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同志得很好,我们改革的目的,不是让参与改革的群众承受经济和生活上的沉重,也不是成为改革的牺牲品和试验品,毕竟我们的改革是要惠及广大民众的,是要最大限度地提高全民族的物质生活水平,进而实现文化和道德的进步,真正体现我们制度的优越性。”听到萧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着自己的想法,暗暗嘲讽着张钧,原本沉默的雷秋实也忍不住插话进来:“阵痛不可避免,关键还在制度设计,方案的优劣,以及执行人的认识高度和决策能力,才是完整实现规划的重要步骤。”
雷秋实的话语平和,听上去还十分的中肯,可在萧山听来却句句含着深意,或者还有着深深的不满和讥讽。原本平静地反驳着张钧的那份暗暗的得意,立刻变得不那么自然,甚至还有些微微的恼怒。因为雷秋实的插话直接针对着萧山的软肋,使他有苦难言。
这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过往,几年以前身为国资委主任的萧山,正是在雷秋实的领导下,实施的国有企业转制工作,而张钧是分管国资委的副省长,雷秋实是省企业转制领导组的专职副组长,论职务萧山最低,只是一个正厅级的委主任,可由于受到时任省委书记赵浩南的赏识,转制的具体工作可以是直接由省委书记控制,两位副省长管不了一个厅长的怪事,就这么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
也就是转制过程中的旁若无人和大权独揽,萧山的行为引起了张钧和雷秋实的极度不满,可碍于赵浩南的威势也是难以表现出来,而且还因为在赵浩南的正确决策,以及萧山为主任的国资委的强力推进下,河海省的国有企业转制工作步骤缜密,国退民进力度大,成效显著,受到了中央新闻媒体的热捧和宣传,同时作为一个成功的典型经验得以推广。
也就是这件事情,使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运作过程中的争吵,具体问题的争论,以及事后遗留问题的争执,伴随着改制的全过程,始终没有停止。以至于很久以后,雷秋实卸任副省长职务,张钧从分管计划、国资和经济运行的副省⊥⊥⊥⊥,长,变为主管经济协调大权旁落,而萧山却顺势升级为副省长,完成了省管到部管干部的跨越,都得益于这次改制。
表面的风光难掩一刀切造成的困局,改制完成不久,快刀斩乱麻的转制就陆续暴露出来简单、急切和后续手段不足的问题,尤其是企业资产的清算,以及失业职工补偿和安置分流工作,都引起了涉事企业和社会的巨大非议。贱卖国有企业,国有资产流失,权钱交易和中饱私囊的议论声不断,上访和堵门的事情时有发生,使随后接任省长职务的林东生头痛不已,可牵扯到省委书记和几位副省长,举报的事项也难以查证落实,遗留的问题就这么长期遗留了下来。
可这么多年过去,心结却像个病菌一样埋在了张钧、雷秋实和萧山心里,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反应,尤其是张钧和雷秋实成为省政府特别咨政,相对于赋闲之后,对于这件令他们耿耿于怀的转制事件,一直在暗中调查和搜集证据,力图做实赵浩南和萧山在国企转制过程中的违法违纪问题,而且也将相关材料通过自己的渠道递交高层。尽管效果暂时还不明朗,可不同的声音都在传递着信号,只是这种博弈牵扯到的利益各方力量太过胶着,一时也难分伯仲。
可这对于萧山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等闲视之的,对于两位老省长的任何一个举动,哪怕是言语的暗示他都十分的在意,而且加倍的心,这次也同样是如此。
“老省长这是在批评我责任心不够,或者官僚主义思想严重啊!”萧山呵呵干笑着环视着会议室里的各位,观察着众人的反应,随即面向雷秋实,神色严峻地道:“我认为,任何的执行力都要服从大政方针,服务于形势发展的需要,单纯地去看一件事情,难免会有失公允,或者会产生片面的判断,这到底也还是忽视了客观规律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