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柳升世代为将,当然深知其中利害。
柳升是名武将,做的是刀口上的生意,讲究的是南征北战马革裹尸。在外风光无限得意,可是一回到京城后便觉得举步艰难,食难下咽。在文官面前,他已经吃了不少暗亏。
朝堂之上,口蜜舌贱的人比比皆是,所以防人之心绝不可无。明明先前对你点头哈腰的,没准一时半刻后便开始背后捅刀子了。最惨的就是,你偏偏还拿捏不到证据,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于那些无形的杀气,柳升自叹不如,决定退避三舍,他立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他并不是一个好高骛远的人,所以他决定从最简单的地方开始做起。那就是先管住他的嘴巴。
祸从口出,只要管住嘴巴,少说多听,危机常常能化为无形。尝到了几次甜头后,他就更加明哲保身了。时而久之,他的话也越来越少。
奇怪的是话一旦少了后,却常常莫名其妙的说出了些精辟的东西,居然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识,柳升不禁大喜,更加遵循着他沉默是金的处世法则。
尤其在jūn_duì 里,作为统帅,只要他的金口一开,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所有人都会竖起了耳朵听着,深恐漏了哪怕一个字。
明军军纪严明,讲究的是训练有素,军令如山倒。况且柳升还是中军统帅,他的每一句话都关乎着大军所有人的性命,所以他必须对全军负责。作为回应,每一个士兵也必须严格执行柳升的命令。
冲锋号猛然响了起来,先是中军的,然后周围的各个营寨里都随之响应了起来。一时间里,号角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如此急促的冲锋号角声,在这次北伐中还是第一次出现,所以所有的明军都第一时间里做出了反应。
中军剩下所有人一听到号角声便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事务,操起武器就往外跑了。这数千人的喊叫声已经是整耳欲聋了。
最后一批冲锋的做饭的,由于了一阵后,想起柳升说过的杀无赦三字后,马上都扛着铁勺子上了。
先锋营里的几个裨将正躺着休息呢,一听号角声马上连滚带爬的摸出了营帐,却见先锋刘江正眯着眼在一旁查看呢。
“怎么回事啊!号角声刚响,怎么就已经有队伍冲出去了?”刘江大怒,“怎么”这两个字他故意拖得老长,显然他急需要有人站出来解释。
一边的亲信兵显然眼力更好,见状后猫着腰壮着胆子凑到刘江耳边说道:“大人,请您看冲在最前面的那队人马的服饰啊。”
刘江很不以为意,两个大男人在军中何必靠的这么近呢,他很不情愿的才把视线拉远了一些,原本眯着的眼睛猛然瞪的滚圆滚圆,人却突然蹦了起来,就像是踩到了一条毒蛇似的。
“啪”的一声,还没等落地呢,刘江迎头一个耳廓子就扇了过去,打的那个亲信兵愣头愣头的转了两圈后才停了下来。
“妈的不早说,快吹号角,全军跟我突击,三通号角声后还未杀出寨的就地正法!”
话音刚落,刘江的人就已经闪了出去,随便找了匹马,拔出了插在帐篷口的大枪,狠命的在马屁股上一拍,那马吃痛,极端的神经反射早就完全掩盖了它那幽怨的眼神,嘶叫一声后便四脚腾空了起来。跟柳升的反应一样,刘江竟也是没空去穿戴盔甲就急忙忙的走了。
中军先杀了出去,先锋答应也瞬间空了,左右两大营甚至后营这才得到了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除了不能走动的伤病,余下所有的明军都义无返顾的冲锋了起来。
没有任何的阵型,没有任何的编制,漫山遍野的数万明军一起杀出,简直就是地震山河。
邓霖等三人立处于中军,他们却是最后离开的。三人没有任何管制,也不属于jūn_duì 编制,柳升的命令当然影响不了他们。
最先出帐篷的他们,早就目睹着身边千军万马的冲锋,他们当然很纳闷,惊讶之余反应如下:
“奔丧啊?赶这么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有没有搞错啊。”
可是当看到整个大营即将全空了后,三人这才意识到肯定出大事了。
“我们还是跟上吧。”冯君扬试探的说了一句,一边的白绝也点了点头。又有人脑可凑,伴随着震天喊声,两人的眼中竟也闪现出来兴奋的神色。
“你想好了?”邓霖却是低沉着脸问向了白绝。
白绝深沉的眼光略过,表情有点不置可否,显然他听出了邓霖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