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日影斜照,墙竹林随风飒飒而响,不知不觉就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贾珩看向容颜玫红,凤眸微张的甄晴,丽人发髻散乱,一缕青丝垂于鬓角,一张妖媚如罂粟的脸蛋儿红润欲滴,定了定心神,问道:“盐务上的事儿,你甄家参与多少?”
甄晴声音酥腻中带着几许发颤,低声道:“那是宫里的钱袋子,都是郭、刘两家的买卖,我们就是想参与,也没有门路。”
这些年,最多也就是运一些私盐去卖,补贴补贴家用而已,运库的银子,也轮不到她们甄家来动。
贾珩默然片刻,按他猜测,甄家应该是在织造局造了不少亏空,在盐务上可能真的牵涉不深。
念及此处,也不再去问,皱了皱眉,目光深凝,低声说道:“这大夏天的,你不穿着里裳,就图凉快是吧。”
说着,递过去一方手帕,防止流动性增加,风险外溢。
甄晴回眸白了一眼贾珩,然后拿着手帕忙碌着,也不搭理贾珩。
如果不是过来找他,她犯得着这样?
贾珩一边资本外逃,一边低声说道:“盐务上的事儿,你纵然不帮我,我还是能查出来的,甄家执掌三大织造局不少年,有些是历史缘由,尚算有情可原,如是自己贪腐,落了多少亏空,早些补过来吧。”
其实就是榨干甄家,也拿不出多少银子,因为甄家只挥霍了一部分,大头儿的还是供养了太上皇。
这也是给甄晴一线生机,看她能不能把握住了。
甄晴晶莹如雪的玉容现出恼怒,凤眸嗔视了一眼贾珩,低声道:“你还想查我们甄家?”
这人南下扬州,不仅仅冲着盐务来?
贾珩轻声说道:“如今国库累年亏空,国事举步维艰,一些旧账都要算一算。”
“你……”甄晴目光深凝,心头蒙起一层阴霾。
记得上次……所以,究竟是这人恐吓她,想要套取她的情报,还是宫里就是这个意思?
就在甄晴面色变幻,思忖不停之时,贾珩轻声说着,朝着甄雪招了招手,低声道:“雪儿,过来。”
甄雪正提心吊胆地帮着两人望风,听着两人的耳鬓厮磨以及叙话之音,见得贾珩招手,芳心羞恼不胜,拧了拧秀眉,原不想听贾珩的招呼,但脚步却不受控制一般挪动过来,颤声道:“子钰,天色不早了,别胡闹了。”
其实这时候也就后世下午两点的时候,两人甚至都没有用饭,总是待在一个屋里,也容易让人起疑。
贾珩凝眸看向因为娇羞不胜,芙蓉玉面明媚婉丽难言的甄雪,拉过甄雪的手,轻轻捉住玉手,低声道:“那岂不是厚此薄彼?”
甄雪玉容红若艳霞,羞恼道:“子钰,是姐姐非要来寻你,我今个儿身子也不太方便,你们闹腾了一会儿,一直在这儿,外面该起疑了。”
贾珩也没再坚持,在一块儿待这么久,总不能出去的时候,姐妹两人都是容光焕发,艳魅动人,的确容易让人起疑。
甄晴这会儿将团成乱糟糟的手帕塞给贾珩,流溢着妩媚绮韵的凤眸冷睨着贾珩,问道:“水裕那边儿,你究竟帮不帮我?”
贾珩皱了皱眉,一脸嫌弃,说道:“江北大营这边儿,我自有安排,你别再问了。”
甄晴凤眸流波,恼怒地掐着贾珩的手,道:“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
刚刚不停折腾她,合着都是白玩儿?
许是因为动作太大,丽人玉容上就是现出一抹异样,裙下的绣鞋脚并拢了一些,暗暗啐骂了一声牲口。
见甄晴几有暴走之相,贾珩缓和了下语气,低声道:“水裕,关涉后续的布置,不能与你说,不过,你告知我一些关于盐务的内情,如果以后查到甄家,后续问题不大严重,我会网开一面。”
盐运司利银分赃牵涉众多,最终也不可能动到太上皇一层,许也是曹操烧通袁书信,查到刘、郭二人就截止,将刚追缴的银子都抄没出来,而甄家的生问题,如果不太严重,暂时轻轻放过,倒也没什么。
甄晴凤眸紧紧盯着少年,心头微震,轻哼一声,问道:“你说话算话?”
贾珩轻轻拉过甄晴的素手,看向那张风情艳冶、绮韵流溢的脸蛋儿,低声说道:“我哪次说话没有算话过?但还是取决于甄家牵涉多深,据我所知,盐运司府库,在隆治至崇平九年,每年结余之银多达一二百万两,这些银子哪里去了?崇平年间更是少了许多,你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为了维持太上皇的日常开销,盐利税银子都七拐八拐送到宫里,但中间真正落到太上皇的有几成?不少都被这些办事的克扣了。
甄晴一时默然,有些东西她一旦说了,就是与那些人撕破脸,可这个混蛋方才又说着甄家,以她们家要挟,要不要告诉他?
甄雪见着松开自己的素手,又是抱在一起的两人,心头就有些无语。
贾珩说着,看向目光柔弱楚楚的甄雪,也觉得有些冷落佳人,温声道:“雪儿,你过来劝劝你姐姐。”
甄雪秀眉蹙了蹙,秋水盈盈的明眸看向甄晴,柔声道:“姐姐,子钰说的也有道理。”
甄晴乜了一眼甄雪,低声道:“你胳膊肘又往外拐?”
甄雪玉容微红,抿了抿粉唇,轻声道:“如是为大汉社稷的好事,姐姐做了这些,子钰他不会让姐姐吃亏的。”
甄晴冷哼一声,似还在犹豫。
“其实,你不说,我倒也猜出一些,应该是大部分通过刘盛藻和郭绍年两人之手送到重华宫,还有一部分都被他们私分了,你父亲本身就有暗司监察江南之职责,所以,他们或许也拖了甄家下水?”贾珩一边儿打着雪仗,一边儿低声道:“至于甄家,这些年也没少贪墨宫中内务官帑,除却用于自身挥霍,还有一些就是让你给楚王培植党羽了,是也不是?”
甄晴轻轻捉着贾珩的手,绮韵流淌的眉眼间现出羞怒,矢口否认道:“什么培植党羽,一派胡言!”
说着说着,又牵连着她做什么。
“先不说你的事儿,咱们还说盐务,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罢。”贾珩让磨盘坐在自己怀里,附耳低声道:“我承你的情。”
甄晴脸颊绯红,羞怒道:“谁稀罕你的人情!”
沉吟片刻,说道:“我原是知道也不告诉你,是郭家和刘家,这两家都是太上皇放在外面的人,他们不仅截留税银用作自己享乐所需,还与盐商倒卖私盐给北面,贿赂两江的官员,听说刘盛藻手里有一个名单,上面记载的都是被他贿赂的官员,这里面也牵涉到宫里,不好查。”
贾珩面色顿了顿,道:“如今国事唯艰,上皇并非不识大体之人。”
甄晴心头一震,心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