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好,有些进退有据的禅意,为这个认识应该喝上一杯。”齐天翔夸张地用力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然后端起酒杯与王铭伦轻碰了一下,喝干了杯中酒,放下杯子后才感慨地说:“争短长争的无非就是个颜面,与社会无益,与百姓无益,甚至与双方也无益,可惜明白这些的人不多。你明白了,就说明你净化了,这就是境界,不会白白吃亏的。”
“吃亏不吃亏的,倒也无所谓了,毕竟当初退出时的想法,还是决绝的,也真是有些心灰意冷了。”王铭伦感慨地说着,可还是没有忘记拿起酒瓶给齐天翔斟酒,随后才是慢慢地说:“来到华沂市做市长,与梁永新搭班子,原本就没有想过还能有些什么变化,人生地不熟地到了一个新城市,能够尽职尽责、心无旁骛地做好本职工作,也就对得起组织的培养和信任了。几年以后退休,留在华沂市也好,回河中市也好,全凭组织安排,总不至于没有我的养老之地吧!”
看着齐天翔微笑的神情,王铭伦没有过多的停顿,接着说道:“没想到省委这么快就给我身上压了担子,这让我感到意外,也觉得身上的责任更加的重大了。全市六百多万百姓的生活改善,一万多平方公里的老区发展和稳定,需要我去掌舵,得过且过不但对不起省委的信任,对不起全市百姓的信赖,也对不起当这么多年对我的培养教育,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
齐天翔看着王铭伦激动的神色,伸出手来微微地摆摆,笑着说:“决心就不要表了,这不是省委述职会议,也不是市委常委会,用不着说这些,还是说说你的想法吧!”
“省委决定把你放到这个位置上,征求我的意见的时候,我是投了赞成票的,而且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尽管我看不出你来华沂市的目的,但我看得出华沂市需要一个成熟稳健,城市经济管理经验丰富的同志掌舵,而你就是这样的人选。”齐天翔温和的目光透着坚定,缓慢地说道:“华沂市经济和社会发展,近几年虽然有长足的发展,出现了一些可喜的变化,可与全省的整体发展形势相比,还是存在着不少的差距,特别是在民生改善方面,更是与中央和省委的要求,有着显著的差距。这与历届华沂市党委、政府的发展思路有关,更与官员的急功近利有关,省委、省政府不可能过多地插手华沂市的发展,更不好过多的干预。这就需要有一个稳健、清晰的市委书记,把省委、省政府的思路领会透,贯彻好。”
齐天翔看到王铭伦认真了起来,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这也是我这次来华沂市,想要与你交流的问题,即使你不主动找我谈,我也要抽时间找你谈。”
“华沂市是革命老区,在河海和全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是到什么时候也不可能改变的。”齐天翔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了一支烟,让王铭伦给点着了火,慢慢地吸了一口才说:“老区最需要的是什么?这是华沂市最应该明白的问题,搞不清这个问题,任何的发展,都可能是对政策理解的误读,也是对老区六百万百姓感情的伤害。”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题有些太大,齐天翔停顿了一下,才再次望着王铭伦说道:“改革开放几十年了,国家和社会,以及老百姓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毋庸置疑的成就,谁也否定不了。可老区的变化呢,不能说没有变化,可变化的程度,是与初衷不相符的,或者说是不能等同的。”
“当年老区的百姓倾其所有,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为革命作出的奉献,是不图回报的,可目的也还是要跟着共产党过好日子,这也是我们应该无条件给予他们的,可我们做到了吗?又做的怎么样呢?”齐天翔似乎是在问着王铭伦,可也像是在问自己,“当年的老一代已经远离了,第二代、第三代也都面临着退出政治舞台的时候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经济社会的发展和市场化的不均衡,谁还在关心当初的奉献和牺牲,以及为了革命所付出的老区人民?”
齐天翔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接着说:“老区大多处在自然环境和生存条件都非常艰苦的地区,老百姓的生活改善存在很多天然的不足和制约,经济和社会发展也有着自身的特点,与先进地区比发展速度,与经济热点城市比生活富裕程度,这都不现实,更不是基本的发展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