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23
医院的走廊里依旧飘着让我习惯性腿软的消毒水味儿。我虽然从小是个病秧子,但没住过院,家里人身体也大多健康,所以对住院处的印象停留在美好的电视剧里。整洁肃穆,装饰得跟天堂似的,来往的医生护士都是一身整洁挺括的白制服,病房里窗明几净,白纱窗帘会随着风飘荡,病人孤独地躺在单间里,身上的病号服松垮有型,病床边有大桌子,花瓶里插着不败的鲜花……
可惜林帆住的不是这么高级的病房,一个大开间里面六张病床,而且很吵,家属们进进出出聊着闲话,放暖水瓶也能弄出好大动静;病房里没有鲜花,倒是常常弥漫着韭菜合子的味道,每张桌子上都堆满了杂物;脸膛紫红的大爷身着病号服却敞着胸露着怀,趿拉着拖鞋坐在床沿儿上呼噜呼噜吃西瓜。
每次进病房,我都会一个头两个大。
“你赶紧出院吧,我要受不了了。”我进门就冲着林帆说。
他已经能坐起来玩ipad游戏了,看到我进门,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爸从门外提着暖水瓶进来,我转头催他赶紧回家休息。
“老来值夜,最近没耽误你的生意吧?”我爸问。
他和我妈都这样,像是记性不大好,每天都问一遍的事情,还总是“最近”“最近”的。
“非常耽误,”我瞟了一眼还在打游戏的林帆,“欸,说你呢,还不起来给我唱首《感恩的心》?”
林帆哼了一声:“你最近又没有外地的生意,有什么好耽误的。”
“怎么不出差?”我爸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笑眯眯地问,“没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