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气,说:“是,法律是讲证据,我倒要看看,对方用什么来指控我。我们公司知识产权保护已经做很精密……这是怎么回事……”她咬
着嘴唇。
她忽然想起公司曾经听说那些风言风语。这不是第一次,公司和公司设计师与51起正面冲突……她来了大中华区,曾费心思保护公司设计机密不外泄,为是防止家贼通外鬼。没想到,自己反而中招。而对象,偏偏又是邬家本。
说不出来一种感觉。早晨吃下去早饭好像全堵食道里。她没办法短短几分钟内跟父亲解释这些所谓前因后果,那牵涉了好多人前世今生。她亲耳听到陈太用那么仇恨语气提起汪瓷生和那些恩怨。换做邬家本呢?偏偏邬家本看上去,几乎丝毫不受往事影响……她不寒而栗。
“爸,这次可真窝囊。”她说。她觉得窝囊,觉得沉重。
“没什么,小事情。你要知道,一场发布会成功,对你来说顶多是时尚圈子里一战成名。如果这场官司打赢了呢?”父亲安慰她。
这场官司打赢了?
是,那是美国。一个可以量相信司法公正地方。可也要知道,那是一个闻自由到底线不明地方。任何与案件相关都可能被挖掘出来曝光,只要是事实,只要有报道价值。而且,这注定是一场只要进入司法程序,必然是会旷日持久官司……
她说:“爸,我得做好困难准备。”
“放心,我们都支持你。”父亲说。
“谢谢爸,”她能感受到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父亲陪她身边,能亲口把这个不好消息告诉她,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大支持。
昨晚她和叶崇磬陪着allen吃冰激凌时,他们一起归来,想来那时候,他们已经都知道而且都为她担心了。
她抿了下唇。
这就是她家人。有时难免抱怨,有时也难免痛恨,可是这个时候,有他们真很好。
她默默,擦了擦眼睛。
想哭,但是无论如何不会哭。这不是让她哭事情,也不是哭时候。
“来,现说一个,你好像还从来没跟爸爸说过这句话——湘湘是坚强湘湘!”邱亚非笑道。
她对着父亲笑,说:“爸!您可真是。”
“笑了?笑了就好了。”
“这又不是第一次被冤枉。”屹湘说。
邱亚非沉默。
屹湘回过味来,解释道:“不是啦,我是说……我没跟您讲过是吧?”
“你什么时候还跟爸爸妈妈讲那些受委屈事情?”邱亚非反问。
“好吧,给你讲讲好啦……曾经有一次,我超市里,被人冤枉偷东西……那时候我,刚刚开始戒酒戒毒。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黄种人面孔和穿着邋遢,还有一副落魄相。那个冤枉我偷东西女人,跟警察告我时候说:‘就是她偷。警察先生你相信我,我是个做妈妈人’。当时简直目瞪口呆。被搜身经历不好受。但是能证明清白我忍了。当然结果证明我没有偷东西。那女人道歉、警察道歉、超市经理道歉,这件事情还是带给我很大冲击。当时我很怕人家说‘我是个做妈妈人’,我总觉得这确实是个道德标准极高保障。我应该有这个印记,但是我抹掉了,于是我经历上有污点,道德上理应受到质疑……但是今天,谁如果跟我再说这句话,我会对她说:我也是个做妈妈人,我言行对得起我身份,而且,我能够对我孩子解释我言行并且解释通。谁要是挑衅我,我必须应战。因为总有一天,我儿子会知道这些事情。我得理直气壮对我儿子解释,妈妈当时是被告,但是妈妈绝对没有偷盗。”
父亲倒了杯水,说:“解释时候记得把‘丫’去掉——你见哪个有素质妈妈,开口闭口‘丫丫丫’?”
父亲把水杯塞到她手里,一本正经说着,她听明白,笑杯子里水都要洒出来了。
门外也笑声一片。
她过去开了门,原来一家人都聚门外站着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