?”
比起甄晴半信半疑,存在侥幸心理,听着《贾珩传》的甄雪,对贾珩的一些手段可谓视如神明,奉若圭臬。
“雪儿这是在求我吗?”贾珩看向那温宁妍美玉容,轻笑问道。
甄雪:“???”
温宁婉丽的脸蛋绮韵如霞,微微垂下眸子,轻声道:“子钰,你别…别闹。”
丽人平常就不是爱说话,逆来顺受的性子,尤其是在贾珩跟前儿,都是贾珩说了算。
甄晴冷冷看着与自家妹妹的少年,心底冷笑涟涟,还真是体贴入微,判若两人。
“其实我也没有办法。”贾珩拥着甄雪入怀,轻轻堆着雪人,低声道:“甄家还是想法子将亏空补上,其他的纵然富贵不在,想来也无大碍,关键是你姐姐,非要将甄家拉入夺嫡之事,才是灭门之祸。”
甄雪螓首低垂,玉容微红,瞥了一眼面如清霜的甄晴,珠圆玉润的声音颤抖了下,轻轻叹道:“我原也不关心这些,平常都劝过姐姐几次,但她不怎么听,宛如魔怔了一样。”
贾珩看向娇羞不胜,一双手无处安放的甄雪,低声道:“雪儿一向温柔可人,本分老实,我是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贾珩抬眸看向玉颊嫣红如血,微微闭上眼眸,羞于见人的甄雪,低声道:“雪儿,这些取决于甄家怎么走,与你也没有什么关联,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的水,你好好做你的北静王妃就是,别让你姐姐再连累了你,她除了连累你,还能做什么?”
甄晴怒目而视,斥骂道:“混蛋,住口!”
刚刚挑拨着她和王爷的夫妻之情,现在又挑拨着她和妹妹的感情,而且还这般明目张胆。
甄雪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柔弱如水的目光望向窗外,叹了一口气,道:“甄家养我这般大,我不忍眼睁睁看着那一幕。”
“那闭上眼,不看就是了。”
甄雪:“???”
然而却见暗影欺近,唇瓣一软,恣睢的气息袭来。
甄晴看向卿卿我我的两人,细眉皱了皱,只觉心烦意乱,走到不远处给两人望着风,思忖着应对之法。
纵有亏空,也不是她们甄家想搞出来的,一切都是重华宫那位为了享乐做出的,纵然她们家变卖各种产业补窟窿,又能补出来多少?
或许,盐利追缴的银子多了,想来朝廷也不会太急着动织造局罢。
如果爹爹能帮着这混蛋整饬盐务呢?会不会在父皇心头的恶感减轻许多?再让那个混蛋从中求情一下,这一关也就过去了。
甄晴原就脑子灵活,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不如与贾家再行联姻?
甄家之女当然不能做妾室,荣国府二房有个宝玉,或许可以说说看,管他怎么样,就是联姻。
这边儿,贾珩与甄雪痴缠了一会儿,倒也没做别的,就是说着话,甄雪仍有些羞,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歆歆可爱伶俐,文文静静,比较像你。”贾珩看向甄雪,夸赞说道。
嗯,一夸夸俩。
提及自家女儿,甄雪眉眼喜色流溢,靡颜腻理的脸蛋儿上笑意盈盈,欣然说道:“歆歆她从小也淘气,这两年好了一些。”
“也是你这个当娘的教的好。”贾珩笑道。
甄雪眉眼低垂,目光躲闪那“宠溺”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子钰,你…你过誉了。”
贾珩笑了笑,捉着丽人的纤纤柔荑,转而问道:“雪儿,北静太妃还凶着歆歆吗?”
甄雪脸上浅浅笑容凝滞几分,垂下螓首,丽人雪颜苍白,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歆歆有些怕她祖母。”
贾珩默然片刻,低声道:“你回去以后,可以给北静太妃说着,让北静王兄纳侧妃,等那时,北静太妃就知道是谁的错漏,也不会再记恨你了。”
贾珩说着,目光幽晦几分,却是感觉到提及北静王时,丽人娇躯一颤,握着的素手也有几分颤抖和冰凉,似乎对甄雪而言,对自家丈夫仍有一些愧疚。
看向已是微微闭上眼眸,紧紧抿着粉唇,贾珩面色顿了顿,也没在意,原就是试探。
牛头人的最高境界不是占据身子,而是连心都撬走。
但从目前来看,无论是甄晴,还是甄雪,其实都是传统的女人,还是有着负罪感。
只是甄晴破罐子破摔,表面不在乎,藏的深一些,而甄雪则是藏的浅一些,嗯,好像有些不对劲?
“好了,原也不关你的事,你过门之后对得起水家,如果不是你姐姐算计你,你也不会……”贾珩拉过甄雪的手,将甄雪搂在怀里,低声道:“后来也是我强迫你,与你无关,你只是受害者。”
甄雪玉容苍白,目光怔怔出神,语气幽幽道:“子钰,我,我是个坏女人。”
如果都是姐姐和他的错,可那一次次痴缠之时如神仙般的快活,几乎让她……真的可以一直自欺欺人吗?
贾珩伸手捏了捏信少妇粉腻柔滑的脸蛋儿,宽慰道:“别胡思乱想了,你不是坏女人,你只是个普通女人。”
修水龙的事儿,没脸没皮还好,如心思细腻的,道德感强的,容易想不开,然后就寻了短见。
甄雪抬眸对上那温煦的目光,低落的心绪渐渐压下,乖乖“嗯”了一声。
贾珩拥住甄雪的雪肩,嗅着丽人耳际的兰草馨香,轻声附耳道:“好雪儿,和你打个商量怎么样?”
“你别乱喊……”甄雪玉容染绯,明眸盈盈如水,低声道:“什么事儿,你说就是了。”
什么好雪儿,怎么能这般亲昵称呼她?
贾珩神色认真地看向丽人的温宁眉眼,顿声道:“雪儿,歆歆那般可爱,你也帮我生一个罢。”
甄雪:“……”
只觉芳心乱跳,也不知是甜蜜还是羞恼,齐齐涌上心头,一张雪肤玉颜的脸蛋儿羞红成霞,明艳动人,嗔恼道:“你这人……胡说什么呢。”
可心湖中也不知为何,浮现出他拥着大着肚子的自己,耳畔低语的一幕幕场景,旋即,情知是少年在哄着自己开心,柔润目光描摹着那峻刻容颜的线条,心底复杂莫名。
或许正如那天他所言,如是她没有嫁人……嗯?
信少妇念及此处,只觉心头狂跳,连忙驱散那些可怕而大胆的念头。
她的身子已经对不起王爷了,心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甄晴看向腻在一起挽手说话的二人,凤眸寒光闪烁,芳心生出阵阵烦躁,旋即,嘴角不由噙起一抹冷笑。
你如是能生,那秦氏也不会现在肚子都没有动静。
每次像个牲口一样,但结果连一个孩子都没见着,真是够可笑的呢。
不过,也让她不用忐忑不安的,可以尽情……嗯,不是这个缘故,就是如果有了孩子,的确是一个大麻烦。
说着,松开甄雪的手,又问着甄晴一些关于盐运司前后两位运使的细节,然后,才让两人离开轩室,向着后宅厅而去。
贾珩则是打算沐浴一番,洗去征尘,准备晚上前往浣楼赴着汪寿祺的宴请。
就在向所居厢房而去之时,却在月亮门洞处见到一袭青色长裙的陈潇,俏生生立着,目光顿了顿,问道:“这是要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