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道:“小师父,我的这道友喜欢说笑,你千万莫要往心里去,这世上有些事情,言语上虽是说不通,道理却是有的。”
少年僧人道:“若是言语不通,道理何存?”
秦忘舒也被问住了,只好挠了挠头皮,道:“若论其中玄机,我也不大明白。我总是觉得,心中有些道理,口中是说不出来的,但说不出来,并非就绝无道理,可见道理大过言语了。”
少年僧人喜道:“是极,是极,我平日参悟佛法,心中是明白的,可嘴巴上却说不出口。虽是说不出口,但照心里的道理行事,又会觉得平安喜乐,可见定是做对了。”
盗幽哈哈一笑,道:“就算你心中觉得平安喜乐,那也未必就一定做对了。好比我喜欢盗人财宝,一旦得手,心中也是平安喜乐,有时甚至是欣喜若狂,难道我这行径,竟是对了?”
在盗幽说话之时,秦忘舒暗暗扯他衣角,却哪里能止得住,还是让盗幽说将出来。
少年僧人闻言又是一阵苦思,半晌抬起头来,已是面色苍白,喃喃地道:“我心中觉得对的,那未必就是对的,这么说来,我平日里竟是犯下无数大错而不自知了。“忽见他面色一红,口角就流出一丝鲜血来。
盗幽这才知道是闯了大祸,急忙跃上巨石,便想去探看少年僧人伤势,哪知少年身周光芒一闪,自己就好似撞到了铜墙铁壁一般。那光芒中更有巨力涌来,身子竟是无可承受,只听“喀嚓“一声,右肩骨已被震断了。
秦忘舒见盗幽受伤,怎能不恼,叫道:“好你个小和尚,辩不过也就罢了,竟来个暗箭伤人!“手掌一翻,土沉珠已然在手。
少年僧人见伤了盗幽,也是吃惊不小,就在这时,秦忘舒的土沉珠已然打将过来。
秦忘舒虽非性情鲁莽之士,但他初见少年僧人劝凶兽戒杀,那是闻所未闻之事,只当少年僧人做作。既存了这样的成见,如今又见瞧见盗幽受伤,自然就忍受不住了。
少年僧人双手合什,向盗幽深深一躬,口中道:“小僧心境不定,没能及时收了护身佛光,以至误伤大修,小僧万死之罪。“身上光芒一敛,土沉珠”扑“地一声,就打在他的右肩骨上,恰与盗幽受伤部位一致。
秦忘舒的土沉珠原是奔着这少年的胸口而来,他见这少年僧人无声无息之间,就伤了盗幽,这等手段,自己也是望尘莫及,出手又怎能轻了。然而少年僧人敛功收法之际,却还是避过要害,指引着土沉珠打向自己的左肩骨,这样的手段,秦忘舒更是见所未见。
少年僧人被这土沉珠打得身躯微震,面上却露出笑容来,仍是合什行礼,对秦忘舒道:“大修,如今我也中了一珠,虽是扯不平,只盼能消大修心中怒气。”
秦忘舒又惊又疑,这少年僧人神通高深莫测也就罢了,偏还如此谦让多礼,看来刚才真是一个误会了。
盗幽也道:“秦兄,这可是你的不是了,我瞧这位小师父绝无伤我之意,正如他所说,他修的佛光极是厉害,又来不及收去,这才令我略有伤损罢了。”
秦忘舒心中羞愧,忙向少年僧人揖手道:“在下性情鲁莽,刚才多有不察,还请大师莫怪。”
不知不觉之中,“小师父”三字就换成了“大师”,只因这少年僧人的德才品性,已俨然是大师风范了。
少年僧人含笑道:“一场误会,揭过不提便是,大修又何必耿耿于怀。”
秦忘舒道:“既是误伤了大师,在下心中何安。在下不才,略知疗伤之术,大师可否让在下瞧上一瞧?”
少年僧人道:“若蒙救治,小僧感激不尽,此去伏阴山,小僧实有要事,若是伤了手臂,行动起来怕是有些不妥了。“竟是坦然不疑,身子轻轻一跃,就到了秦忘舒面前。
秦忘舒心中仍有戒心,但瞧见少年僧人落石之时身上唯见一团和气,不带半点杀机,知道自己仍是多心了。
他将左手一晃,掌中生出一道太一神火,就向少年僧人肩上一拂。少年僧人见到此火固然吃惊,难得的身子仍是不动不摇。他与秦忘舒也算是萍水相逢,却能用人不疑,这份胸襟也是令人心折。
太一神火一闪之下,少年僧人立时露出喜色来,道:“大修神术,果然有造化之功。“瞧他虽对这火焰极是好奇,却能硬生生忍住,不肯开口寻问。
秦忘舒又将盗幽唤来,也用太一神火拂过他的伤处,神火到处,断骨自然重生。
盗幽笑道:“这叫不打不相识,大师,你此去伏阴山,却是为了何事?“若是僧人也是为救许负心而来,岂不是多了一个强援,而瞧这僧人的道德品性,自己的想法八九不会错了。
少年僧人道:“小僧此去伏阴山,是要去消饵一场大劫。”
秦忘舒动容道:“伏阴山那里,又出了怎样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