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想,这是不是这个老奴才的最后挣扎。
“皇上,老奴伺候了皇上大半个春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今日被人如此冤枉,老奴不甘心,老奴不甘心啊!还请皇上,为老奴做主!”说罢,魏忠贤便对着五爪金龙宝座,咚咚咚地磕起了头。
眼见已经被自己逼到了这步田地,这人魈竟然还在颠倒黑白,洛惜离瞪圆了眼,身后九尾忽然冲开云雾,舞得嚣张,“好你个人魈,张口尽是诳语,眼中已无是非曲直。犯下此种滔天罪孽不仅不反思,反倒是百般抵赖。那日我便不该一念之仁,留了你的性命!说不定还能够救几条活生生的无辜人命,免得他们变成孤魂野鬼,颠沛流离!”
魏忠贤趴在地上五体投地地跪着,听到洛惜离这么说。他双眼骨碌一转,忽然就站了起来躲到了明熹宗的宝座之后。张皇后本来就对这两面三刀的阉党心生厌恶,现下看他竟然在没有皇上的准许之下就跑到了宝座后端,立马就站起身来,指着魏忠贤的鼻子叱道:“大胆奴才!你这是做什么?!”
“求皇后娘娘明鉴!皇上明鉴!老奴真的没有做那些事儿!什么香啊,炼丹的啊,老奴一概不知啊!”魏忠贤急急辩驳,对着皇后连连作揖,忽然他低叫了一声,又看向洛惜离道:“是了……是了是了,我说那日为什么你要杀了我,原来就是为了杀人灭口!皇上……那日老奴发现,这女子在香茗轩内用活人恢复元气,早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若不是因为有刘道长赶来救老奴,老奴早就已经没命来见您了啊。”
魏忠贤说到此,忽然以袖来擦眼角,呜咽之声,让明熹宗更是于心不忍。他张了张口,刚准备说些什么话。洛惜离却在这时突然发难,霎那间,萦绕在金銮殿内的白色烟雾瞬间散开。
在众目睽睽之下,九尾忽然四散开来,急急向明熹宗坐着的方向而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座下的文武百官都慌了神。眼见着这九尾即将要把那宝座包裹住,不知谁叫了一声,“皇上遇刺了!快来救驾!”,金銮殿大门,忽然一下便全开了。
大家站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看着百矢卷着风雪呼啸而过,均是向那团白色人影袭去。洛惜离猛然一回头,赤红色的眼眸透露着杀意。忽然她朝天一声厉吼,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带着些许红色的光晕四散。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些文弱官员,好些都被这看不见的气体狠狠撞到了墙壁上或者宫柱上。就连那些还在天上飞的箭矢也被一一震断。
惜离猛地一回头,再次看向了躲于王座之后的魏忠贤,忽然她手成利爪,直直向魏忠贤袭来。
“离儿,不可!”
眼见着惜离的手已经要碰到魏忠贤的咽喉,却被一只折扇拦住了去路。那柄折扇,通体晶莹剔透,是白玉所制,和用它的人一样,均是雪白雪白。
洛惜离赤眸一抬,正好与那熟悉的人对望,可是现下被魔性占据了躯体的洛惜离哪里还管那么多,她猛地将那折扇一捏,发现玉扇并没有折断,便恼羞成怒地袭击那拿扇的人。
凭空出现在这大殿之上的男子似乎对于这种偷袭早就已经司空见惯,洛惜离的残影刚落,他便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重重对着她的后颈来了一下。
惜离闷哼一声,便坠入白衣男子的怀中,她身上的戾气与那九尾一起,瞬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你们,好自为之。”
男人将洛惜离抱得温柔,抬眼间,大有俯视众生的威严。轻轻一声叹息之后,他便带着洛惜离一道变成了点点雪花,凭空消失在了这金銮殿上,众目睽睽之下。
不知何时,天已大亮,温暖的金色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这大殿之上,平静看着这世间浮生百态。雷跃龙怔愣在这温柔日光之下,仰头迷茫地瞧着窗外的融雪。只觉得刚刚发生的那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
无意间,他笼在袖中的指尖,触碰到了那两张奏折。雷跃龙眉头轻一皱,在转过头去面向那一方摆在阴暗处的龙椅之前,又特意回首看了眼身后的阳光。
这么美丽无瑕的光芒,何时才能够普照大地,让黑暗无所遁形呢?
雷跃龙没头没脑地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转眼,却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他知道,魏忠贤现下得以苟活,便代表着另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即将开始。