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那件事儿,晓晓真有些怵头见小白,可到了这会儿想躲也不可能了,跟着众人身后迎出去,刚要跪下就听小白道:“免了吧!”
他这一句话倒令晓晓尴尬了,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还是春桃走过道:“这里又没外人,皇上既说免了便免了吧!”说着伸手扶了她一把,忽转头跟小白道:“如今天儿越发冷了,前儿臣妾给皇上绣了个护膝,也不知上头的花样儿万岁爷喜不喜欢,不如臣妾这会儿寻出来给皇上瞧瞧,若不好,臣妾赶着再绣一副来。”
小白道:“如此偏劳爱妃了。”春桃抿着嘴笑了一声:“瞧皇上说的,伺候万岁爷是臣妾的福气呢。”说着蹲身一福,进里屋去了。
春桃一走,屋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不知是不是得了吩咐,转眼儿也退了个一干二净,晓晓不免有些忐忑,若是他还跟那天一般,自己怎么应付,不可能,这里是延禧宫,惠嫔的屋子,小白再如何也需顾及些体面。
这么想着,略定了定神儿,可当小白走过来的时候,晓晓还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却听小白叹了一声道:“姐姐这是真恼弟弟了,那日是弟弟的不是,一听姐姐要走,心里头先慌了,想我们自乔家村相识又在宫里重逢,朝夕相对三年,弟弟早把晓晓当成了朕的亲姐姐,朕自小便无亲人,姐姐便是唯一的亲人了,这呼啦吧的,姐姐说要走,朕如何舍得,虽不舍,那般对姐姐也是朕的不是,朕恼了自己一个月呢,想着朕竟然对姐姐做出那等事儿,连个畜生都不如了,悔恨交加,有心跟姐姐认个错让她,却总见不着姐姐,无奈何这才托了惠嫔招姐姐进宫,姐姐莫恼才是,朕也是实在没法儿子了,才出此下策。”
他声音低沉诚挚,带着深深的悔意,且一出口便唤她姐姐,又用这般软趴趴求原谅的眼神望着自己,晓晓就心软了。
她一直知道自己心软,尤其对小白,他来硬的,她可远远避开,如今他这般,却让她想起了两人在一起的那些朝夕,他也总是用这种目光瞧着她,用这般温软的声音跟她说话儿,每当这时候,她便会什么都依着他了,对这样的小白,晓晓没有丝毫抵抗力。
她本来就觉那天的小白太过反常,不是他的本心,且,如今自己要走了,等过了年一开春,就跟着夫子南下,以后或许不会再回京城了,那么她跟小白也就见不着了。
别管先头如何,分别就在眼前,还计较什么,更何况,他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认错了,自己若还恼他岂不有些小肚鸡肠。
想到此,对小白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小白顿时眼睛一亮,伸手便来牵她,晓晓却避开了,小白眼里的亮光瞬间隐没下去,半晌才道:“姐姐还是恼朕。”
晓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小声道:“这里又不是乾清宫,你的惠嫔就在里屋呢,这般拉拉扯扯的让人瞧了去可不好。”
小白一听顿时欢喜上来,却仍固执伸出手来牵了晓晓坐在炕上道:“放心,惠嫔是个聪明人,不会出来搅合朕跟姐姐说话儿的。”
这句话落到里屋的惠嫔耳朵里,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合着,自己这个惠嫔就是皇上的幌子,为着掩护他跟他所谓的姐姐说私话儿的,这偌大的延禧宫,若不是今儿程筱筱进来,想必皇上不会踏足一步吧,她都不知道,今儿程筱筱出了宫,自己还是不是延禧宫的惠嫔。
想到这半年自己过的日子,春桃禁不住怕,宫里的奴才最是势利,别管太监宫女还是那些嬷嬷,你得意的时候,她们上赶着巴结,一旦落魄,那就连北五所当秽差的太监见了,都敢给你甩脸子,更别提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没有不克扣的。
秋天那会儿还勉强能过,别管冷菜冷饭,好歹有口吃的,可入了冬就不成了,她原先也是住在这延禧宫里,却是前头的偏殿,跟前本该有伺候的人,却有还不如没有,成天怨声载道的埋怨她不得宠,连过冬的炭都领不来,那刻薄话说出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好容易接了圣旨升了惠嫔,先时春桃欢喜的什么似的,只当皇上想起了自己,可没等她欢喜够,福寿就来传话了,让她除夕这天招程筱筱进宫。
春桃这才明白,自己这个惠嫔还是因为程筱筱,一样的人,偏就两种命,她不认命都不成,可认了命能怎样,如今她都不敢想以后了,过一天算一天吧!
靠坐在门边儿的绣墩上,听着外头皇上柔声说着:“今儿朕认了错儿,姐姐也应了不恼朕,过后可不兴再翻旧账,若再翻旧账,朕不依。”说着顿了顿,状似无意的道:“朕就不明白,做什么非要走,丞相还朝归政,过去的事儿也便过去了,说起来,他虽把持朝政这些年,却把我大夏治理的井井有条,朕谢他还不及呢,更何况,他还是姐姐的心上人,不若你们就留在京里,依着姐姐想的封姐姐一个公主,御赐公主府,就在皇城边儿上,朕时时能见着姐姐,姐姐也能进宫走动,这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