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虎看着齐天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站起身端起齐天翔面前的茶杯,走到饮水机旁蓄满热水,又轻轻地放回到齐天翔的面前,慢慢地坐回到自己的沙发上。
对于齐天翔的来访,说实在话洪虎没有思想准备,中午电话打来的时候,洪虎还在疑惑着齐天翔的用意。作为省委班子成员,齐天翔虽然有着省委副书记的头衔,可实际工作领域也还是在省政府哪边,他们之间是很少有交叉的。省政府管理经济工作,省纪委负责纪检监察,省长不会亲自干预省纪委的工作,更不会直接下指示给洪虎,而洪虎也不会直接与齐天翔发生工作关系,即使有重大案件线索,也是向省委汇报或请示,没有必须报知齐天翔的必要。
前不久的关系联络,齐天翔也是通过林东生这层关系,间接地表达他对洪虎的请求,缓和两人之间难以言说的微妙,而不是直接与他交流,这样的方式虽然有些无奈,可也符合他们之间存在的些许芥蒂,也是必要的解决办法。
这之后,齐天翔和洪虎之间,依然是交往不多,桥归桥路归路,除了省委常委会有见面,交往却并不多。其实,不但是齐天翔和洪虎,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和层面,如果没有过多的私人关系,见面和交往都是不多的,即使有工作上的交集,也是可以通过部门或具体工作人员来联系和交流的,没有很多直接交流的机会。
而这次不同,齐天翔不但亲自打来电话,并且要求到洪虎的办公室谈,这有些出乎洪虎的意外。但洪虎清楚,作为政府省长,齐天翔来访,所能谈的事情也大多是省政府干部的作风问题,这些问题齐天翔可以过问,也可以通过监察厅刘劲风转达,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果的办法,既维护了齐天翔的面子,也不给洪虎造成压力和为难。
可齐天翔偏偏就是不走寻常路的人,他不很在意面子和威势,不但如此,还是一个不是很在意官场规则的人,这在洪虎是早就清楚,并逐渐加深印象的,而且这印象的加深,也还是伴随着几分苦涩和无奈的。
当年齐天翔挂职省纪委政研室,尽管有一个主任的身份,可在当时就是省纪委副书记的洪虎看来,却并不是十分的在意,也没有感到来自齐天翔的威胁。毕竟作为学院教授的齐天翔,不但研究的方向是行政法学,而不是纪检监察法律法规,也不是这方面的专才,从学院直接过来挂职,没有经过中纪委部门的过渡,本身就不是很正规,而且还是闫省长离休之际所做的安排,镀金和过渡的成分十分的明显,省纪委政研室就是一个跳板,很有可能的方向是中央某部委,或者是省内某地市,不可能从省纪委起步。
齐天翔挂职之后的行为,也充分印证了这点,一个书生见长的官员,能够做到也还是读书做学问,几年的时间不但很少看到他的作为,连会议发言也是很少,跟所有同级官员的交往更是少之又少,只是埋头读书、整资料,建立数据库,完善档案管理,似乎除了这些就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了。
就在所有人,包括洪虎在内,将要把齐天翔遗忘忽视的时候,洪虎却接到了组织部的调令,调往河州市委纪委任书记,至此也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暗中盯着的纪委书记的位置,张书记离休之后,也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正在中央党校学习的齐天翔。
一时之间,洪虎的心理和情绪,都到了万分低落的边缘,似乎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在那一瞬间化为乌有。张书记即将退休,这已是不争的事实,留下的省纪委书记的位子,无论是论资排辈,还是年龄和资历,洪虎都认为自己是这个位置最有力的竞争者。
这也是有充分判断和依据的,白丰收在副书记的位次上领先自己,可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体状况,白丰收都不具备再上一个台阶的可能。唐建国虽然年龄与自己相仿,又在纪委工作多年,可资历还是略欠一些,更重要的是在中纪委高层,他的关系和印象也还是欠缺一些,而且在省内纪检系统的口碑,也不如他洪虎硬气,更关键的一点,在省委高层的心目中,洪虎也占据着很强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